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了,我还急这一两天么。”

    “只怕会耗上几月,耽误你行程。”

    “无妨,我本无事。与肖弟随行就成。”

    肖凉这时踌躇起来,他原来计划只有自己一人办事,萍水相逢就要同行,有些说不过去。江小天把他神色看在眼里,道:“肖弟是不愿意么?那也不勉强……肖弟推荐个大夫,我再找别人解好了。”

    肖凉摇头:“这毒全天下除了我只有师父会解。他老人家恐怕……”光是想像师父发现自己偷偷下山后什么反应的情景,肖凉背上已是竖起一串冷汗,哪里还敢回去求他治病。可这江小天不能不管。

    他起身作揖:“只有江兄暂且与肖某一路上京了。”

    ☆、三

    蒋府流水宴对外宣称百桌,实则大约只有六十余桌。却已是不得了,前院勉强摆个四十桌,剩下的全在门口官道一字排开。一天一夜这轮吃罢,次日又摆了昨日没有的菜品上来,众人即便是尝过了也舔着脸皮再吃。蒋老爷子要讨好彩头,管家纵是看在眼里也不便再说什么。

    清晨肖凉赠江小天一套蒋府送的新衣,出去时候前院早已没了席位,两人往外走一直到头也没瞧见空座。最后管事的眼尖看着是神医与他友人吃席,哪能少了位置?硬生生再从府里抬张八仙桌安排了,厨房出菜也是先上这一桌。

    “哎呀,看不出来,蒋老头还真有些油水,不扒他三层皮实在可惜。”江小天夹个水晶饺子咽了,直称好味道。

    他端起酒缸倒酒,肖凉忙道:“不可喝酒。否则再拖得久了。”

    “成,听肖弟的。”他笑盈盈放下碗,又朝一盘看上去甚是精制的点心伸出筷子。

    肖凉道:“我打算今日就去辞行。”

    “今天就走?他家宝贝没偷成,我还想明天也吃回本呢。很急么?”

    “倒也不是,其实明年一月再去京城也来得及。这地方神医的名声有点出乎我的预料,我担心师父追过来……”

    “意思是只要赶快离开这里就可以了么?”

    “这样说也不算错。”

    “那肖弟先和我一起赚些银子行吗?到时我和肖弟五五分。”江小天神秘兮兮地四下张望一番,凑过来低语道,“我本来是打算把蒋府宝贝儿卖了换点盘缠用的。所以现在手上有点拮据。”

    肖凉一听毫不掩饰露出嫌恶表情,道:“江兄,好歹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

    “那就依肖弟的,今天走。”江小天不接肖凉话茬,从腰间掏出块白布,糕点一并包了收好。

    他又招呼蒋府的丫鬟过来:“帮忙再来三盘这点心好么?好吃得紧。”转回身来道:“这桂花糕确实不错,我要带着在路上吃。”

    他拉直了脖子东张西望,夸张一叹:“没人闹事,不好玩。”

    背后传来句轻飘飘的声音:“小天是想看蒋府的热闹么?”

    一年轻人手持折扇潇洒微摇,乌发松散挽结披着,弯弯桃花眼略带三分笑意。赤红的锦衣华服,下摆拿黑线勾勒个图样出来,那人再套件薄的同色纱衣,光线筛了大半,只教那图案遮得若隐若现。这样式瞧上去繁繁复复,模样不像平常的松菊梅竹形状,中间稠密,四周向外扩展越发稀疏,但似乎有着某种规律,又一时想不出到底是个什么。

    肖凉不禁把头挪了几寸,想看个真切。

    那人忽地把外衣拂开将里面图样全然露了,轻道:“墨色牡丹,算是飞宇的小小嗜好罢了。”话是对着肖凉说的。

    肖凉这才意识到自己直盯着那人衣服觑看,方敛了神起身行礼:“在下肖凉,刚才多有失礼。”

    对方笑着收了扇子,指尖巧勾攒在手里,拱手道:“神医笑话了。在下朱飞宇。”鬓旁几缕黑发趁机滑落出个极弯的弧。

    果然是个芝兰玉树、清新俊逸的美男子了。

    江小天满脸欢喜,只道:“你来啦。”

    朱飞宇把江小天唤作“小天”,大概算作熟人了。他也不拘礼,坐下说道:“我晓得你找我一定别无他事,被狗咬伤也算世上少有。”

    他两眼仔细打量江小天脸色,复而低头一一抹开扇骨,嘴角抿笑道:“中毒了……这倒是出好戏。”他假意摇头晃脑,“偷鸡不成蚀把米。”

    “嘁!”江小天不以为然挥挥手,“我还以为你来了是要看蒋府的笑话,结果是看我的。”

    “哈哈哈哈……”朱飞宇摇着乌黑的扇,“蒋府的笑话还不容易看么,你的确实难得瞧见。”

    “那你看够了吗?搞快给我单生意。”江小天勾了勾手腕。

    “你倒有话直说。上次的人情还没还我呢,这次可又欠上了。”

    “两次一起还,快给快给!”

    朱飞宇把头转向肖凉,询问道:“神医同行么?”

    肖凉心想这应该就是江小天说的赚钱事儿了,本想推脱,只是目视了那双会言语的桃花眼睛,想说的全抛在了脑后,像是怕得罪他似的,连忙应了。

    三人即刻离席换地细说。

    朱飞宇引着来到湖畔一清净酒肆,店小二见了招呼“朱少爷”,朱飞宇略略点头示意。他仿佛是这里熟客,小二直径往三楼雅间里请。

    点过菜,朱飞宇道:“既然肖神医是小天的朋友,我本身也没什么可遮掩的,这里一并说了。”

    朱飞宇与蒋府众同是江南人士,家中做的绸缎生意,族谱可查有一百多年历史。早些年岁主要精力全放经商上,而后信誉渐渐累积,走南闯北上下有些老雇主顾客叫着帮忙捎物品或是传话,久而久之又是一条财路。

    “从我曾祖父的曾祖父再往上的辈分开始,少于一百两的事情就绝不会接了。”

    指的是银子。

    知道得多,却缄口不提。一说是极好的声誉了,二说后来也有了定要撬开朱家人嘴巴的丑事。至此朱家在世之人,皆是练成了武林的个中好手。三说经商的脑子就是好使,既然自己有了本事,再找些用的上功夫的活不是水到渠成么。

    “哈哈,后来就变成了杀人放火查人隐私的龌龊勾搭。本来的绸缎生意倒成了幌子。有点意思。”

    外面都传,朱家要么不接里单生意,一接必定事成。外单即是普通绸缎生意了。

    江小天道:“肖弟你不知道,外面一提朱少爷就指他,姓朱的多少人,他自己给独占了。”

    “哎,也就这么几十年。等我儿子长大了,他才是朱少爷,我就成了朱老爷。”

    “你老子这次真让你出来单干?”

    “他就这种人……”

    江小天不能喝酒,肖凉昨日喝多了今日再不想喝,朱飞宇一人自斟自饮:“平时嫌你这儿啊那儿啊的都不合他心意,从不当面称赞,背后尽说你好话。”

    “不错,长辈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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