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做出各种造型优美的动作,霞红色的舞衣在冰面翻飞,似一团团红云飘荡在湖面之上,看得厅内众人目不暇接。

    宋珩干脆整个身子转过去对着西面,一面拿着酒杯,一面随着舞姬的表演喝彩。

    宋琰神色平常,偶尔微微蹙起眉,似嫌弃周围太过吵闹。

    宋纶吃过一半便站起身来,抱拳道:“各位哥哥,在下先走一步,宫里头还得去值岗。”

    今日羽林卫由程逸风带了一半上这儿负责安防,他则要在宫里头看着。

    他的爷爷还只是个郡王,父亲是世子,他和宋纪是这几人中唯一没有爵位的,因此语气恭敬得很。

    宋玙笑嘻嘻站起身,“来,我送你出去。”

    说完,不顾宋纶推辞,揽着他肩亲热地往外走去。

    宋纶到外头,还遇见程逸风,打了个招呼,方告辞而去。

    宋玙待他走远,压低嗓门对身旁的程逸风道:“清场了吗?”

    程逸风一点头:“都看过了,没人,秦王仅带了四名护卫,都在外头,还有大约五六个影卫跟着他,我都把人叫到里头来了,暂时隔在偏殿内,以防他们走漏风声。”

    宋玙满意地颔首,程逸风带过影卫,他也是这此前刚知道,是以这差使由他出面再好不过。

    虽说他这么做,后果不怕被宣德帝知道,但是事成之前却害怕被宣德帝知道,万一有人来阻止,岂不是功亏于溃?

    宋纶骑马回了紫禁城,从西苑过来,快马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

    他先去宣德帝跟前面圣,宣德帝身体基本已没有大碍,只一下地,头还发晕,只好照旧躺在榻上,休养生息。

    见宋纶见了礼,吩咐他起身,又顺口问道:“西苑那边可热闹?”

    宋纶一抱拳回道:“人不多,约四十名宾客,殿下心忧君父,并未大肆操办,众人只吃酒宴饮,且外头护卫严密,想来也不会出乱子。”

    宣德帝本不置可否,半阖着眼微微颔首,听他说护卫严密四个字,眉心没来由地一跳。

    “秦王也去了?”

    “是。”宋纶点点头:“臣与秦王、燕王,同陪着殿下坐席首。”

    宣德帝皱了皱眉,以宋玙的脾气,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儿,他对宋琰早恨透了,不让他当众出丑丢面就是好的,怎还会请他坐上首?

    他打量着宋纶,忽然又问道:“东宫调了多少羽林卫的人去西苑?”

    “回皇上,约有三百人。”

    宣德帝心里头的那丝阴影渐渐扩大,以宋玙胆小怕死的本性,怎会只调三百羽林卫过去?

    西苑那么大,裕德宫那么大,这些人最多只能守住前殿。

    不合理!

    他睁开眼,看向旁边的宁玉凤。

    “跟着秦王的影卫有何回话吗?”

    宁玉凤垂眸摇摇头。

    宣德帝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总有些不对劲,“派个人去看看!”

    他吩咐宁玉凤,这两个儿子之间,可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宁玉凤应下,正要吩咐下去,忽听外头传来惊惊慌慌地喊声:“皇上!皇上!”

    只见宁福连滚带爬跑了进来,还未到内寝就先在外头跪下,“启禀皇上,羽林卫程副统领派人传信,东宫五百私兵在里头围了裕德宫,他们羽林卫的人被挡在外头,是闯还是不闯?”

    立在一旁的宋纶浑身一颤,一个激灵朝宣德帝看去。

    这是,兄弟残杀啊!

    宣德帝猛得坐直身子,果然是出事了!

    周家没了,他又亲自保了宋玙,还以为这个太子可以安分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藏着私兵!

    此次调了私兵,定是奔着宋琰而去的!

    这个孽子,都已经保他做太子了,为何还要对这个唯一的弟弟死咬住不放!

    宣德帝一拳砸在龙床榻板上,咬着牙道:“闯!私兵杀无赦!给我保住秦王!”

    他一转头,“宁玉凤,你亲自带人去!”

    “是!”宁玉凤照旧那副懒怠模样,眼中却精光一闪,应喏退了下去。

    ☆、第423章 深陷重围

    殿宋玙这边与程逸风碰完头,又与里头早躲在裕德宫内的人打过招呼,胸有成竹地回了殿内。

    外头两个厅堂的宾客,喝酒看冰嬉,耍得不亦乐乎,他一面忙着和众人打招呼,一面到了里头,身后两个小太监轻悄悄关上殿门。

    宋玙扫一眼屋内,宋纪也不见了,偌大的宽敞厅堂内,就剩下宋琰和宋珩。

    “哎,那小子呢?”宋玙往位置上一坐,看了看湖面,舞姬已退下,现在表演的是冰上高跷杂耍,动作惊险刺激,引来旁边厅中的看客声声惊呼。

    宋珩头也不回,径直回道:“去旁边了,我看他在这里拘手拘脚地不自在,便打发他去旁边找伴儿去。”

    宋纪刚十二岁,和这几个亲王哥哥实在玩不到一块儿。

    宋玙心头暗喜,就剩他们三人,更好。

    他举起酒杯,“来,咱们哥仨今儿一定要喝个痛快!”

    宋琰举起酒杯,与宋玙的眼神在空中一撞,似撞出火花,旋即碰开。

    宋玙一脸眉飞色舞,激动得都快掩不住。

    宋珩则淡定得很,稍微回转身子,拿起杯盏与他二人碰过,眼睛还看着外头湖面,嘴上嘟囔着:“这有意思,太子哥哥你这哪儿找来的人啊?”

    宋玙将酒一饮而尽,半眯着眼看了看外头。

    他一颗心早已快要蹦出来,哪还有心思和宋珩这般慢慢欣赏外头的杂耍,随意扫了一眼,漫不经意道:“宗人府给找的,听说是京师里头出名的杂耍班子,这些人还有些本事,你若喜欢,下次你府上办事儿,哥哥我帮你请过去。”

    宋珩回头看他一眼,嘴角一勾,“那多谢太子哥哥。”

    宋玙全幅心思都转了桌案上,时间差不多了!

    他抬起胳膊,屏住呼吸伸手去拿那酒壶,白玉酒壶似比平日都沉,手指间滑腻腻都是汗,他第一下没拎起来,把自己吓得够呛,心跳更快了几分,又吸一口气,终于抓住那酒壶提起之时,微颤着声音朝外喊了一声:“没酒啦,添酒!”

    忽手一滑,举起的白玉酒壶“扑通”掉地上,“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

    宋珩正继续专注看着湖面杂耍,宋琰正缓缓放下杯子,眼神冷冷扫过桌案上宋玙举酒壶的手,二人似乎完全没受这碎裂声音影响。

    而就在这酒壶摔碎的刹那,几乎同时,只听“哗啦”一声响,这暖阁后头的隔扇整个拉开来,露出好几排高低依次排好的森森利箭,密密麻麻的箭头尽数对准宋琰与宋珩二人。

    于此同时,西面开着的隔扇从北边花厅入口快速涌入一群人,同样是个个都是手持弓箭,绕到宋琰与宋珩身后,将他们与靠南的宾客大厅彻底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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