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没等他回答,她自顾自走进去,一眼看到餐桌上的菜色。

    “看来是我打扰了。”陈烟岚眼角的眼线柔媚地上扬, 举手投足俱是风情。她放下酒,大大方方地抽出椅子, “那耽误你两分钟,说完我就走。”

    带来的果然不是好消息。

    江浸夜这次的危机,让崇喜内部对他早看不过眼的一班老家伙集结起来, 向他联合发难。他们决定以定增股票的方式,收购一家汽车拍卖行,美其名曰强强联手,在未来的汽车拍卖领域开展更加深入的合作。

    增发股票, 意味着会稀释江浸夜这样原崇喜股东的股权。

    可他们想到联合摊薄这招,倒让他不齿,“这帮老东西,整这么麻烦,我自己卖了股票不就遂他们意了吗?”

    陈烟岚下巴微抬,“你肯吗?”

    “我已经卖了啊!”视线触到她僵硬的脸,江浸夜大笑,眼中张狂尽显,“是不是没想到?”

    他从不会让自己陷入过于被动的局面,卖了股票,派律师与大都会博物馆谈妥,重金买下那幅《百佛图》。

    可这样一来,他又跌向另一个深渊——个人资产所剩无几。

    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以陈烟岚的了解,当然明白他此时的困境,于是打开那瓶蓝方威士忌,分别斟满两个杯子。但她并没有递给他,而是独自晃着酒杯,轻抿一口,幽幽叹气:“你就算变成穷光蛋,我也喜欢你。”

    居然挑这样的时机告白,不可不谓情深义重。

    连江浸夜都不免高看她两眼,看罢咳笑两声:“你说你何苦呢,我正在等的人,将来就是我老婆。你方方面面都挺精明,怎么偏偏非得跟这种事儿较劲?”

    “你以为我想?我从十八岁喜欢你到现在,一看见你就开心,就不知所措,就心潮澎湃!这种感受不是我能控制的!”陈烟岚语气激动地大喊,泪水逼出眼眶,“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让我要脸吗?我早就没有了,我一直在等你看我,可你看不到。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

    她单手掩面,哭声隐忍,肩膀筛糠般簌簌抖动。

    江浸夜沉默地看她,片晌也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托起另一杯酒。

    馥郁的香气充斥鼻腔,他一口气灌下小半杯,抹去嘴角的酒液。

    “因为我不想看。”他的声音残忍而坚定,“我以为只是你年纪小,等你见过更多的人就会离开。我干嘛要让你抱这种幻想?”

    “可事实就是我很适合你,我也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我们在一起,能帮助彼此实现利益最大化。”

    “陈烟岚,你搞错了,这和利益没关系。我不喜欢你,连假装都不行。”

    她精致的妆容遭泪抹花,仍执拗地抬头看他,眼里盛满绝望的冷与静。

    宁愿他暴怒痛斥,也好过如此平淡声线——一字一字拆开来,全部都在说,她的确从未入他眼。

    好痛快!

    宽大的柚木方桌上垫有粉白格纹餐布,一对典雅的银质烛台底座为圆形,装饰缎带月桂叶花边,燃烧的烛焰静默不语。

    陈烟岚翻检记忆,不曾记得他对谁如此用心。

    江浸夜坐在距离不过一米外的位置,看向完全变冷的菜肴,眉间不易察觉地皱起。

    哪怕到了这时,他想的也不是她。

    陈烟岚破釜沉舟地撑住椅子,迅疾吻向他的唇,却被他更快地用手肘格开。

    可惜不小心手指掀起餐盘,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后,一整盘红烧鲈鱼盖在陈烟岚的牛仔裤上。

    “陶禧还有几条裙子落在我这,我去给你找,你赶紧走吧。”

    江浸夜就势站起身,匆匆上楼。

    他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何必留下自取其辱。

    陈烟岚空腹喝了半杯威士忌,情绪强烈波动,此时跌跌撞撞地赤脚走进洗手间,门也顾不上关,一手掌着墙,一手哆哆嗦嗦地脱.裤子。

    江浸夜翻出一条匝有松紧带的百褶半裙,下楼后背过身,在门外等她。

    身后忽然传来她的冷笑:“今天这种状况,我也预料到了。确实没道理被你忽视那么多年,我深情地哭诉几句,你就改了主意接受我。”

    “那走之前,我再告诉你几件事。”陈烟岚把牛仔裤一甩,紧身一字领短衫下只剩一条白色底裤。她径直走出洗手间,长发披散地站在江浸夜面前,“那帮老东西能这么猖狂,全拜你爸爸,江震寰大人的首肯。”

    江浸夜眸色骤冷。

    “但他不知道你现在的困境,因为我没有说。这些年,我和你妈妈走得很近,她视我如己出,你的很多事情由我负责上达天听。说什么,不说什么,不小心说错什么,全在于我。不好意思,你和你父母之间不少的误会,可能和我有关。我以为你被孤立,会来找我,真遗憾。不过谁叫你自己不肯沟通,他们现在大概以为不过给你一点小教训。”

    江浸夜懵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屿安和北里相隔千里,他又确实堵着一口气,一直以来,默认被父母轻视的事实。

    谁知竟是陈烟岚从中作梗。

    她五指纤纤抚过他的喉,细嗓利刃一般贯穿他的心脏:“我是你掸掉的烟头,烫你最后一下,要你忘不了我。”

    喉间随即梗起刺痛,江浸夜挥开她的手,瞳中愤怒的狂暴呼之欲出,恨不能将她从头到脚寸寸剖开,再一把火烧个精光。

    但他强抑住,生硬地扳过陈烟岚的肩膀,将她扫垃圾一样推出门去。

    再“嘭”地关上。

    *

    “咦?江小夜,你怎么不开灯?”陶禧推门被扑面的酒味袭中。

    触目便是大敞的窗口,猎猎劲风搅动落地纱帘,似台上水袖抛接,凄凄惶惶。

    她打开玄关的灯,快步走去关窗。关前探头往下望,一片高树在风雨欲来的昏暗中无助地摇晃。

    手上还拎着袋子,陶禧反身走向餐桌,眼风扫过坐在沙发上雕像一般的人影。

    她停下,脆声问:“我买了凉面、军舰卷和牛肉便当,你要哪一个?”

    “便当。”

    餐桌空空如也,连陶禧挑选的那块粉白格纹餐布也失踪,只剩一块光秃秃的桌面。

    她放下袋子,逐一取出食物,困惑不已地用眼神询问江浸夜。

    他消瘦的脸庞敛去锋芒,眉间透着弱倦,一双眼无波无澜,疲惫地开口:“怎么了?”

    “没事。我……我要不要给你热一下?”

    江浸夜迟疑,“……好。”

    茄汁牛肉便当加热后,翻滚腾腾的香味,挑逗人的食欲。江浸夜似乎饿极,埋头几分钟,碗里少了大半。

    陶禧拿筷子拌凉面,被他的样子吸引,饶有兴致地瞧了好一会儿。

    许久才想起来问:“我刚才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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