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

    接下来的一周里,阔就在医院陪着青,寸步不离,他总是不停地和青说话,给青讲笑话听,看着青哈哈大笑的样子,他的心在颤抖,在害怕,害怕这会是他和青最后的时光。

    青也不撵他。

    子澜着重照顾悲伤过度的父母,有时白天他们会到医院看看青。青不忍让年迈的父母再这样劳筋动骨,再说他还没手术呢,就总是催子澜将父母送回家休息,不要总在医院耗着。彬则一力承担了大家的饮食问题,并且负责到医院给青和阔送饭。青的每一顿饭都是在阔的劝哄下勉强吃完的,他也知道大家都心忧,希望他能早日动手术,他也就尽量配合大家的心情。每每看到他把一碗饭吃完,每个人紧绷的神经才会稍微放松一下,只要青还能吃得下饭就好。

    一周之后,青的手术排上了日程。手术那天,子毅一家赶到,齐浩泽带着一双儿女也来了,包括阔的父母都来到了医院,彬和叶榕也都到了,羽独自前来,站在人堆里。青躺在手术运送床上被推出病房门时,他看了一眼站在一群人中的羽,眼神是那么平静轻淡,好像在看一个普通的人。阔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里一阵阵地疼,为青而疼,他紧跟着青一直走到手术病人专用电梯前,被医生止住,他站在原地看着青被推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刹那,青冲他笑了笑,那笑容看在阔的眼里,静如止水,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阔的心向下一沉,他转过身,与大家一起快步向等候区走去。

    手术室大楼与家属等候区相距约五百多米,为保持安静和秩序,医院不允许病人家属等在手术室门口,一律在等候区,手术过程中听广播点名播叫,按指示要求行动,手术中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会通过广播通知家属。他们来到等候区时,发现里面人已经太多了,座位不多,而且这个等候区是利用两座楼之间的走道搭建而成,几百平米的空间里,只有两台空调柜机,正值寒冬时节,里面的温度不但低,而且有些冷。在子澜和子毅的劝说下,阔、彬、子毅和她留在了等候区,其他人都回病房等他们电话通知,羽看了一眼子澜,子澜似没有看到他一样,他犹豫了一下,想开口,但终究没说话,转身就随同姑姑他们回病房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滴嗒,滴嗒,滴嗒,滴嗒,滴嗒……

    每每广播响起,他们四人的神经就会瞬间绷紧,听到广播里喊某某病人家属,病人手术已完成,请回病房等候时,他们又心焦一层,听到广播再喊某某病人家属请到手术大楼几号手术室门口等候时,他们心中的恐惧就立刻升了起来。阔一直坐着没动,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抵在腿上,子澜、子毅则一会儿坐一会站,焦躁不安,彬点了根烟,站在等候区门外倚墙而立。病房那边,为了缓解青爸妈的情绪,大家在刻意地聊着天,只有羽不时地踱出病房门,站到走廊里看一眼,又踱回来。

    滴嗒,滴嗒,滴嗒……一个小过去了。

    滴嗒,滴嗒,滴嗒……二个小过去了。

    子澜看到阔的额头上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云子青家属,云子青家属,请速到手术大楼四号手术室门口,请速到手术大楼四号手术室门口。”广播突然响起,又迅速声落。

    子澜吓呆了,扭头看着子毅,阔“嗖”地一下站起来,拨腿就往手术大楼跑,彬紧跟其后,子毅拉着还在发愣的子澜也跑起来。

    五百米的距离,在阔的心里远得像五光年。他冲到手术室门口,气喘吁吁,紧张地盯着已站在手术室外等候的医生,说不出话来。彬、子毅、子澜随后赶到。

    “是云子青病人的家属?”医生问。

    “是。”他们紧张的点点头。

    “病人术中出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医生话没说完,就看到阔正在挼袖子,他接着说,“不是让你们提供血源,而且你们的血型未必合,我们血库有,但按规定病人或病人家属要有献血证,病人才可以用血。”

    他们傻眼了,别说没有献血证,就是有现在回去拿能来得及吗?青不是需要紧急输血吗?

    医生又说:“你们别紧张,生命第一,我们已经给病人输血了,主刀的陆教授已经签了担保书,担保用血合乎规定。所以现在需要你们补办用血手续,术中用血可以首先保障,但病人手术后还是需要输血,那时你们就必须出具献血证了。为了不耽误病人术后用血,所以通知你们抓紧去拿献血证。”

    “那如果没有献血证呢?”阔问。

    “那就立刻去献血,取得献血证明。我们医院血库就有血站采血点,可以就近献血。”

    “需要多少?”阔问。

    “目前看来病人术后至少还需要输1200毫升,你们至少要献400毫升,献的多病人就能用的多。快去吧。”医生说完转身进到了手术室。

    阔说:“我去。”说完迈步就走。

    彬说:“我也去。”然后紧跟上阔。

    子毅说:“子澜你回等候区听消息。我和他们一起去。”

    子澜点点头,两腿发软,她刚才吓得不轻,又万幸住院之前就通过关系找了陆教授做青的主治医生,主刀手术。

    三个人每个人都献了400毫升,回到等候区,他们同时看着子澜,子澜摇摇头。他们又同时松了口气,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尤其是刚刚青失血过多。

    滴嗒,滴嗒,滴嗒……又一个小过去了。广播里不断地播放着各种通知,依然没有青的名字,他们又开始焦灼不安,难道青的病情过于严重?手术难度过大?

    “云子青家属,云子青家属,请到手术大楼四号手术室门口等候,请到手术大楼四号手术室门口等候。”

    广播声里突然再次出现了青的名字,阔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就跑,子澜也正要站起身,子毅拦住了她说:“你在这儿等着,我们来回的路上,等候区不能没人。”他们一口气跑到了手术室门口,却没有医生。等了一会儿,他们正不知何去何从时,一个医生手里托着一个不锈钢的盘子走出手术区。

    在确认了病人家属身份无误后,医生将盘子托给他们看,说:“这是从病人胃部病变部位切下来的组织,你们确认一下,中间那个圆形切面就是肿瘤的切面。”

    那是一个比鸡蛋黄略小一些的切面,颜色淡黄,几个人看得喘不过气来,像有一双手紧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阔闷着声问:“确定是恶性?”

    医生说:“一般说来要等病理切片结果出来才能确定,但是你们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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