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

    顾小甲道:“这,当然是由公子做主?”

    顾射道:“哦?我将你许配给郝果子你也愿意?”

    顾小甲呆住,半天才叫道:“我宁可出家当和尚!”

    顾射道:“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有的人你宁可出家当和尚也不愿意娶他,而有的人你若是不能娶他,便宁可出家当和尚。”

    顾小甲傻眼道:“公子是说你对陶,陶墨已经是……”

    顾射重新将书拿起,未答。

    顾小甲见他不答,讪讪地站起身,捂着额头蹑手蹑脚地退出门外。

    等他走后,顾射才放下手中书。

    对顾小甲的话不过是随口而言,他从未想过自己不能娶陶墨。

    若真是如此会如何?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一闪而过,便被他淡然一笑置之。

    比起顾氏主仆的悠然自得,岳凌忙得脚不沾地。

    赶归赶,三书六礼却是少不得的。

    纳彩他直接算上自己上门说媒的那次,这样尴尬之事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陶墨的生辰八字很快就送到顾射手里,顾射用了一天,便出了个天作之合的结果,连带纳吉也不用,直接算了个良辰吉日,说是七天之后。

    金师爷在县衙这么久,这等事自然也瞒不过他。他知道后,虽然吃了一惊,但很快便适应过来,泰然处之。对当日他拒绝繁兴绸缎庄许大小姐的婚事之事也很快释怀。反正当今之世,断袖之癖屡见不鲜,倒有些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意思。

    但顾射的七日之期却让他和老陶都觉得太赶。

    老陶暗猜莫不是有什么事,才让顾射如此操之过急,便上门相询,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大吃一惊。

    顾射言道岳凌不能久留,只能抢在他离去之前将诸事办妥。

    岳凌倒是真出力。

    很快集齐聘礼,在夜里头偷偷送到县衙。

    老陶收下后,也是匆匆送上之前的回礼。

    这便算是纳征。

    唯独请期还有些疑问。

    岳凌派人两次去问,都只说再议。

    送走顾府下人,老陶问陶墨,“少爷还有何疑虑?”

    陶墨坐在石阶上,抱着膝盖,低声道:“我怕。”

    老陶一怔,随即笑道:“人生总会有这么一遭,无须怕。反正你和顾射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不算盲婚哑嫁,更无须怕。”

    陶墨摇摇头,“我总怕是假的。”他伸出胳膊,掀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淤青,“我总觉得是假的,可就算是捏痛了,我还是觉得像假的。”

    “……”这是心结。老陶原以为顾射下聘已经是解除他心结最有力的方式,不想陶墨的心结竟然根深蒂固到如斯田地。

    “少爷。”他弯腰抓起他的胳膊,“你跟我来。”

    陶墨呆呆地站起来,疑惑道:“去哪里?”

    “顾府。”

    陶墨忙站住脚步,“金师爷说在婚前,新人是不得相见的。”

    老陶道:“不见就不见,隔着门板说说话总是能的。”

    “但是这怕是于礼不符。”

    老陶道:“这些虚礼捡着有用的听就是了,若样样都听,样样都做,岂非累死?”

    陶墨还想说什么,却被老陶不由分说地拉着往外走。

    从县衙到顾府这条路线,老陶可说是驾轻就熟。

    陶墨到了门前,反倒踌躇不前了。

    老陶道:“答案是要自己寻找的。”

    陶墨抬头看着顾府两个字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往马车上挤。

    老陶拉住他,“你今日若是不问,怕是不能安心。”

    陶墨僵在车前。

    老陶道:“人之一世,不过活个明白。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何不豁出去一试?”

    陶墨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到门前,抬手叩门。

    门房见了他,大吃一惊道:“陶大人,你怎么来了?你现在是不能见我家公子的。”他们要结亲的事外头风声走漏得少,但顾府上上下下都已经传遍了。

    县衙倒还蒙在鼓里。

    陶墨道:“我有话要问弦之。”

    门房道:“这,那您稍等,我去替您通报。”

    老陶道:“你让你家公子来,只是把门掩上,有什么话隔着门说,也不算是见面了。”

    门房应着声去了。

    陶墨按着胸口,转身蹲下来。

    老陶道:“顾射虽然是文人,却比大多数的武人更加说一不二,少爷不必杞人忧天。”

    陶墨道:“何谓杞人忧天?”

    老陶遂将杞人忧天的典故细细解释了一遍。

    正说着,就听门后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老陶识趣地坐上马车,留下他们单独交谈。

    “舞文?”顾射清冷的声音响起。

    陶墨心头一紧,慢慢地站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顾射道:“问。”

    “你,你为何要下聘?”陶墨说出口,呼吸就难以维系,胸口的气几乎要将憋闷得炸裂。

    顾射道:“你怎的到今时今日才想起问。”他话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悠闲又惬意。

    陶墨心却跳得更快了。

    少顷。

    顾射才缓缓道:“我下聘,是因为想娶你。”

    陶墨几乎站不稳脚跟,身体像浮云一般,一点点变轻,几乎要飘起来。他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何?”

    “结伴共度一生,不好吗?”顾射问。

    怎会不好?

    怎会不好?!

    他简直想不到有什么比这更好!

    陶墨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渗出。

    有了顾射的这两句话,缘由是何又有何要紧?要紧的是,今后他与他将结伴一生,白手偕老。

    身后的门发出轻微的摇摆声。

    自己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里,鼻息间是熟悉的淡香。

    “啊,你……”陶墨担忧地叫起来。

    顾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妨。我闭着眼睛。”

    陶墨慢慢地放下手,闭起眼睛,将头轻轻地后仰,靠在那将要相互扶持一世的人肩上。

    100、幕后黑手(一) ...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岳凌操办婚事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多多少少泄露出了些风声。于是,引来不少人明着暗着来顾府打听新娘的来历,连一锤先生夫人都忍不住亲自出马。奈何顾府上下似乎同一时间聋了哑了,一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让他们败兴而归。

    一时之间,顾府新娘成了谈阳最时新的话题。

    陶墨自顾府回来之后,心头疑问尽释,也不管外头为此事闹得如何热火朝天,径自躲在书房里边练字边傻笑边数着时辰一点点过去。

    咚咚咚。

    县衙外鼓声如雷。

    陶墨一怔搁笔。

    郝果子急匆匆地推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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