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

    “学长!你快出来!”嗓门更大,吵得整栋楼不得安生。

    忍无可忍,韩仪随手披件外套走出门,在二楼走廊拉开窗户看到楼下将一本巨大法典举在头顶,一脸莫名兴奋的白痴:

    “大清早鬼叫个头?想被群殴了是不是?”

    “学长,你昨天举证的案例我找到了,今天模拟法庭赢定!”

    韩仪冷得直哆嗦,摸出外套里的烟点上,吸进肺里聊胜于无的取暖,莫谷声仰脸望着他,脸上神色单纯的喜悦,奇怪的是阴晦暗淡晨光中,这小子周身却绕了一层和煦暖光,看在眼里很舒服。

    “喂,你一晚上都泡在图书馆?”韩仪撇撇嘴,没觉察到自己唇边溢出一丝笑意,“白痴,等我下去。”

    看见莫谷声用力点头,转身,拐进楼道里,下了一层转过来仍是楼梯,明明就住在二楼,背脊发冷加快步伐,向下的楼梯却走不到底,没有出口,没有尽头。

    难道--直通地狱?

    “前辈,前辈啊!”有人轻拍他肩膀,睁开眼视野模糊,那种谦恭姿态和稚嫩神情几乎和梦境重合,但两三秒过后,头脑迅速清醒。

    “咖啡。”韩仪坐直身体,对自己事务所里的实习生说道。

    早有准备将冲好的黑咖啡放到桌前,年纪二十出头戴副无框眼镜文文弱弱的实习生无奈叹道:“前辈,总是熬夜对身体损耗很大。”

    “已经早上了”,韩仪一口气喝光咖啡,对自己不小心睡着颇为恼火,“今天柏青会来做最后交涉,你去把证人传讯顺序再确认一次。”

    “做好了。”实习生像只温顺的兔子,从文档里抽出相关资料递过去。

    “你很出色”,并非赞美,韩仪就事论事的叙述,“早不需要做实习生了,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去规模较大的事务所。”

    实习生摇头:“我喜欢在这里工作。”

    “喜欢一个根本不赚钱,还随时被黑道寻仇的事务所?”韩仪始终看着案件资料,说话心不在焉。

    实习生委屈瘪下嘴,委屈兮兮小声嘟囔:“喜欢前辈,已经告白过了。”

    韩仪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进来半年了,我连你的全名都记不住。”

    “我叫--”

    “白青上次传真过来的法医鉴定,你核实过了没有?”

    无奈被截断话语的实习生只得老实回答:“还没有。”

    “立刻去。”

    “遵命,前辈”,实习生开门离开前,又转回身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那个柏青,在律师行内绰号白骨精,吃人不吐骨头,玩弄对手不止在法庭上,还有……床上。”

    “你想说什么?”韩仪淡淡问道。

    “那家伙,对你不怀好意。”实习生低着头,局促道。

    “我对他也没存什么善念。”

    韩仪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清亮笑声:“那真是我的荣幸,亲爱的。”

    20(上)

    穿戴随性,并非西装革履仍显得精明干练,柏青手插在长风衣口袋里,文件夹在腋下,一脸痞笑眼睛直勾勾盯在韩仪不动声色的脸上。

    “柏律师,难得这次没迟到。”

    “那时还不知道对手是你这种合胃口的男人。”柏青抓抓头发,颇为歉意笑道。

    “正题。”韩仪没有恼怒,只有时间被浪费的不耐烦。

    “你预计的到”,柏青变脸式的正经,“最后一次机会,庭外和解,我的当事人愿意把赔偿金再提高五成。”

    “可能和解的案件,我不会接。”平淡,却不留余地。

    “你觉得你有几成胜算?就算打赢了你有什么好处?”

    韩仪略带鄙夷:“资深律师也会问对手这种愚蠢问题?”

    柏青又吊儿郎当的嬉皮笑脸:“你弄丢性命是早晚的事,不如在死以前做件好事,身体借我玩几次。”

    “你!”一旁实习生听不下去,握拳向前。

    韩仪抬手挡下他,淡淡对柏青道:“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

    “那敢不敢打个赌?你打赢这场官司,我事务所里的宗卷随便你翻看。要是你输给我,就招待我上你的床。”

    韩仪神色不动:“好。”

    “那我就得回去认真准备应战了。”柏青满意起身离开。

    “前辈,你真答应他?可是证据方面,对我们诸多不利,万一输了--”

    “输了就让他去我床上爱睡多久睡多久”,韩仪冷冷笑道,“住几天宾馆有什么大不了?”

    实习生愣住,呆呆道:“那样也行?”

    韩仪上下打量他一番:“要么你去陪他算作额外补偿吧。”

    实习生拼了命的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前辈,我名字叫--”

    手机适逢其时铃声大作,实习生掏出来怨恨看了一眼:“又是家里来的,烦不烦啊。”

    韩仪有些好笑,多少有几分怀念看着年轻男人匆匆走出门去--被家人宠爱的单纯孩子。

    实习生快步走进密闭资料室,才将电话接起来,嘴角笑容充满玩味,血雨腥风的戏谑:“不要总来打扰我,他很有趣。进展--顺利。”

    挂掉电话,实习生发现腕上宽带手表又不动了,伤脑子摘下来检查,低声自语:“总不离身戴着就是太容易搞坏了。”

    手腕上那截异常白皙的脉搏处,淡蓝色的天秤刺青。

    重新将手表戴上,实习生仍不住喃喃:“我叫祁泽,这名字不难记吧。”

    20(下)

    半年前韩彬以上下班方便为由离家在外租了间小公寓,但比起公司,距离程弓居所更近,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门没上锁,一推就开。进去前程弓整了下袖口确保能完全遮住手腕上的淤伤。

    行李箱歪斜倒在门口,往卧室,鞋子衣裤领带被扔了一地,可怜兮兮有点像童话故事里作为路标的面包碎屑。

    程弓扭亮床头灯,年轻男人紧闭着眼,面孔赤红,粗重低喘呼吸时伴随着牙齿上下碰撞的颤声。被子看来被蹬开过大部分掉在地上,只有一角被攒在手里勉强遮盖身体,侧躺着蜷成一团。

    把被子拉平整遮盖严实,程弓伸手覆上韩彬额头,滚烫触感让他整个人滞了片刻,拇指顺眉骨到太阳穴来回按过数次。

    韩彬翻过来躺平,身体痉挛着抽动了几下,昏迷中模糊不清的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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