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措固执道:“他不是。”

    李正林说话向来不喜欢旁人顶嘴,要不然当年李芸也不至于被他逐出家门,虽然更多的是因为李芸主动与他们断绝联系。李正林好面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孝,不要也罢。

    他和周婉音在李芸离开的这些年后悔思念,架不住唯一的女儿早已不在人世。现如今回来了个像极李芸的外孙,李正林抱着对女儿的愧疚和对外孙受过多年苦的同情,他想好好栽培这个外孙。

    李正林心里也清楚,周婉音想把他的家业交给周峻,周峻是个人才,但李老爷子天生有反骨。周婉音越是劝他让周峻继承,他就越想要这个突然出来的外孙超过周峻。

    之前的绘星收购事件张措交了一份令他满意的答卷,但现在被记者抓到他和男人纠缠不清,李老爷子怒不可遏。

    “谁告诉您他是妖怪的?”张措冷静地问,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除了了然不可能是别人,如果了然主动告诉李正林,更可能是与周峻沆瀣一气。他不愿意这么去揣测一位高僧,但时蒙在墓中的经历实在无法让张措对了然有一丝好感。

    “外公,时蒙救了我的命。”张措道。

    李正林道:“你还狡辩!了然大师一位得道高僧还会平白污蔑他不成!他救你指不定使了什么妖术!你还敢把他留在身边?”

    原来他救了我,正是他身为妖怪的铁证?

    “就算他使了妖术,外公,”张措咬着牙说,“他将我救活了。”

    李正林气得直拍桌,看张措一脸的死不悔改,顿时上前重重给了他两耳光,脱口而出:“你还敢和他在一起,就给我滚出李家!”1

    张措闭了闭眼睛,那一瞬间掠过他脑海的,只有虎视眈眈的周峻。周峻心狠手辣,他一旦被逐出李家,周峻必将对他赶尽杀绝。张措与周峻交手这么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周峻。

    不能离开李家,哪怕是为了保护时蒙。

    张措低下头,在李正林看来这是一个认错的姿态。老人家也觉得先前话说重了,他坐回扶手椅中:“张措,你外婆一心想让周峻继承家业。你根基还不稳,非得在这时候带个男人回家让旁人抓住把柄?”

    “哎,那人是个妖怪这事儿,还是你外婆一说我才知道。”李正林摆摆手:“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袁勤要是知道你的事,再朝袁家添油加醋一番,我看你的婚约也要打水漂咯。”

    张措张了张嘴,点点头:“我知道了。”

    张措下楼向周婉音道了别,周婉音只挥挥手,什么也没说,周峻盯着他笑而不语。时蒙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看来正尽力表现得像空气以防给他惹来麻烦。

    “时蒙,”张措到他身边说,“走了。”袁馨借机与张措一齐离开,三人走到门口时,周婉音突然喊:“时蒙。”时蒙转过身,身体微微一僵,又毕恭毕敬地喊了声:“伯母。”

    周婉音意味深长地说:“同性恋就别和有妇之夫走那么近,让外人看了去说闲话。”

    时蒙朝她鞠了一躬,飞也似的打开门走了。

    袁馨看一眼张措,张措低着头,神情隐进阴影中,看不真切。张措和袁馨紧随时蒙离开李家主宅,时蒙站在梧桐树下等他们,路灯忽闪,他的脸也忽明忽暗。袁馨道:“你外婆说话真过分。”

    “你知道她性格。”张措叹口气:“周峻真是让人片刻不得闲。”

    时蒙看他们走近,招招手:“回去了。”张措定定地注视时蒙半晌,他欲言又止。袁馨道:“时蒙,你别放在心上。”时蒙疑惑道:“什么放在心上?”

    张措朝袁馨摇摇头,看来有些无奈,袁馨的司机先将她接走了。张措和时蒙并肩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时蒙没说话,张措也没有主动去牵他的手。走了一会儿,张措道:“时蒙,你想回北溪么?”

    时蒙回头望向他,面无表情道:“上次是周峻派人袭击你。”

    张措没说话,大概是等着时蒙说完。

    “我不在这儿,你怎么办?”时蒙迷茫地说,张措紧紧抱住他,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

    仲春时节百花争艳,张措和袁馨的婚期又一次被提上日程。李老爷子找张措谈话,要他们越早完婚以防夜长梦多。张措不声不响地听李老爷子说完,然后又不声不响的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直到李正林开始削弱张措的羽翼以作警告。时蒙经常呆在郑昌平的古玩店中,与张措见面的时间愈来愈少。

    周峻向周婉音和李正林引见了了然和尚。周婉音脸色铁青,了然也不喝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嘴里道:“是妖啊,迟早要给家中人带来祸患。”

    袁勤告诉袁向华,张措与一妖怪有染,袁家对于张措拖延婚事本就不满,再加上春节时闹出的绯闻,袁向华更不想将唯一的女儿嫁给张措。

    若不是袁馨坚持要履行婚约,恐怕这联姻早就不用想了。张措突然间面对着来自四周的压力,他只有把自己埋在工作中,越忙碌越少见时蒙,但思念却成倍增长。

    时蒙成天窝在长青古玩店中,终日无所事事,郑昌平曾答应过帮助张措,张措与郑昌平直接联系,也不会再通过时蒙。时蒙闲极无聊,将他从道士墓中带回来的墨狼族遗书翻了一遍又一遍。

    原来白狼异术却是回溯时空,而一旦回溯旧时光阴,原先的白狼便不会存在。时蒙百思不得其解,书上也只有零星的记载,他盘腿坐在榻上打盹,一整个下午便过去了。

    何胜看他终日捧着某页疑惑不解,忍不住坐到他身边说:“你知道寒山寺有个澄空大师么?”时蒙一听和尚就想起了然,紧接着想到上次道士墓里发生的事,那时候他一定是顺着了然的脚印才得以接近老道士的棺椁。

    了然是老道士后人,他也许懂奇门遁甲之术,能算出走法接近老道士的尸首。时蒙和胡不归当时在一起琢磨,后来张措又去查了寒山寺上与了然见面的人,得知袁勤曾捐给寒山寺一大笔善款。

    基本算是确定了然和袁勤这帮人脱不了干系。

    但了然行踪神秘,郑昌平派去监视他的人无一不是无功而返。

    时蒙低垂眼帘,食指轻敲书面,何胜道:“那和尚可是神乎其神,据说无论你有什么困惑,问他准能解。我看你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不如去见见他?”

    时蒙瞥他一眼,神情冷淡,只点点头。何胜见对方没什么心情跟自己说话,溜达着走了。时蒙在一日三餐基本都蹭的店里,晚上回去时,张措要不是没回来,要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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