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里的所有支柱全面崩塌,他连声哀求:“漠漠别走!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漠漠,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走、唔哼,不要丢下我……”最后几个字因为压抑着哭腔而扭曲变了调,显得滑稽又狼狈。

    他眼中惶惶落下泪来,很快就爬了满脸,惨白的脸上只有眼睛和鼻子一片通红。感觉到贴在腿上的身体抖如筛糠,北漠一愣,便松了手。

    殷天正如获至宝,又把行李塞回怀里压着,两只手缠着他的腿向上挪了挪,由趴在地上的姿势改为跪姿。

    “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漠漠不要丢下我,我以后都不这样做了,你饶我这一回、好不好?”他哆嗦着仰脸看他,只觉得方才被吓得三魂六魄都没了,止不住泪水,一边哽咽一边求他“我再不强求了,你不爱我就不爱罢、只要别离开我……别这样对我,我疼、我真的很疼……”

    北漠哪能受他的跪礼,想要侧开身,右腿却被牢牢抱住,硬是不让他挣脱,他稍用力,那人便抖得更厉害,眼中乞求之色也愈加浓郁。

    “漠漠以后若要娶妻生子,我、我也不会做什么叫你不悦的事,请你、请你不要丢下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再不会犯昨天的错了,求你……漠漠,你便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昨天的事打我骂我都好,原谅我一次,我求求你、求求你……”殷天正哑着嗓子结结巴巴地伏低做小,全身绷得紧紧的,把所有尊严一同丢弃了,只盼着这人莫要丢弃他。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涕泗横流的样子肯定狼狈极了,北漠看了心生厌恶也不一定,可他怕得心尖都在颤抖着求饶,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他曾经以为,北漠若觉得他有千万种不好,他一一改了便是;北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他也能用血给捂热了。现在才恍然觉悟,他就是血流尽了,也不见得能沾染上他半分。

    他等了整整一天,连最后一点骄傲都磨灭了,只剩下无尽的惶恐,自北漠回来后就深深藏起的不安、患得患失,此刻全都暴发出来——总觉得他会离开,会消失在自己眼前,会再也不见。

    是他所求太多、是他生了贪念,只要北漠回来就好,只要北漠还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就好了。

    其实倒是殷天正自己太过敏感脆弱了,北漠就是再铁石心肠,再一肚子火,看到他这副可怜模样也心生恻然。他揉揉眉角,知道自己违背了多年的准则,他现在还有和殷厉庄的契约,殷天正怎么说也是他的主子,能自己站着,让主子在地上跪了半天,自己这愈发狂妄的做派,说到底不也是倚仗着他的爱吗。

    北漠反省了一下自身,弯下腰来,将手从他腋下穿过,将人托了起来。

    殷天正感受到他变柔和的情绪,紧绷的身子颓然软了下来,乖乖让北漠托着站起来,颤抖着轻轻抬手抱住他,没敢用什么力气,似乎生怕他察觉后将自己推开。

    “小少爷——”北漠想点说什么,却被殷天正猛然抬起头看向他的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止住了话头,看他嘴唇都惶恐到发抖的模样,北漠发现像那天平静的“我不爱你”一般的伤人话语,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了,也许是心软,也许是心疼,亦或者其他,但结果都一样——他还是动摇了。

    想了想,他只安抚地摸摸殷天正披散的头发,说出一句“你身上太凉,先去床上躺着吧,我叫人将饭菜端上来。”

    虽然不愿意脱离北漠的怀抱,殷天正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小声应了好。

    北漠用了些力气,揽着背和腿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殷天正只愣了一下,就受宠若惊地靠近他怀里,刚才哭得狼藉不堪的脸上忍不住绽放出笑容来。

    漠漠给他一小点甜,就够他回味一年了。

    吃饭后殷天正还很是战战兢兢,偷偷地去瞟北漠,总怕他生气了又要离开。北漠叫他好好泡个热水澡,他却恨不得快些洗完,只有北漠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才能稍稍安心,一双眼睛盯着屏风后北漠的身影一动不动,刚看北漠要出门就慌慌张张喊起来:“漠漠、漠漠要去哪?我也去,我也去!等我一下好不好?马上就好!拜托了……”

    北漠顿了一下,告诉他:“你继续洗,我去打桶水来。”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北漠还是像前几天一样继续与他睡在一起。

    殷天正不知道北漠做了什么决定,待他的态度好像好了起来,既让他激动不已,又让他惶惶不安。

    他不由幻想是不是已经被接受了,可又害怕着只是临刑前的温柔。

    后者看起来比前者的可能性大很多,于是他更加不敢恃宠而骄,一直安安分分的,连主动去抱他、黏在他身上也不敢了,奈何怎么也睡不着,恐惧在夜色里开始疯狂膨胀,只有看着身旁这个人宽广的背影才能缓解几分。

    在他第十一次轻轻往北漠身边挪的时候,北漠突然转过身来,语气中显然没有刚醒时的困意。

    “睡不着吗?”

    殷天正因为被抓包猛地颤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有、有一点……我很快,不、不影响你了。”

    房间很黑,北漠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莫名想到了刚刚又哭又求的小可怜,伸出手将他偏凉的身子揽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睡吧。”他用安慰北澈的语气说了一句,却感觉怀里人抖得更厉害了,埋在自己肩窝的脑袋还小心地蹭了蹭。

    维持这个姿势睡着,殷天正慢慢平静下来,沉沉入睡,而北漠进入梦乡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肩膀那里湿了一片,明天大概会看见一只肿着眼睛的小兔子。

    ☆、北漠:我与少爷同船渡

    事实上北漠半夜就醒了,因为怀里那个烫得像火炉一样的东西实在是不容忽视——现在是正月里,小少爷大抵是因为这两天的身心刺激过大,竟发起高烧来。

    殷天正只比他稍稍矮上一点,却总喜欢缩在他怀里睡,像个小孩似的。北漠轻轻将人放好,将自己皱巴巴的衣襟从他手里拯救出来,掖了掖被角,摸起行李中的盘缠,下楼问客栈里守夜的小二:“请问邻里可有夜值的药铺?”

    小二对这一片熟得很,立马回答:“有,就在前面两条巷子。”

    “孩子病了,劳烦借个炉子煮药。”他递了五文钱过去,意思让小二提前准备妥当了,对方自然是欢天喜地地接过了,心里想着只是烧个火而已,赚大发了。

    待这小二将火生好的时候,北漠已经提着药回来了,他暗自咋舌,这也忒快了。不过尽管很快,待北漠煮好药端上去时,殷天正也已经因为身边没有人醒来了。

    北漠端着药碗轻轻推开门,听见屋内急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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