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过悬而未决的妄想。

    张先生想,果然年纪大了,不适合重新开始。好不容易卯足了力气决心试一次,结果栽得比七年前,哦不,是八年前更惨。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外面飘起了春雨,张先生面无表情地沉入雨幕,老天还是怜悯自己的,泪水混在雨水里,总不至于太失态。

    耳边还回旋者苏老夫人的恳求:“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非常喜欢你,但为了苏恒的健康,我老人家求你,以后你们就断了吧。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么?如果苏恒再疯一次,我真的受不住了……你还年轻,一定会遇到比苏恒更好的人,但凡苏恒和你还有点可能,我都不会做这样的请求……”

    仿佛一个魔咒。

    似乎每一个母亲,都在恳求自己。

    离开他……离开他……

    从李然,到苏恒。

    从妈妈,到李母,到苏老夫人。

    绵密的雨水很快打湿了张先生的头发和衣服,顺着鼻梁两腮低落,雨明明不大,张先生却觉得有些遮天蔽日,呼吸不能。

    人的一生,能够爱几个人呢?别人张先生不清楚,但是他自己,再也不会有第三场爱情了。

    已有的两场爱情,已经耗光了张先生所有的力气。

    大概,不听老人言,最后总会吃够教训,也许母亲说的是对的,男人和男人,本身就不会有结果。

    张先生漫无目的地游走,最后到了一个大型商场里,他呆呆地望着商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小情侣逛街,有一家三口采购的,也有朋友聚会。大脑里的记忆突然蜂拥而至,小时候和父母的,大学和李先生的,那混沌的分手期的,以及更多的,是和苏恒的。

    苏恒,想起这个名字,已经到了连呼吸都会觉得痛的地步了。可是张先生却发现,他压根舍不得忘记,也不能忘记。

    苏恒到最后都在坚持,张先生想,就算再疼,他必须要代他坚持下去。

    伤感来得突然,醒悟也来得突然,是的,苏恒到最后都在坚持,这足以说明他的感情,绝非一个心理暗示那样简单,那样随意。

    得出这个结论,浑身湿透的张先生在商城的冷气中打了个寒颤,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落汤鸡形象,加上落拓潦倒的颓丧气,已经引发了无数人侧目。张先生立马打起精神,奔回别墅。

    张先生没有拒绝苏老夫人的馈赠,他将收到的支票,存入了苏恒的账户,留下了他们曾经的共处过的别墅。以前避之不及,如今却不再在乎那些无谓的骨气与骄傲了,那栋别墅的价值,不在于金钱,在于其中苏恒花费的心思,如果张先生早一点明白……算了,也没有如果了。

    那是他们的家,何况家里还有一只傻狗在等着他。

    也幸好,还有只傻狗。

    ☆、如初见

    套用一个老掉牙的词,时光荏苒。

    二哈也从尴尬期的萌丑,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看似凶猛实则呆蠢的大狗。两年多的时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已。张先生比之以往,更加沉寂,不酗酒,不泡吧,不谈恋爱,也没考虑过约炮,每天早睡早起,遛狗上班喂狗遛狗睡觉,跟二哈相依为命,久了竟然也习惯了。

    毕竟已过而立。

    只不过精神上张先生平静下来了,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先生的身体却依然蠢蠢欲动,享受够了销魂蚀骨的欲阿勒望,它很难忘记其中滋味,于是便很想念,很想念苏恒。

    但也仅仅局限于想念而已,张先生对自己毫不客气,每次都会冲个冷水澡,让跟着躁动起来的内心冷静冷静。

    他希望苏恒好好的,就如同当初苏恒为了他的安全放手一样。

    只不过,这不妨碍他探听一点苏恒的消息。

    张先生没有接受苏母安排的工作,而是去了一家与苏氏业务上有所往来的公司,他注意到头一年里,苏氏股票波动较大,想来没有苏恒坐镇,苏氏内部必然有着不小的动荡,虽然不至于左支右绌,但也如履薄冰。第二年年中,苏氏如同找到主心骨一般,业绩稳定,股票攀升,张先生便知道,恐怕是苏恒回来了。

    一个是苏氏掌舵人,一个是外公司名不经传的小小部门副经理,可以说毫无交集,张先生眼巴巴地盼了一年,只盼到了关于苏恒的一点捕风捉影似是而非的消息。

    什么苏总去美国一年,原来不是传言中的治病,而是去结婚的。

    什么苏总竟然早就有了一个儿子。

    什么苏总现在变得更加可怕了,;连苏家的账都不买了。

    ……

    终于,年终一个大型商业酒会上,张先生听说,苏恒可能会出席。

    张先生克制不住地想去看一眼,偷偷地一眼就好,绝不打扰。他费尽心思四处求人,但是很可惜,公司一共只有四张邀请函,无论如何落不到他头上。张先生感到很沮丧,这张可望不可即的邀请函,就和他与苏恒的关系一样。

    但是意外的是,在年终酒会的前两天,上面突然告知张先生,临时多了一张票,公司高层见张先生十分有意,就干脆给他了。张先生简直被这个意外之喜砸得陶陶然熏熏然。

    苏恒很少参加明面上的商业活动,故而他究竟来不来,张先生没底。他端着一杯香槟,将自己隐藏在角落,目光一直锁定在迎宾席。所有来宾都会在那登记,张先生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了一遍登记本,并没有苏恒的名字。

    然后直到七点,酒会开场,张先生依然没有找到目标,他不死心地再此去来宾席确认了一遍,确实没有苏恒两个字。大失所望地张先生起身离开,却因为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身后迟到的宾客,直直撞到了来人。

    女人一声惊呼,让张先生回神,看清来人,竟然一时间相顾无言。

    助理王。

    张先生是惊喜外加被抓包的窘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助理王也不在状态,略略点了个头,,等张先生回神,她早已消失在人群中。张先生看了眼登记簿,只有助理王的名字,心中难掩失落。

    怪自己没出息,竟然近情情怯,一时话都说不出口,否则他早已从助理王口中问出苏恒境况,也不虚此行了,顺带还解了心结,了了执念。想到此,张先生满场转了一圈,助理王似凭空消失了,找了半个晚上,张先生不得不死心。

    他拿了瓶威士忌,在休息区角落找了个背光处,默默开喝。说起来,张先生已经好几年没碰过酒了,喝得太急太猛,几大杯下去,他就有了一些醉意。酒意汹涌上头,不一会儿,他就两颊微红,双眸蕴水,呼吸声也变得粗重起来,微不可闻地溢出几声吟阿勒哦。

    却不知,此番情态,尽数落入了暗处的一双眼中。

    最终张先生还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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