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整理的、染满血迹的白袍,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今天是注定要在所有见到他的人面前失礼了。

    “洛克叔叔。”他走向海瑟薇伯爵,并在对方回头面对他之后满怀歉意地俯身行了一个晚辈礼,“……今天发生在阿尔维拉身上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于她的重伤,我想我需要负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弗拉西斯身为祭司,在圣殿里原本是不需要向海瑟薇伯爵行礼的,但为了安抚对方,他刻意放低了姿态,以晚辈的身份来面对海瑟薇伯爵。

    “弗拉西斯。”因为最宠爱的小女儿生死未卜而震怒的洛克·海瑟薇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次,这才缓缓开口道,“阿尔维拉受伤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

    弗拉西斯望了望已经亮起灯火的窗口,确认阿伦卡祭司和莫西祭司还在进行治疗后,回身向海瑟薇伯爵微微颔首道:“请跟我到旁边的房间来。”

    他将大致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对方,隐去了自己去参加恩波格尔的酒宴的目的,只谈及了偶然遇见阿尔维拉和之后发生的刺杀事件,脸上满是愧疚和失落,看得海瑟薇伯爵也有些动容。

    “阿尔维拉受伤的时候正和我在一起,是我主动邀请她跳舞的……我很抱歉,我以为自己有能力保护她。”

    他确实为此感到愧疚,因为阿尔维拉本来不应该被卷入这件事中,却因为他的关系成为了牺牲品。

    “我不知道今天她是去见你,因为她出门时告诉我是和茜拉一起去看歌剧表演。”海瑟薇伯爵的神色松动了些,但还是皱着眉,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算太满意,“如果我事先知道她是想去和你见面,今天就不会让她出门。”

    “……您说得对。”弗拉西斯无奈地笑了笑。

    伯爵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同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会娶阿尔维拉。早在你进入圣殿的时候,我和你的父亲就讨论过这件事,并且都认为你不会甘心因为婚姻而耽误自己在圣殿的前途,所以阿尔维拉和你的婚约早晚是要解除的,但她很喜欢你,你不能让她太失望——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只要我的女儿好起来,弗拉西斯,你能办到吗?”

    “当然,不仅我会尽力,圣殿也会用尽一切资源来挽救阿尔维拉的性命。”

    “我需要的是你的承诺,弗拉西斯·法伦纳德。”伯爵厉声打断了他,“别拿圣殿那一套来搪塞我,以你法伦纳德家族的名义和你对光明女神的忠诚起誓!”

    他怎么会看不出弗拉西斯搬出圣殿的意图?这样避重就轻的话说出口,即使阿尔维拉最终还是死了,他只需要说自己已经尽力就好,没人能够以此为理由指责他。

    “……以法伦纳德之名,以我对女神的忠诚起誓,弗拉西斯·法伦纳德会尽一切努力挽救阿尔维拉·海瑟薇,将她从死神的镰刀下带回。”

    弗拉西斯能够理解海瑟薇伯爵的想法,而他也是真心想要挽救阿尔维拉的生命,这样起誓不违背他的想法,又能够让海瑟薇伯爵安心,他并不介意。另一方面,虽然目前他需要头疼的事情有很多,但尽力去救阿尔维拉也很重要,无论是稳定局面还是给国王一个解释,假如阿尔维拉那个活下来,所有事情都会简单得多。

    “很好,希望你记住你的誓言。”

    终于送走了海瑟薇伯爵,弗拉西斯倚在墙上,闭着眼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看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一个困局,无论往前还是退后,只要有一步走错,就是截然不同的结局。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走下去,因为没有别人能够帮他。

    这仿佛就是针对他所设下的困局,从开始就处处考虑到了他的处事方法,引着他向定好的方向走,慢慢以一种难以察觉的方式将他困住,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他的对手,很了解他啊。

    弗拉西斯苦笑起来。

    ☆、试探

    汉普顿在检查完毕后结束了对恩波格尔的庄园的封锁,带领骑士小队回到圣殿,他很快解散了队伍,然后向牧师院的人打听了弗拉西斯在哪里。他原本以为弗拉西斯会在医疗区研究匕首上的诅咒,但得到的答复却是“法伦纳德祭司似乎状态不太好,提前回去休息了”。

    他觉得意外极了,因为这不是弗拉西斯的作风。在他的印象中,贵族先生一直是个不完成所有手上的工作不会休息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回去休息?

    然而弗拉西斯确实在休息,他给汉普顿开门的时候随意地披着一件睡袍,衬衫领口松松地露出半截锁骨,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的确很需要休息:“骑士长,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在休息?”汉普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精神状态确实不好,比在恩波格尔的庄园里时糟糕多了,“从庄园回来以后发生了什么?刚才你还不是这样的。”

    “……只是有些疲惫,我向祭司长报备过了,并没有擅离职守。”弗拉西斯显然没力气和他做太多解释,紧了紧睡袍,慢吞吞地往屋子里走,“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要开始着手处理今天的后续事宜了,如果没别的事……”

    “等等。”

    汉普顿拉住了他,并且空出另一只手关上了门,“你不对劲,弗拉西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弗拉西斯被汉普顿抓住了手腕,不得不跟着他站在原地,无奈地晃了晃自己的手示意骑士放开他:“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比起刚才发生的事,倒是你的紧张更让我觉得难以接受一些。”

    汉普顿似乎有些过度关心他,但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他能感觉到汉普顿在“那方面”对他有浓厚的兴趣,但这并不代表对方需要关心他的遭遇——这已经超出了弗拉西斯对他们这种关系的定义。而且,现在的他已经有足够多的烦心事了,没有心情再去想这种过度关心的原因是什么。

    “你这句话可真让我伤心。”汉普顿挑了挑眉,松开了他的手,“我只是关心你,弗拉西斯,平时你不会这样不客气,你的贵族礼仪呢?嗯?”

    他刻意逼近了些,将贵族困在了门边的墙壁和自己之间,弗拉西斯显然不想多谈,但他不准备就这样罢休。身为弗拉西斯的搭档,他认为自己应该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权利,而不是就这么看着对方的状态不正常下去。

    弗拉西斯把脸扭向另一边,刻意避开了汉普顿的视线。

    他明白汉普顿说的是对的,在这件事上他失去了应该有的冷静,甚至因此迁怒了对方,而他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对于他来说,这样被人算计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步步按照敌人画好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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