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彻底安静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是个瞎子。我自暴自弃地开始安慰她,“……嗯,所以,抱歉。”

    我很难受,一直都很难受,不过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

    这时候九晴睁大眼:“你道歉了?”

    “对,”我回答。九晴的反应更夸张,她重新靠过来,背靠着我的右肩,生闷气一样继续嘲讽:“你从来不道歉,就算说了,也谁都看得出来你在客套。”

    这样的说法也很伤人,但是是对的。我并不是一直不犯错,所以我的严格和一丝不苟,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我点头,“我学不会客套以外的交流方式,我很抱歉。”

    半响,她垂下眼,仿佛很丧气地苦笑:“我明白了,这就是你身上那种不对的感觉,”她喃喃地说。

    ‘你’这个字让人感觉很不安,但是我说:“不对的感觉?”

    她抚平手中书籍的书页,然后好好地摆在那里。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才开口说:“你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违和感,但我分不清那是什么。有时候就是会这样,总之……你看起来和黑白里的其他人很像,但和这世上的一些人不同。”

    “所以我是个残废,”我口上揶揄,心底为此震惊,“然后呢?”

    九晴忽然笑了,笑声那么轻俏,好像发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你看,”她轻轻地一句句话说着,“你会自暴自弃,你会颓废软弱,你会承认自己的所有缺点,而且摆出一副放弃治疗了的样子。”

    九晴的性格和人类有很明显的不同,至少不具备那么明显的社会性,有时候又特别嘲讽。最重要的是,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她可以利用想象力将你的所有细节汇聚起来,然后综合成一个形象。

    窗外狂风大雨。

    “你不防着任何人,因为你早就放弃了自己。”

    屋子里静了很久。

    最后我闭了一下眼,惋惜地笑着说:“你说得对。”

    猫

    第22章 第二十二道题

    爱丽丝在十字路口碰到了一只猫。

    爱丽丝问猫:我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猫:你要到哪里去?

    爱丽丝:我不知道。

    猫:既然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那你往哪个方向走都无所谓了。

    ——《爱丽丝梦游仙境》

    天色还是很暗。九晴这时候往后一靠,开口时语气慵懒中带着一丝疑惑:“你……不在意?”

    我摇头,“不在意。”

    然后屋子里彻底安静了。我闭上眼往背后的枕头上一靠,半梦半醒之间,九晴似乎不再靠在我的肩膀上——可能是因为我太瘦,她转过身倚靠着床头软枕,在狂风暴雨之中,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简直不像是白天,我想。

    睡着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织了一张漂亮的大网,丝线交错而且柔软,你放纵自己掉进去,但又隐隐约约有一种网络或许会破掉的预感,带着这种模模糊糊的感想,你终于进去了,最后忘记了进网之前所想的一切。

    最终,那只编织着网的手,将丝线织得更加紧密,将你包裹在温暖的感觉里,彻底失去了意识。所以当醒过来的时候,睡得太深的人,会有不认识现实的感觉。因为你坠得太深了。

    一个餐厅。

    天花上垂下一盏水晶吊灯,桃红色地毯和金色的桌椅与墙壁几乎眼花缭乱,吧台边有穿黑白制服的调酒师和衣着颜色丰富的客人,墙上挂着一张张极大的扑克牌,相对的皇后和国王凝视着我们,醉人的爵士乐中人们来来回回嬉笑谈论。

    自助餐桌上,围绕着中心的是一整桌环绕的点心,有摆在小架子上的英式甜点,纯白天使蛋糕上真的有一只展开翅膀的天使,雾气朦胧了冰柜里的冰淇淋,还有各式各样的水果。而最惹人垂涎的是,在中心那里,有一座巧克力喷泉。

    它简直是餐厅里的焦点,迷惑人心的巧克力融化下来不断往下淋,看起来就像是永无止境一样。

    我们坐在红色软椅里,每个人都几乎陷进了椅子,再缩一下的话,就可以完全躲在椅子里了。九晴最过分,她瑟缩在坐椅里,连白瓷碟都被她捧在怀中,似乎快要睡着了,却又一口口往嘴里送着点心。

    她的碟里,全是漂亮的小蛋糕,巧克力染脏了她的嘴唇。她开口:“啊,我想将那个该死的巧克力喷泉喝光……”

    “不可能,”我冷冷地说,“你会发胖。”

    “发胖就发胖好了,”九晴抱怨,像是全不在意,“——我想要。”

    这是一张四人桌,桌子上没有桌布,只有许多扑克牌。那些扑克牌散落在桌上,四方形桌子中间是一个桃心,那个桃心之上,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吊灯。坐在另一边的两个人,是语闲和名乔。

    语闲是所有人当中唯一穿着套装的人。黑长裤与白衬衫,她右手袖口没扣上黑纽扣,所以手腕那里看起来非常违和。她端端正正地坐着,捧着碟子吃下一小口司康饼,微笑:“别担心,还有很多时间。”

    她身边的名乔摇了摇头:“不,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她穿着悠闲,灰色露肩上衣和深蓝短裙,衣衫上有无数个线条纤细的菱形,但她的动作和姿态看起来非常拘谨:两条腿紧紧靠在一起,碟被她摆在腿上,小小的碟里每一件甜品都方方正正,显然她尽管尽可能让自己放松,但实际上衣服就是衣服,她本人还是很紧张。

    她看一眼手表,手表是扣在她右手上的,但很奇怪的是,她的手表向着内侧,但她抬起手腕时看的是外侧,她看着那一小截表带(不是表本身)说:“还有三十四分钟,自助餐时间就结束了。”

    我的白瓷碟里是一份漂亮烤成金黄色的吐司。它的表皮有些焦而硬,巧克力在其上浇出了一个九宫格,笔直到让人吃惊的直线,而旁边摆着两颗沾满了巧克力的樱桃。樱桃本来就又清新又甜又酸,但巧克力无疑让它更甜腻了。

    很快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们在玩扑克牌。

    桌上那些散乱毫无规则的扑克,就是我在玩的东西。它不止四种花色十三张,我们也不是在按现实里的任何一种规则在玩它。每张扑克牌就摆在那里,我们所需要的,只是看它们一眼,排列出最被人喜爱的组合。

    当排列正确以后,胜利者就可以吃一口自己碟子里的食物。

    就在这混乱而让人迷醉的环境中,我们开始了又一局游戏。

    九晴是吃得最多的那一个,她几乎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我偶然的提示,就吃光了所有自己;而我其次,九晴为了报答我,给予了我不少帮助,但直到游戏的最后,我依然不曾吃到那颗樱桃;而语闲吃得最少,直到游戏的最后,她依然没有扣上右腕上的纽扣。

    当我放下碟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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