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叫你清一色了!”

    史太太也把牌一推:“运道来了真是什么也挡不住,伊真是嘴甜手更甜!”她似有夸袭安的意思,袭安却朝她淡淡一抿嘴:“比起这打牌,我倒更有兴趣听曹太太露露嗓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啰。”

    她这前后一番话哄了季太太又甜了红玫瑰的心,她只是个五房,怎么也轮不到曹太太这个称呼的,心里欢喜,嘴里立刻便道:“这有什么难的,哪天有空就往我那坐坐去,我单给你唱!”

    杨艺媛笑道:“哎呦,这么快就结成好感情的小姐妹了。”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在红玫瑰面前摇了摇:“我们袭安可不外借的。”这话一说,四人都笑起来,气氛重又热闹起来。

    她们打牌打到很晚才散,季太太又招呼了夜宵的,袭安囫囵吃了几口,笑吟吟地跟史太太红玫瑰相互道了晚安,出门往二进去了。

    她一出来,脸上就没了先前的笑意。揉揉自己的双颊,倒吐出一口气来。小花园里夜色正好,也不热,凉风徐徐吹着,她这才觉得有些乏了。宋妈给她留了门的,她问二太太睡了没?宋妈说她今天不舒服,一吃了夜饭就回房躺着了。

    “今天季先生没来?”

    “打过电话来,说是因为小姐的事情,今天歇在那边了。”

    季家本宅是在福熙路的,前门对着公共租界,后门是法租界,地理位置很是得天独厚。

    袭安了然,边理头发边往楼上去。在拐弯处看到清瑞房里依然亮着灯,心里暗笑,加紧几步往三楼去了。

    【12】

    第二天早上袭安下楼去吃早饭,见宋妈正拎了各式补品往外面去。她好奇,问了声这是做什么?宋妈道二太太今天要去看姨母,这些放在这里左右没人吃,不如给姨母送去。袭安嘴里赞几声,心里却又不禁想笑。到了餐厅,见清瑞正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她走过去,也不坐,只垂下花一样的脸,凑近道:“今天沾些二太太的光,省的我坐黄包车吧?”

    清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声音也是淡淡,道:“赵小姐要出去?”

    “是了,昨晚跟曹太太约好了的。”

    清瑞手上动作不停,只是眼角余光往上朝袭安的方向微微一瞥。那一瞥在袭安看来很有大不屑的意思,她却不恼,只是好心情地看清瑞喝光杯里的牛奶。她见她放下杯子,嘴边一圈白的奶汁,伸手就要去擦,清瑞往旁一躲,幅度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一阵尴尬。袭安收回手,见清瑞低头拿帕子擦了嘴,又抬起头,眼里隐然有些讥诮。

    袭安笑自己莫名其妙,竟然做出这种不合时宜的动作来。清瑞吃完却并不忙着走,只将背往后靠,双手抱胸上上下下的打量袭安。袭安穿了明黄底色团花初偃纹的高开叉旗袍,丝袜拉到腿弯,脚上一双跟高寸许的鞋,整个人摩登而青春。

    她的目光里审视的意味很重,袭安退一步,心里忐忑,面上却镇静,眨着桃花一样的眼睛,道:“二太太吃好了?”

    “这会怎么不喊我清瑞?”

    她没料到她竟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嘴唇微愕的张开,脑子里的念头转了几转,临到嘴边了却变成:“赵小姐与二太太,平分秋色不是?”

    清瑞低头,袭安看到她光洁细嫩的额头,耳朵上莹润的翡翠坠子擦在脖颈上,就着光,折出一波一波的影。

    静了会,清瑞站起来,走几步,回头发现袭安还是站在原地,便道:“你不吃早饭?”

    “也不饿,省的麻烦你等我。”

    “谁要等你,我去收拾带给姨母的东西。”

    袭安哑然,清瑞倒已经走出去了。她拉了椅子慢慢坐下来,突然间心里空的厉害。她原本一动不动的,却蓦的站起来,推开椅子快步朝大厅去,提了电话就往外拨。

    清瑞还没出厅,先是见她急火火的样子,随后一连串流利的洋文就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她的目光停留的时间长了些,那边袭安却已经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清瑞形容不出来,却觉得很有些失意。

    她见清瑞正看着自己,风牛马不及地说出一句昨晚输钱输的很惨。清瑞一怔,收回看向她的目光:“今天翻本去的么。”说着也不待袭安回应,“蹬蹬蹬”的往二楼去了。

    袭安嘘了声,又埋怨自己沉不住气,刚才竟直接打电话给莫妮卡,想让她亲口坦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莫妮卡却并不在上海——接电话的助理知道“cherry”,直接便说她一个礼拜前就已经去了香港,是突然遇刺,受了伤,本来问题不大的只是不肯用药,竟感染了。

    袭安心里五味杂陈,但也知道一时半刻的,是联系不上莫妮卡了。

    在车上袭安心里噎了事,于是便有些恹恹的,不愿意说话。清瑞本来话就少,现在更是没有说话的心思。路线上是先去清瑞姨母的住处,然后司机单独送袭安去曹太太处。清瑞却没有料到袭安竟然跟着她下了车。

    她探究地看她,袭安深吸口气,打起精神道:“姨母前几天才刚来看过你,二太太是来看好朋友的吧?”

    清瑞面色一惊,眼里的反感就怎么也掩饰不住:“你什么意思?”

    “不是的清瑞,我只是总在家里闷着,想跟你出来透透气。”袭安说着,垂下头,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绞起手指来。

    清瑞却依然防备,道:“不是说约了曹太太打牌?”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那样么?”她猝不及防地看进清瑞的眼里。袭安的眼睛很亮,又黑,清瑞心里猛地一窒,嘴上犹然道:“你能想到,泽宇也能想到的,什么稀奇。”

    话虽是这么说,她却已经不再戒备,分了些补品给袭安拎,带头往里面走。袭安抛下心里的烦扰,紧走几步跟上她,便看到青皮石作框的石库门上倒贴着一个斗大的“福”字,青石门框的右边挂了一块铜牌,上面镌刻了两个红漆大字:张寓。

    清瑞姨母的夫家是姓张的。

    她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穿了淡蓝长袍的青年。袭安见清瑞呆呆的喊出一声“子晟”,便晓得眼前的人的身份了。

    虞子晟是知道清瑞今天要回来的,忙将门拉开,顺手提过她手里的东西,这才注意到清瑞身后的袭安。

    “这位……”他询问地看向清瑞。清瑞往里迈一步,轻声道:“你且喊他赵小姐就是了,跟里面那个一样的缠人。”

    袭安闻言蹙起眉,她从没见清瑞把话说的这样轻佻的,便留意打量起虞子晟来。她见虞子晟要接她手里的包,便笑着拒绝:“又不重的,我拎得来。”

    虞子晟便也朝她一笑,他比季泽宇少了份儒雅,但那股清澈的书卷气,并了微微有些红的颊都印进袭安眼里。她想难怪季小姐迷他,愿意为了他离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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