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家吃饭,可能很晚回来,你和哥哥带钥匙了吗?”

    “我带了。”

    “中午吃饭了没?”

    “吃着呢,涮羊肉,可香了。”

    “涮羊肉?你没在学校吗?跟谁一起的?”

    “和哥哥一起啊,还有爸爸。”她竟然用那么天真自然的语气出卖了大家,仿佛无心之举。

    白丽华愣了愣:“易淮良回来了?怎么我不知道?”

    “对啊。”易童西人畜无害地笑着,她假装没发现易淮良刚刚建立起来的轻松瞬间垮塌,表情又变成了尴尬和无措,而易禹非在旁边默不作声地扫了她一眼。

    “行,晚上再说吧。”白丽华挂掉了电话。

    这顿饭也终于结束。

    距离上课时间还早,兄妹两个坐公交车回学校,一路上各怀心事没有交流。下了车,易禹非并不急着进去,他点了根烟,叫住易童西,问:“你刚才干嘛那样?”

    “我哪样?”

    易禹非浓黑的眉毛皱了起来:“你没看见爸对你有多小心翼翼吗?他已经够胆战心惊了,你何必还要让他难堪?”

    易童西低头踢掉脚边的小碎石:“你教训我啊?为他抱不平?真高尚。”

    “一码归一码,大人之间的恩怨和我们无关,明白?”

    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猝不及防地抬头打量他两眼,目光很深:“易禹非,你还记得他们离婚的时候,为了争夺你的抚养权,是怎么撕破脸大吵大闹的吗?”

    闻言他愣住,暗叫不好。

    “你可真幸福啊,像个宝物似的被他们争来抢去,为了你,全家人都出动了,外公外婆大姨大姨父三姨……他们不允许你被爸爸带走,怎么样都不行,而我却像个废品似的被外公和爸爸推来推去……你不记得了吧?我想你肯定不记得了,否则刚才怎么会跟我讲那些。”

    易禹非尴尬地伸手拉她,被她一把推开。

    “西西。”

    “所以啊,”易童西眯起双眼:“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说完转身走进学校大门,头也不回,用力地走掉。

    天知道吧,她不想这样的,一点也不想,苦大仇深不是她的风格,即便她生有反骨,旁人来戳一戳,碰一碰,都无关紧要,因为她现在过得很好,非常好。但亲人不可以,易禹非更不行。

    那年她还很小,可她怎么也忘不了那天的场景,大人们好像一群暴躁的狮子,声嘶力竭,面红耳赤,一番舌枪唇战之后,外公表达了他最后的态度:“非非必须留下,西西你可以带走。”

    易淮良摆摆手:“我要儿子,不要女儿。”

    三姨当即跳了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你想都别想!孩子是我姐的命,你一个也别想要!”

    好吧,公正地说,白家算不上重男轻女,外公格外看重易禹非的理由也显而易见——他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孙辈里也只得易禹非一个男孩,在这个阴盛阳衰的家里犹如贾宝玉一样的存在。

    而对于易淮良,无论他当年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就算他只是因为无法接受白丽华要跟他离婚,所以故意胡搅蛮缠地为难她,无论如何,当他做出那个摆手的动作,易童西小小的心中感受到了被丢弃的滋味,后来这滋味总无缘无故充满整个胸腔,她真不知该如何消化它。

    第三章

    当晚回到家,白丽华从兄妹二人口中得知易淮良要卖房子的事,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易禹非不能理解她为何突然这样烦躁:“那是他自己的问题,说到底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废话,”白丽华皱眉:“如果他哪天死了,财产都是你和西西的,现在这么乱搞,最后连套房子也留不住。”

    易禹非愣了愣:“那也不一定,万一他生意做起来了呢。”

    “你觉得有可能吗?”白丽华摇头叹气,回屋打电话去了。

    其实最初离婚那两年,白丽华并没有这么现实,当然不是说现实不好,只是跟她以前的性格不大一样。以前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就像在跟易淮良较劲,总想把日子过好了,让易淮良慢慢后悔去。可后来受尽了单身妈妈的苦,她一个小职员,每月工资就那么点儿,要供两个孩子吃穿上学,渐渐的心态就变了,她现在倒希望易淮良顺风顺水,财源滚滚,这样也能减轻她的负担。

    可谁曾想那人越老越不靠谱,居然混到卖房子的地步了。

    而对于易禹非来说,房产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好操心的,他以后挣钱了也能买,眼下严重的问题是,易童西好像不理他了。

    真了不得,晚上回来一句话也没跟他讲,连电脑都不玩了,可见气性有多大。

    易禹非来到房门口,见她低头翻着一本书,正坐在床前泡脚。

    其实他们俩很少认真吵架,平日里又打又骂都是闹着玩儿的,甚至故意闹给白丽华看,一家人逗个乐罢了。上一次像这样生气不理人还是几个月前吧……为什么来着?诶,他有点难以启齿。

    那天周末,白丽华不在家,午后很静,他在房里看a片,好死不死的,易童西午睡起来,推门而入,他来不及关,撞了个正着——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谁知易童西那矫情病犯了,捂住脸口不择言地骂说:“易禹非你恶心死了!又在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恶心死了!”

    他当时也有点生气,回说:“你不也看过吗,装什么装?!”

    易童西跺脚:“谁看啦?谁看啦?!”

    他似乎冷笑了一声,说:“播放进度和我上次退出的位置不一样,你当我不知道吗?”

    就这么被拆穿了,易童西的脸霎时又红又白,最后恼羞成怒,转身跑回自己房间,“砰”地关上门,一下午没出来。

    其实易禹非心里很清楚,她不是因为看a片被揭穿了才生气的,有时她并不在意事件本身,而是在意她在乎的人有没有在意她的感受,她计较这个。

    今天也一样。不过好在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而他恰恰又很懂得对女孩子服软,于是三言两语哄一哄,让易童西的小拳拳捶两下胸口,兄妹俩便冰释前嫌,接着又拉拉扯扯闹在了一处。

    两个星期后,寒假如约而至,春节前易淮良带着他最后的本金再次离开了忘江,没人知道他这次会消失多久,但也没人关心这个,因为与此同时,白丽华的妹妹,也就是易童西和易禹非的三姨,白丽芬,开着她的进口宝马从深圳回来过年了。

    噢,确切地说,按照身份证上的信息,应该叫白丽娜——早年三姨嫌“芬”字太土,自己做主改了去,同时还把年龄改小了五岁,因此你会看见一个有趣的现象,在深圳,她是现年三十四岁的白丽娜,在忘江,她是即将年满四十的白丽芬。

    当然这不是很重要,除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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