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说指不定哪次生意做着做着我就没了,他会怎样?”

    “你家的事情,我不说。”

    “他也不给我弄个媳妇儿,小心朱家从此断后。”

    “嘿,搞不好他就认定你死不了了。”

    “你这话我爱听。”

    “我尽捡你喜欢的话讲给你听。”

    “神医是哪里人?”

    “肖某自小被师父收养,住在黑山谷学习医术。”

    “呵呵,这名字霸气。”

    “这我听说过,”朱飞宇道,“好像是在西边吧?虽然巴蜀一片蛮荒,但难得黑山谷是个世外桃源。”

    “朱少爷说得不错。谷里的确四季分明,极其适合修身养性。但巴蜀也并不是全然萧条景象。都是世人谬传罢了。”

    “肖弟说话太过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何须少爷来少爷去的相称,既然小天叫我飞宇,你也叫我飞宇就是了。”但若按这个理怎么能称肖凉为“肖弟”?乱七八糟的辈分,年轻人同辈间大多不在意这个。

    “喂,我从来没叫你什么飞宇,我叫的都是猪飞宇。”

    “朱飞宇,猪飞宇,嘴巴里面喊出来都一个声音,我听不出有什么区别。”

    “你刚才还叫肖弟神医,我听得真真切切。”

    “我听说他是黑山谷来的,自然要改口称得亲切些了。”朱飞宇毫无羞愧颜色,举杯喝酒。

    “黑山谷到底什么来头?我也只听我家门客提到过,好像很忌讳的样子。”江小天转头看向肖凉,“肖弟,能说说么。”

    肖凉在谷里不认为那是个什么厉害地方,整个谷不过师父和他两人,连打扫做饭的丫头也没有。平日就是与师父学医,间或出谷进村问诊。虽没见过江湖什么样,但阅了些书籍,也隐隐约约觉得师父厉害得很。

    一次师徒上山采药,肖凉脚下一滑就朝沟里滚,当时四周草木丛生,他又是与师父分头采药。只感觉自己滚了很长时间,手边也无可抓扯的藤蔓,大约要滚到沟底才会停住了。这样想着脑后随即传来一阵剧痛立刻昏了过去。再醒来是满目星空,周围双双幽绿狼眼。肖凉正是左右无助,不料黑黢黢草丛外突然现出一白色飘逸之人,足尖轻点就朝自己飞来,同时射出几星银光,饿狼皆悲嚎而死,命大未死成的也惨叫着跑开了。再眨眼师父已是搂住自己,满目忧色。

    等到肖凉大些时候师父开始传他武功。可他总是练不下来,老觉得气不够用,一日练得狠了还会胸闷气短。先头师父还以为是疏于久练,并未在意,肖凉自小是个乖孩子,师父怎样安排就如何照做,师父是绝不会陷害自己的。如此坚持了几月仍是同样的情况,师父坐下好好为肖凉号了一脉,完了只叹气道:“你不适合这武功,别练了。”当时肖凉年岁尚小,一听这话只以为师父骂他无用,不愿把武功传他,登时眼泪就流了下来。师父瞧见亦是不忍,解释道:“你身子太过孱弱,我这武功确实与你不合。但你日后出去没个功夫难免受人欺负。我再教你其他防身的法子。”说完又是一叹,大概是可惜他一身造化了无后继之人。

    于是肖凉学了暗器下毒之道,医武不分家,他倒是不缺针的了。武功不细谈,反观他的医术却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闲暇时间又看了许多杂书,下山卖药顺手还考了个举人回来。

    想到此处顿觉都怪自己当初多心去考什么举人。没有考上则罢,这下考中了心里念叨得厉害,一声不吭逃出谷来,师父到底是打算怎样自己了?要是落个逐出师门的下场,都只能算是活该,可这股倔劲儿像是阴魂不散的野鬼,说什么也想要去试上一试,还抱着侥幸想最后要是成功了,师父指不定会原谅自己。

    他捡了些无关痛痒的梗概对江小天、朱飞宇说了。

    朱飞宇摇摇扇子:“肖弟的师父必定就是陈鬼医了。”

    陈鬼医乃是上一辈江湖目中无人刚愎自用之典型人物。他一个高兴能免费给整村的人治病百天,一不乐意也可以半夜正门闯进对方家内大开杀戒。身形飘逸,行踪不明,性格更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黑山谷不是什么隐蔽山谷,江湖人人得知他隐居于此,都只得背路绕道而行,唯恐避之而不及。

    他最神秘之处莫过于众人只知晓他个姓氏,加之他医术着实了得甚至盖过了自身武林前五的武艺,为了方便称呼便送了个名号称作“陈鬼医”。

    “只知道个姓氏?连名字也不晓得么?”

    “师父极不愿意别人提及他真名。”那理由实在开不了口。顽固程度甚至厉害到了只要一听说外人晓得了他名字,定要杀人灭口的地步。

    三人又扯了几句文不对题的闲话。桌上好菜被风卷残云一番。

    朱飞宇对江小天道:“还别说,这次生意就算你不主动找我,我也会来寻你。肖弟一起更是如虎添翼。”

    然而具体什么内容却只字未提。只将事情定在了明日启程。

    晚间肖凉替江小天施针解毒一次,三人就此各自回房歇息。

    ☆、四

    四.

    翌日清晨肖凉与江小天一道向蒋府辞行,滑稽无人认识江小天便是那日偷盗之徒。

    朱飞宇先他二人一步在城门等着,显眼红衣背手站在那里。旁边过路的姑娘少不得侧目多看上几眼。他好像早已习惯这种受人注意的情况,侧头对身边一下人说着什么,那人手里还频频点头拿笔记下。

    二人走近些听他嘴里吩咐:“……先不要理他,他要是不先给定金,那也不缺他这单生意。他非要闹就说我不在,反正我也真不在。”

    他眼角瞥见江、肖过来,点头示意,接着道:“这几天你留意点小张,找个借口把他给我弄到前面去。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你先去忙吧。”

    那人先向朱飞宇鞠躬,又向江小天、肖凉鞠一躬,便走远了。

    朱飞宇笑笑不说多余话:“马车等着呢,走吧。”

    肖凉本以为上车后朱飞宇会把生意内容说明一遭,结果不仅朱飞宇闭眼假寐,连江小天也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放空模样。他开始以为这是养精蓄锐,自己也不善言辞正合了心意。可观察他俩神色又不觉得是有放松,开口想询问江小天,后者只给他做个噤声的手势,复而指向车夫方向,他便懂了。

    中午马夫停在路边买了炊饼递进来,江小天谢过接下,看也未多看一眼就抛了出去。三人吃喝只靠自己带的干粮。所幸江小天怀里揣有流水席上顺的糕点,他拿出来唇语说个“未雨绸缪”,分而食之。

    肖凉以为那车夫会中途拔剑车内乱刺一气,于是一点不敢放松精神。到了午后江小天看他仍是严肃正襟危坐,低声道:“肖弟不必操心。安心休息。”

    这才长出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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