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忒大。

    .

    席兰薇闻讯后都急坏了。想到永延殿前去堵人,又觉得这风头浪尖上,再让朝臣退了朝看见她实在不合适。

    于是便在宣室殿前来回来去地踱着步子。觉得秋风微凉想安下心来进殿去等,但迈上长阶两步,想了一想,又还是退了回来。

    接着来回来去地踱步子。

    霍祁神清气爽地往回走,余光瞥见那一抹转来转去的倩影时,脚下一停。

    有意绕了个弯,让她没能远远地就看见他,待得她回神时,两人已离得不远了。

    “……陛下!”席兰薇疾步行去,满面焦灼,“臣妾听说……”

    “嗯,下旨册后了。”他接口接得自然而平静。

    “……不是这个。”她又道。

    他一点头,继而改口说,“你父亲交还虎符了——这你不是早就知道?”

    “也不是这个!”席兰薇看出他是有意避那话题,黛眉紧一皱,“礼部何大人……”

    “哦……”他悠悠地应了一声,继而衔着笑切齿,“他自找的。”

    言罢他揽过她往长阶上走,口气轻松明快:“你看……这事上,我脾气够好了,是不是?那是给他们面子。他们若识相,也该给我个面子,争一阵子就差不多了,而后各退一步,我娶我的妻,他们接着该干什么干什么——非得一拦到底,那我不能不娶妻啊,就只能我进一步、逼他们退一步了……”

    说得风轻云淡、有理有据,席兰薇倚在他怀里,一壁抬眸瞪他一壁安慰自己:无妨无妨,礼部尚书算不得年纪太大,杖责六十不是什么大事……

    ☆、第169章 庆生

    自从礼部尚书被当庭杖责之后,册后事宜一路顺风……

    礼部择定的吉日在一月上旬,席兰薇感慨了一句“好冷”,又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若是拖到天暖和了,不知还要出什么岔子,所谓夜长梦多。

    在此之前,得先为安玉庆生。

    皇帝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一直捧在手心里,这庆生宴宫里自然不敢怠慢。每日皆有负责操办此事的宫人到翊祥宫问东问西,各样事宜都要询问席兰薇的意思。弄得她这做母亲的,一边觉得孩子还这样小、庆生之事大可不必这样上心,一边……又不知不觉地成了最为此“上心”的一个。

    “这么快,都两岁了。”歇下来的时候,席兰薇将安玉放在膝上,点着她的鼻子笑道。安玉也咯咯笑着,她又比划着说:“你刚出生时……才这么大。”

    “要长得高高的。”安玉明眸望着她道,想了想,又一字一顿说,“和阿彬哥哥一样高。”

    席兰薇听得“扑哧”一笑,问她:“想阿彬哥哥么?”

    安玉认真点头。

    “再过几日,等你生辰那天,就见着了。”

    .

    在安玉“要见阿彬哥哥”的念叨中过完了这几天,不仅席兰薇这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地听得耳朵起茧,就连霍祁都皱着眉说:“这才多大就念叨着?待得情窦初开的时候可还了得?”

    可算到了十一月十三——结果安玉前一日太兴奋、睡得太晚,这天反倒醒不过来了。从宫中嫔妃到受邀而来的外命妇,都只能在外殿等着,吃着时令水果闲话家常,“寿星”在寝殿里睡得昏天黑地。

    眼看着晌午已过,她再不醒,连宫宴都要开席了,席兰薇终于不得不去叫她。和一众内外命妇暂且道了声别,她回了寝殿,坐到榻边看看睡得四仰八叉的女儿,轻拍了拍。

    安玉没反应。

    “阿玉,醒醒。”席兰薇继道。安玉挣了睁眼,眉头皱了一皱,端的是被吵醒了很不高兴的样子。

    “还不起,阿彬哥哥都走了。”她笑而又道。谁知安玉蓦地坐了起来,怔了一会儿,“哇”地一声哭了。

    “……”席兰薇被这后果弄得哭笑不得,又赶紧哄她,一边哄着一边吩咐小霜去请芈恬和沈彬进来。

    .

    “阿玉。”沈彬和母亲一同走进寝殿,先唤了一声,殿中的哭声戛然而止。

    安玉看看沈彬、又看看母亲,满脸委屈地自己抬手擦眼泪——谁说走了的。

    “阿玉你看……”沈彬一直走到榻边,笑吟吟地将手伸出去,攥着的拳头摊开,手里握着一支小小的发钗,“我爹寻来的,给你庆生。”

    那钗子粉白相搭,白的是贝壳、粉的是碧玺,很嫩的颜色,倒是适合小姑娘。

    安玉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席兰薇在旁笑嗔道:“道没道谢?”

    “谢谢哥哥!”安玉仰头笑道,答谢答得真心实意。

    .

    含章殿中一派和睦。嫔妃们依次向席兰薇敬着酒、说着对安玉的祝福,似乎从来不存在一星半点的不睦。霍祁如常在她喝了几盏之后,便开始为她挡酒了,此举一出,嫔妃们也不敢再继续,转而成了上前庆生之后多说两句,寒暄一番了事。

    宴席的正主对这些全然不在意,只顾坐在父母之间寻觅着案上佳肴,吃饱喝足,就跑到九阶之下去,找沈彬玩。

    席兰薇探头看着,安玉一身樱粉色的曲裾,和沈彬一起在殿下跑来跑去很是显眼。谨娘小心地跟着,生怕安玉磕了碰了。

    “吃口菜。”霍祁夹了一筷子鱼丝送到她口边,见她虽是吃了目光却仍投在安玉身上、大概连这口是什么东西都没尝出来,便笑劝道,“别提心吊胆的,谨娘心细。”

    .

    宫宴过得顺利,宴席散时已经很晚了。安玉也玩得累了,哈欠连天,伏在谨娘怀里连眼睛都睁不开。

    沈彬倒是精神尚好,望一望她,向芈恬道:“娘,我送阿玉回去……”

    众人都笑起来,芈恬也噙笑道:“这么多宫人呢,哪用你送?”

    沈彬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坚持:“不,我要去送。”

    于是芈恬看一看席兰薇、又看向霍祁,觉得到底这么晚了,再多打扰不合适。

    席兰薇也望向霍祁,霍祁略一沉吟,招呼沈彬近前,笑问:“阿彬,朕和惠妃是安玉的爹娘,有我们在,你干什么非要送她?”

    沈彬望着霍祁,也没什么惧色,答得清朗:“母亲说,阿玉日后是我妻子;父亲说,男子汉定要好好照顾妻子。”

    说得众人皆哑了一阵,接着又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童言无忌,这话听着可爱,且也在理。

    .

    是以漆黑的宫道上,宫人在两旁挑着宫灯缓步而行,沈彬牵着安玉的手走在前面,芈恬和谨娘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一并护着。

    霍祁和席兰薇走得慢些,遥遥看着他们,觉得严肃又好笑。

    “多好。”霍祁笑叹道,“只要沈宁好好交阿彬,阿玉日后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

    “嗯。”席兰薇应了一声,静了一静,短短的一喟,“这样想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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