了笑。

    张屏默默踩着地上的影子往前走,砖墙之后,是一条甬道,墙壁与地下皆是石片。兰珏驻足,就着灯火打量四周。

    “若此为墓道,规格略小。”

    王侯墓葬,皆有制式,楚朝奢靡,尤喜厚葬。可这甬道,一人多高,宽也只有七八尺。甬道壁上,亦无雕饰,若是寻常富户的墓道,倒说得过去,以和王之尊,这般着实简陋。

    王砚道:“但这上下石壁,寻常工匠难以做成。我大略算了一下,那口石棺,抬的进来。”

    张屏向侍卫讨了一盏灯笼,先照了照地面,又折回去看了看砖墙后面和顶上,再照着地面一寸寸看。

    “这里是个通道,但未必是墓道。”

    王砚瞥了他一眼:“这些可稍后再细验,先去里面。”

    张屏站起身,无昧紧跟在他身旁,继续默默念经。愈往里走,愈冰冷。张屏边走边计算步数,不久后,前方又出现了一道石门。

    此门原先是被一道大石做的门扇封住,此时门扇半缩在旁侧墙壁内,石门上方有一太极图案,王砚指着其道:“这边是机关所在了。”示意一侍卫纵身跃起,侍卫将太极一转,调到左阳右阴,再一按阴眼,石门轰隆隆关闭,又一按阳眼,石门又轰轰开启。

    侍卫跳来跳去演示完毕,王砚负手微微一笑:“小机关尔,佩之看如何?解开不难,但寻常人的墓葬,难做这般机巧。”

    兰珏微皱眉:“确实非寻常墓葬可有,但某不才,亦未曾听说前朝地宫中设有此门的他例。地宫修好,入葬后便会封存。以石条封门,铁汁浇固,永世不得再开。这般可开可关的石门……”

    和王崇道清修欲飞升,不甚近女色,亦不会想着与他人合葬,他入葬后便可封墓了,不应再留个能开关的门。

    张屏道:“这门,是留给活人进的。”

    王砚再看了看他:“不错。这和王真是个奇人,墓造得当真不寻常。里面更让人想不到。你们想不想知道,什么是天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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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兰珏微诧异:“只把天门开,送我归阙台?”

    王砚负手一笑:“不错,这几句我也背得了。三横逢一纵,弓木遇长才;只把天门开,送我归阙台。”

    门内墓室深处走出几个提着灯笼的侍卫,护卫他们进来的侍卫亦率先进了石门,汇聚的灯光照亮一座白色石碑。

    石碑高约丈余,石质似玉,横在正前方,上刻两行朱红大字——

    生归尘,死归土,死化生归皆尘土;

    前有路,前无路,一切有相本是无。

    王砚回头看他三人:“有无感受到寒意?”

    兰珏驻足扫视石碑:“好字,洒脱之中,更有风骨,非寻常手笔。地宫四面皆石壁,确实阴冷。但石碑障目,未见天门,不知归尘归土还是归阙台,更不知开阖之时,能为雌乎?”

    张屏抬手摸了摸石碑,看看手上灰迹。王砚哈了一声:“顽笑顽笑,不过这碑却也不是全然故弄玄虚。前面真不是路。”

    张屏默默先绕过石碑。无昧偷偷瞄瞄王砚和兰珏,掐着诀,默念着咒,小碎步跟在张屏身后。

    石碑后确实无路,还是石碑。

    确切说来,是一道石壁,左右两碑。

    这一壁两碑,却都是玄黑色,中央石壁丈宽人高,上方赫然又是几行朱红大字,与前方白碑似出一人手笔——

    见孤者,拜;敬孤者,佑;犯孤者,死!

    无昧生生打了个冷战,向正朝石壁伸手的张屏道:“当,当心些,墓里的东西,不能乱动。”

    王砚负手遥遥道:“没事,摸吧,本部院方才已摸过了。”

    无昧硬生生把各种不吉利的话憋压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张屏把石壁摸和字迹摸了又摸,摸完还意犹未尽般搓着手指,举到眼前端详。

    张屏摸完石壁,又转而看向左右两座小碑。

    这两座小碑各被一只石刻赑屃驮着,左碑上刻着四字『似空不空』,右碑上刻着四字『无形无象』。赑屃是寻常石料的颜色。

    张屏再摸了摸赑屃和小碑及碑上字刻。兰珏端详着石壁上的字迹,双眉微皱。王砚仍负手站在一旁:“怎样,看好了没?好东西在后头。”

    兰珏便暂不说什么,张屏从一只赑屃的脑袋上收回手指直起身,无昧继续念着经,再绕过这两碑一壁。

    后方,是宽阔石室。高高穹顶,冰冷四壁。侍卫们手中的灯火方才还显得多又明亮,霎时变得幽幽单薄。

    遥遥正上首,有几个一动不动的“人”。

    四周仿佛又凉了些许,令人不由自主想屏住呼吸。张屏蹲下身摸了摸光洁的石地,一步步走到那几“人”近前。

    被尘埃覆盖的帷幔繁厚华美,漆案座椅式样古朴,雕饰巧夺天工。端坐在正上首长案后的那人蟒袍高冠,清俊的面庞上却有一丝疏离与寂寥,似是凝目望着阶下,又似看着未知的虚空,铜铸肌肤在灯光中折射出淡淡温润。

    主座阶下左右,各有几张小案,案后铜像,有长袍纱帽,亦有铠甲佩剑,姿态或肃穆,或慷慨,或聆听,或沉思。

    桌案上,都放着杯盏。仿佛这些人或物,只是被传奇中的法术定在了这幽暗的地下,待有一缕阳光落下,铜铸便会化为鲜活,把盏议事,散去尘埃与时光。

    而张屏等人,就像是无意闯入的不速之客,就算穿梭在桌案间,触碰着眼前的躯体,也无法穿透无形的壁障,只能站在二三百年的岁月洪流这边,遥遥远观。

    张屏抬起袖子,擦了擦最上首铜像肩上的灰尘,一旁提着灯笼的侍卫递上一块布巾。兰珏扫视着周围:“最上方的铜像,想来就是和王了。”

    他的声音温和,但响在空旷厅中,仍显突兀,像骤然打破了沉睡的壁障一般。

    张屏道:“嗯。”

    无昧轻一咳嗽,正要偷偷扯扯张屏,王砚亦开口道:“不错,看这服色,应当就是了。”

    他仍负着手,站在旁侧,瞧着来回摸摸看看的张屏。

    “看出什么了没有?”

    张屏端起和王面前杯子,看了看,又嗅了嗅,没回话。无昧又咳嗽了一声,暗暗再扯扯张屏。兰珏道:“单看这件石室,倒不像墓室,而像祭堂。但一般祭拜,都是在地上殿阁内,而非地宫之中。”

    难道是当时的楚朝人已知江山不久,唯恐殿堂毁于战乱,因此改移于地下?

    那为何又要铸出这般情形?

    张屏微抬起头:“大人说得对。这是祭堂。铜像与器物上的灰尘都不厚,而且铜像很光泽,杯盘都不像新的,是被人擦洗过。”

    他放下杯子,疾步走下台阶,笔直走到王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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