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硠”!

    “磅硠”!

    “磅硠”!

    …...

    一摞书一本接一本地被她重重砸在木门上。她欲罢不能。

    楼下的声音没有变动,难道是游戏的噪音太大他没听见?

    她噌下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踩着床垫向门冲去。门不知怎的打不开了,她抓着门把又按又拉又晃,累出一头大汗来还是没能打开。她摸黑找到自己的塑料拖鞋穿上,又回去准备踹。

    “嘣咚”一脚,整个门“哐啷哐啷”地摇晃欲坠。她向前推着门把,下狠劲再踹一脚,门锁“卡拉”一声松了。原来这门施工迅速、质量太差,锁的安装角度有问题,卡在墙里了。她被猛闪一下,差点朝后摔个趔趄。

    乔磊早就听到有声音不对,本以为是邻居家的孩子,直到门被踹开,邱依然捡起脚边的书,一本又一本地往楼梯上砸,那毫无遮挡的“磅硠磅硠”巨响和沿着楼梯滚到一楼的书才叫他意识到这是自己家的事。

    这声音像是房顶都要被掀了。他也顾不得游戏能不能停,摘了耳机就起身上楼去看。

    他按开楼梯的灯,看见妻子蓬着头,在黑暗的卧室门口蹲下又站起地向外扔书——“磅硠!”“磅硠!”......

    “你疯了吗你?”他冲她喊,“你在家里搞什么破环!”他就近查看墙面,看到几个深浅不一的坑洼,“你把墙上砸了坑了!这些搬走的时候都要扣押金的你知不知道?”

    她像个泼妇似的叉腰站在上面,向后指着门叫嚣道:“我还踹了门呢!现在门上有个洞!”

    他一听更气了,怒目顺着楼梯往上走,一步迈三个台阶。

    她看他上来,反而扔得更加频繁。书扔没了,她又回去卧室,摸黑拿起什么就往外扔——衣服、拖鞋、枕头、闹钟......乔磊冲进来一把抓住她拿着闹钟的手,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

    她试着甩开他的手,同时声嘶力竭地喊:“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一把夺下那只闹钟,远远扔在床垫上。她又挣扎着去拿。他力气大,死死攥住她的手腕不放,声音也变得凶狠:“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着一点月光,她恶狠狠地看着他的脸:“好!我告诉你!我要毁了我的生活!”

    “为什么!”他的嘴唇气得发抖,“你的生活好好的,为什么要毁了!你毁了‘你’的生活就等于也毁了‘我’的生活!你知不知道!”

    “才不会!”她麻利地接道,“‘你’的生活就是上班睡觉吃饭打游戏!就算我死了你的生活也没有任何变化!”

    “胡说!”他的脸近到几乎贴着她的脸,“你死了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啊?你说还有什么意义!”

    她听到这话——这震怒的、绝望的、却是甜言蜜语的话——一身狠劲变作一团复杂的心软和心疼。她手脚并用,冲上去打他的肩膀和胸膛,踢他的腿,踩他的脚,可也狠不下心使大劲,只花拳绣腿地哭着装样子。

    他的气刚被逼上来,并不知道她这是心软的表现。他又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腕刨根问底:“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想不明白!吃的吃的不愁!住的住的不愁!我也没限制你花钱!也没限制你做什么!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我丈夫真正关心我!”

    “我怎么不关心你了!啊?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你就不!”她歇斯底里地喊,“你关心我为什么不帮我弄申请!你知道那对我有多重要吗!”

    “我哪说我不帮?我说了我后来上来你睡觉了!”

    “我睡觉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因为我觉得你需要睡觉!”

    她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手。结果他一松,她倒退几步栽倒在床垫上。

    两人在黑暗里一站一坐,让空气静了十几秒。

    她双腿向一侧叠着,双手撑着床垫,耷拉着脑袋,平静地说:“你从来就不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你跟我说,对你最重要的是什么?”他在她面前黑影一样地来回走着。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我的答案是,对你最重要的是健康和快乐。”

    她从鼻子里冷笑一声:“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在目前这种生活里,我永远不可能快乐!而能让我摆脱这种生活的就是申请到一所大学。可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申请,你不记得,你不愿帮忙。你就想永远沉浸在那种‘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生活里,把我当成个管吃管住的老妈子放在家里。”

    “我没有!”他坚决反对。

    由这些话,她陆陆续续地想起一些往事来:“我那次因为香水纸过敏,急需看医生,我让你查查周围有没有立刻就能看的医生,你下了班一副痛苦的不情愿样子。我只好忍着皮肤的灼烧自己在网上查。我没告诉你,我当时是流着泪查的,可那时我知道,你遭遇了一连串打击,你抑郁疲劳,你做不了这些事,我伤心,却也没有怪你。后来,你工签拿到了,我觉得你怎么也会有一点点转变,可你依旧生活在那种颓废、自私、不负责任的生活方式里。我想去看心理医生——是,是你先建议让我去的,可你那种‘建议’的口吻,那种站在周边的姿态,好像这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查保险、约医生、开车过去、开车回来——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可以。我从不指望我丈夫把医生给我预约好,再开车接送我来去,我的经验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可是,哪怕你当时就是帮我查查保险是不是全额覆盖,这你都心不在焉,不仅不做,还我一说话你就立刻去点开视频看,这让我觉得你根本就不想为我操一点心,办一点事......”

    乔磊插嘴辩解:“我只是觉得,看心理医生不是进疯人院,你还是个神志正常的人,这些事你完全可以做得来。”

    “我做得来不代表你这个做丈夫的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甩手掌柜!”她伤心地说,“你先听我说完——我准备gre和托福的时候,每次让你帮忙看看表格填得对不对,你总是看不下去。我知道,你下班之后不愿再查东西、看表格。我看你累的样子心就软了,就说改天。然后我等啊等,等到当天就是deadline了,我告诉你不能再拖了,现在必须得做了,你还是那副不情不愿的痛苦样子。这本来就够伤我心了,我觉得我在你心里这么不重要,你就这么不愿意为我做事,还是考试这类重要的事。然后,你总是打开橱子去开一袋薯片,或抓一把糖豆塞进嘴里,再去喝一罐红牛。你说你只有这样才有精神帮我。我没有办法,狠着心,看你为了帮助我自残你的健康、你的体形、你的自信。可我真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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