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带着楚玉永远离开。

    也许是因为容止在江边站得太久,还正对着画舫的方向,画舫边上地侍从对他产生了警觉,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后,钻入屋内禀报去了,没一会儿,王意之慢慢悠悠地走出来。

    半江相隔。一人站在船头,一人立于江边,天上圆月安静地倒映在徐缓清澈的河流里,水中也流淌着月光。

    两人静默对视。并不言语,良久,王意之飒然一笑,道:“容止兄深夜来访。请恕在下有失远迎。”

    容止微微笑道:“意之兄素来潇洒不羁,何必多礼。”他心中虽早存杀机,但见到王意之后,反而又恢复了深潭般的沉静从容。一双漆黑的眼眸底,含着无有波澜的平静笑意。

    王意之令人放下小舟,载他抵达岸边。脚底踩着沙滩上浅浅的水渍。他望着容止悠然道:“这情形似曾相识。昨天白日里,我也是这般乘舟而来。那时候,在岸边的人,正是容止你,没错吧?”

    他虽然对内情了解不多,但感觉甚为敏锐,之前觉察初见的“观沧海”不对劲,一时半刻没有想到容止身上,兼之后来观沧海又代为掩护,才暂时被欺瞒过去,此刻既见容止,当即便想明白前后缘由。

    既然被王意之识破,容止也不隐瞒,只点头淡淡道:“你说得不错,那人确是我。”他凝视着王意之,眼前男子的身上,有一种他难以企及地洒脱,他随时可以放下,随时可以抽身而出,他游戏着这人间,除了自由,从来不曾真正看重什么……

    王意之身上有一种令人心折的气度,不论男女,纵然是当初的他,也在一见之后,心中明白,这也许是他完全无法掌控的人。

    两次。

    王意之两次扰乱了他地计划,不经意的,甚至是极偶然地,在他严密的棋局上投落变数,并且两次都对他造成了干扰影响。

    容止并不是一个因为这点小事便动怒杀人的人,从过去到现在,不知道多少人与他为敌,破坏他地计划,花错,甚至天如月,他也不过仅仅按照自己的需要行事,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他心中凝聚着明确清晰的杀意。

    再也没有多说什么的必要。容止垂下眼眸,手抬起来按住剑柄,他甚至不曾尝试对王意之要求,令其主动提前离开洛阳,因为即便他说了,王意之也不会屈从于他地武力而答应。王意之纵然闲散放浪,却绝不软弱可欺,他不会迫于威胁改变自己的想法意图。

    倘若他试图以武力强逼王意之离去,反是对王意之的侮辱。

    王意之轻叹一声,先一步长剑出鞘,他离船之际,也带上了佩剑:“我是该怨恨你狠辣无情呢,还是该感佩你知我甚深,知道我不可能因你改变主意呢?”

    两人俱是十七八个玲珑心窍,容止知道王意之不会屈从,王意之也知道容止地来意,以及他不开口劝戒地原因,话语在他们之间反而成了最多余地东西,因为只需要一个照面,一个眼神,他们便能了解对方意欲何为。

    王意之感慨地想:自打初次相见,他便对容止的才情佩服不已,容止也是知他甚深,他们本该成为朋友,可是又是为了什么,让他们在此执剑相向,杀机交逼呢?

    因为楚玉。

    但也不仅仅是因为楚玉。

    楚玉只是诱因,真正本质地原因,还是这两人骨子里强硬无比的个性。纵然一个幽雅从容,一个随意潇洒,可是容止的孤高要求自己能掌控一切,王意之的骄傲则令他不愿为任何事物所掌控。

    王意之并不清楚容止的武力强大到何等程度,但是既然容止敢只身前来,应该是有了完全的把握,此时在他面前的,只是死路。

    可是他不曾畏惧。

    从过去到现在,王意之从未真正畏惧过什么,他依从自己的本心,自在快活地活着,纵然是死了,也要自在快活地死去。

    容止的剑迟迟没有出鞘,尽管来此之时,他早已明确杀人的目标,可是临到眼前,却反而好似迷惘起来。

    他分明想杀王意之的不是么?又怎会如此迟疑?

    他在顾忌什么?

    倘若杀死什么人,必然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可是这一回,他心里竟然浮现模糊的恐惧感,倘若真的杀了王意之,也许,会出现什么他不愿面对的境况。

    忽然,容止眉间浮现异样神情,转头朝身侧看去。

    二百五十二章 这只是开始

    江边出现了第三个人。

    两人对峙之际,那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身侧十米外,却竟无一人发觉他的到来。

    那是一名约莫二十八九岁的青年,头发松松散散地束着,衣服松松垮垮地穿着,双目微微闭着。他随随便便打了个哈欠道:“两位当真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在相谈闲话。”

    王意之一看他的模样,当即笑了起来,道:“沧海兄这是做什么呢?”纵然今夜见到容止,知道上一回被观沧海诓骗过去,他亦不曾有半点儿恼怒,反而笑嘻嘻地与他打趣。

    他和容止拿着剑倒也罢了,观沧海的身后,却是背着一根钓竿。

    观沧海哈哈一笑,道:“我?自然是来此钓鱼,今夜风清月朗,正是下饵的好时候……意之你可愿作陪?”

    心里知道观沧海是特地前来救他的,王意之心下感激,收剑回鞘,而于此同时,容止的剑却陡然拔了出来。

    剑尖斜指地面,容止没再瞧王意之,只直接转向观沧海,微笑道:“沧海师兄是要来与我为难?”

    观沧海笑道:“怎么能算上是为难呢?我不过是前来钓鱼罢了,只不过,你莫要打扰我钓鱼的兴致,伤害我的渔伴。”纵然他偏帮容止,却不能眼看着让他杀死王意之。

    容止嘴唇微微抿起观沧海此番前来,似是护定了王意之,连“渔伴”这么荒诞的借口都能给想出来,顿时在容止面前竖起一道坚固的阻隔之墙。

    观沧海了解容止,白日里听到楚玉与容止的说话。晚上再发觉容止外出后,他便立即明白他要做什么,很快便追着赶来。维护王意之周全。

    容止同样了解观沧海,观沧海既然祭出了渔伴的借口。便表明他决意回护王意之。

    这两师兄弟都是表里不一地性子,正如同容止貌似清雅出尘,实则城府极深,观沧海表面看起来可靠稳重,和蔼可亲。…骨子里却是带点无赖的性子,否则也不会用守孝那么牵强的借口来挡萧别。

    但是他地无赖,却是以异常强大的实力做后盾,就算被人识破,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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