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

    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都举目去看,谁也想不到——是李今来了。

    李今的样子看上去不能更糟糕,头发蓬乱,双眼血红。众人已经见惯了李念的病容,乍见李今这样枯槁的形容,都觉得大吃一惊,所有人都想,他们真是亲兄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场的人,李今只认识白杨一个。他疯一样地冲过来,扯住白杨的手:“我哥在哪?”

    白杨冷淡地看他,“手术室,你来干什么?”

    秦浓从后面追过来:“你跟我回去。”李今一把挥开她,又看白杨:“我可以救他,让我见他!”

    他身高手长,秦浓被他一掌挥在地上,郑美容连忙扶她起来。

    世安格开李今的手:“说话就好好说,打女人做什么?”

    护士都围过来劝阻:“里面在手术,请不要喧哗。”

    李今把护士也搡在地上,疯狂去推手术室的门,众人都拉住他,只听他声嘶力竭地喊:“你们要害死我哥!你们要害死他!只有我能救他!让我见他!”

    郑美容带着人——为怕记者来堵——此时闻声都从外面跑进来,三五个大汉按住李今。李今脸上早吃了秦浓一记耳光,秦浓犹不解恨,左右开弓的巴掌打在李今脸上,发出一阵阵脆响。

    “你也配见他?你有什么脸见他?”秦浓冷笑着问他。众人从未见他二人这样失态,更想不到秦浓流下泪来:“你把他害得还不够?他就是死也轮不到你来哭丧。滚回去!”

    李今瞪着眼,怒目看她。郑美容脱下手套,毫不客气地塞在李今口里,吩咐两边:“带出去。”

    李今被人拖着离开,依然听到他呜咽着发出怒吼,像只疯狂的兽。他回过头来,所有人都看见他眼里绝望的哀戚。

    无人能解他的哀戚,大家只觉得鄙夷。

    秦浓站在原地,无声地流泪,郑美容扶她坐下,颇意外于她的伤心,又不知道怎么劝解。

    秦浓仰起头,向世安道:“金总,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场面尴尬。大家才想起来金世安和秦浓有过一段,虽然已经驴头不对马嘴。白杨可不会介意这点破事,他乖觉地拉过郑美容:“郑总,我们到外面去。”

    郑美容跟着白杨起身,她走过秦浓身边,秦浓还在盯着她看。两个人出去了,世安默然片刻,拿出手帕递给她:“眼泪擦擦,会好的。”

    秦浓接过他的手帕,带着泪嫣然一笑:“你比过去会照顾人了。”

    世安报以微笑:“人总是会变的。”

    秦浓款款起身,立于他身侧,“其实说起来,如果那时候你不那么阻止我拍戏,也许现在我们还在一起。”

    这话世安就不爱听了,世安略略沉吟,坦然道:“我和杨杨很快就会结婚。”

    秦浓意外地看他,更宛转一笑:“放心吧世安,我找你,不是想叙旧情,我是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她换了称呼,不再称他“金总”,世安想,过去的金世安,大约降不住这个女人,她太聪明。

    秦浓柔声道:“我确实骗了你很多年,不该贪图你的钱——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一直爱着李念。”

    世安怔了片刻,有点想笑,李念这个作孽的东西,欠了一屁圌股的情债,把金主的女人也拐上了。就冲这份缺德,李念也得活着,多活两三辈子也赎不清。

    难怪秦浓找了李今做情人,原来只是要他做个替身。

    秦浓也真够有胆色,她是看准了他不会计较,所以大方和盘托出。世安想,秦浓狡猾玲珑如此,不知什么人才能教她服软?

    是谁都不重要,总之不会是他。

    他这里想着,亦不便露出来,只温和道:“都是过去的事情。”

    秦浓笑笑,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指,又抬头去看窗外:“李念就算救过来,恢复休养也需要很久,你打算让谁接手?”

    她问得依然十分胆大。

    世安亦不避她:“暂时还没有考虑,李念回来之前,是一直在提拔小马——小马毕竟还年轻,也许目前只有美容能代管一下。”

    秦浓道:“你要是信得过我,安龙的事情,我可以帮忙。一年之内,我会帮你们拉一些资源。至于是给钟越还是给白杨,你们自己看着办。”

    世安不欲细说,只是点头谢她:“难为你费心。”

    秦浓看看他,又说:“钟越的事情是瞒不住的,记者还越来越多,你要先做准备。至于你和白杨的事,还是不要公开为好,一个公司全是同性恋,谁还敢和安龙签约。”

    世安被她说得一笑:“总是要公开的——婚,我是一定会结,至于说不说出来,不在这一时。”

    秦浓看他许久,并不遮掩眼中的羡慕:“白杨很幸福。”

    世安亦觉得怜悯:“你也可以找到幸福。李今性情狂躁,我劝你再觅良人,不要为了一张脸自毁终生。”

    秦浓露出凄凉又明艳的笑,转头去看窗外。

    “很难有人会像你对他这么好。”

    两人再无别话,只看窗外晴朗的高空。在他们目力所不能及处,已经有无限新芽迎着春意,蓬勃生发。

    第87章 眼泪

    李念的手术还算成功,但依然处于危险期,移植的肝脏是否会排异,后续是否还有其他并发症,都需要观察。

    他始终没有醒。

    这不是人力所能强求,只看李念是否还有求生的意志。

    钟越在手术次日就接受了采访,躺在病床上。医院原本想要拦住记者,钟越只说:“让他们进来,我有话要说。”

    他对着满满一屋的记者,大大小小的照相机和摄影机围拢着他,钟越并不耐烦听记者提问,平静而直白地开口:“我和我的经纪人,李念先生,相爱四年。等他醒来,我们会去国外注册结婚,希望这是针对这件事的,最后一次采访。请各位给我的爱人休息的空间,不要打扰他康复。”

    记者们都在拍照,他们没有必要再问什么,所有旁敲侧击的问题在这样坦白的陈述面前,都显得毫无意义。

    钟越的声音随着直播,远远地响在许多地方,他想,多一些人听到吧,让这声音再传得远一些,也许李念就会听见了。

    白杨在无人时伤感亦羡慕地说,“我也好希望能像小钟那样说出来。”

    世安原本把白杨放在怀里,听他如此说,便低头来看他的眼睛。

    “杨杨,和我在一起,让你受许多委屈。”

    白杨被他认真的神情弄到不好意思,边笑边去擦眼睛:“不委屈。”

    除了世安,他也不会爱上别人。食得咸鱼抵得渴,路是自己选的,世上哪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爱情?

    和许多人比起来,白杨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圌运。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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