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砸了他赖以生存的电脑,不仅对自己于事无补,还定会引起一场异常惨烈的家庭战争。

    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屈就他的时间、他的计划、他的心情呢?——就因为有些事她做不了,而他能。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驱使她又钻进被子里躺下了。她最近失眠厉害,睡着以后也是噩梦连连。这一躺,昏昏的睡意轰轰袭来,她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在她这种万事赶早不赶晚的人看来,这一天已经基本被浪费掉了。她掀开被子起来,气呼呼地冲下楼去。

    乔磊正在看动漫,他一听见楼上有声音就暂停了视频,起身先说:“你起来了?”

    她吼道:“你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他看见她一上来就气焰嚣张,态度恶劣,心里立刻就有点不高兴:“我叫你了,你没反应。我想你最近总说睡眠不好,好不容易睡这么香我不忍心叫你起来。”

    “借口!”她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就是不想叫我!我睡觉了你才能打你的游戏!”

    “我没打游戏!”他自我辩解,“我打完那场就准备上去帮你弄申请,真的是看你睡太香才没叫你!”

    “我他妈的才不要睡得香!我他妈的要把该做的事给做完!”

    他有点吃惊与不理解,可看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觉得惹不起,只好说:“行!我现在知道了,我下次叫醒你就是了!”

    “你现在才知道?你现在才知道?”她不依不饶,“你早他妈的干嘛去了!你他妈的除了打游戏还知道什么!对这个家,对你的老婆,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许多事呢!”他的声音也大起来,“你凭什么总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早晨一起来就想看到明亮干净的家吗?你知道我最讨厌天亮了窗帘还拉着吗?”

    “我跟你说过好几遍了,拉开窗帘我看不清屏幕!”

    “你知道我一起床有多想喝到一杯热热的红茶吗?你这个早起的丈夫有没有为我烧过一次水、泡过一次茶?”

    乔磊听了扭头就往厨房走。他拿起烧水壶晃晃,里面是空的。他刚要去接水,他发现水池里满满都是待洗的盘碗,无奈地又把水壶放回去。他想把这些碗盘放进洗碗机,可打开机门一看,里面也是满的。

    邱依然站在桌台对面抱着胳膊冷笑一声:“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生活!想喝口热茶?戚!不先把洗碗机清了,没门!”

    乔磊弯下身子,一边往外拿碗一边说:“行!我今天就照你说的做,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这总满意了吧!”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讽刺地问,“为什么不是你自己主动为我做点什么!为什么事事都要我说?我又不是你妈!为什么要我告诉你该做什么!”

    他忍着听着,脸色十分难看。他一一打开碗橱的门,每个里面都是满的,各种颜色和材质的盘碗毫无秩序地摞叠着——大的摞在小的上面,高的顶着扁的......他也不敢碰,怕散了,也不愿从新分类调整,只能插针地见空就塞进一只去。洗碗机清到一半,他突然盯着手里一只盘子说:“这是洗过的么?怎么这么油!”

    邱依然这才想起来,洗碗机里是要洗还没洗的盘子,几天前还差两三个没放满,后来她忙申请忘了,现在一半都已经被他混进干净的碗橱里去了。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突然开始抱头尖叫。她指着乔磊的脸说:“你看见没!我一句没说你就犯错误!你就没脑子!你就没有自己检查的意识!我跟你说!你今天必须把家里所有的盘子都洗一遍!必须!”她说完就大步跑上楼去,“邦”一声摔上卧室门,又咔嚓上了锁。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愿听到任何声音。她心想:他会把家里的碗都洗一遍么?她觉得他绝不会。他顶多凭借记忆把误放的放回洗碗机。可她从不信任他的记性,一定有脏碗被留在碗橱里,至少一只,他在家事方面从不做到极致。

    她开始大哭,哭到鼻塞难忍,头疼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一次,看见外面夕阳西下,白色落地百叶间透进橘红色的光。她还是觉得困倦,没有力气和心情起来,于是一翻身又放弃人生般地睡去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外面一方漆黑的夜空里撒满银色的星星,毫无建树的一天又过去了。她想:“自己睡着的时候他有没有上来敲过门呢?”

    她头顶的墙面上有一排竖条的浅黄色月光,在底端弯折照在她脸上。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是这漆黑房间里唯一发光可识的东西,却全然没有生命的气息。她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宁静寂寥的世界——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时间的流动感,没有生命的迹象。

    第一次,她有这样奇怪的感觉:“我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生与死的感觉融为一体,死忽然不可怕了。没有在意,没有挽留,没有痛哭流涕,死不过是件自然而然的事,自己一念决定的事,静谧而美好的事,就像这温柔抚在脸上的皎洁月光。”

    她当然就只敢想想。

    楼下一阵响动,她听见他从座位上起身,咚咚地走上楼来敲门。她不应,却开心起来:一上来就敲门,说明他知道门锁了,说明他之前上来过。

    乔磊在门外大声问:“baby?你醒了么?我做了披萨,给你剩了两块。”

    她还是不回应。他就下楼去了。

    她很快就听见了组队声、讨论声、谩骂声、“凸凸凸凸.....”的狙击炮声,声声都在摧毁瓦解她的精神。

    谁他妈的要吃饭!她想。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即使她都告诉他了,他还是不不知道。

    他是不爱了么?她这一想眼泪快要把半个枕头哭湿了。她想起自己刚来美国的时候,他带她去过一次公司聚餐,他的邻桌john一见到她就说:“you are all&alks about。”这话让当时的她幸福了好久,却让此刻的她哭得愈发伤心。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里,只有墙上的月光还有点生命。夜风吹动百叶窗帘,墙上一条条月光的光带时窄时宽,像一排铜管在风中叮咚作响。可邱依然听见的是时间,床头闹钟走动的一秒一秒,每一秒经过都捅她一刀。她数着刀,忍着痛,感觉自己体内有根蜡烛就要燃尽了,然后自己就会轻烟般消失于这稀薄的空气里。

    她终于受不了了,猛地坐起来,借着月光看见床边有摞书,她拿起一本就冲卧室门狠狠砸过去。

    “磅硠”!

    真是一声巨响。她真喜欢这声音!这世界终于又有了关于她的声音。她又拿起一本,“磅硠”!再一本,“磅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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