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记得。

    楚宏儒的眼神,她亦是能看得懂。

    但羊舌不苦要那个属于楚宏德的玉环做什么?

    眯眼听过楚宏儒道“余卿,还不速速将玉环呈上”,余慕娴取下头上的斗笠:“圣上此言可是作真?”

    “作真。”楚宏儒颔首。

    余慕娴道:“若是臣言此环从……”

    “余相何必在众人面前推辞?”出声打断余慕娴,窦驰道,“余相莫要计较些许得失……来者是客……羊舌国主不远千里……”

    “可……”余慕娴蹙眉正要与窦驰细论,却见殿门口飘进了一片衣角。

    “既是羊舌国主喜欢,姐姐给他便是,何必在皇兄面前推辞?”笑晏晏地行至众人眼底,楚玉姝自然地立到余慕娴身侧,“不过是个玉环,并无什么打紧的……”

    “殿下当真这般以为?”仰面将羊舌不苦看到眼中,余慕娴与楚玉姝交换过眼色,“可那玉环却是在臣府上……”

    “那便容姝儿与姐姐一同还府吧!”淡笑着将余慕娴的手攥紧,楚玉姝抬脚便带着余慕娴离开了楚宫,徒留一群老臣面面相觑。

    跟着楚玉姝踏出楚宫,余慕娴忽觉楚玉姝较去年走时高了不上。

    “殿下此番归来,何时要走?”凝视着楚玉姝的背影,余慕娴低声问道。

    楚玉姝顿足:“姐姐以为呢?”

    “明日。”余慕娴弯眉。

    “这却是姐姐猜错了……”轻笑着等余慕娴立到身侧,楚玉姝温声道,“不走了。”

    “那殿下这次却是来得早了些……”弯眉将玉环塞入楚玉姝手中,余慕娴笑得开怀。

    这玉环跟了她数载,终是可是物归原主了。

    “若是来晚些,姐姐当真会将此物交与羊舌不苦?”随手将玉环握在手中,楚玉姝体味着指尖的温度,“姝儿还以为姐姐只会将此物交与姝儿……毕竟这也算是先帝的遗物……”

    “可殿下最终还是会给羊舌国主不是?”否则,何必绕这般大个弯子要羊舌不苦来给予楚宏儒羞辱?

    “是啊,怎么会不给?”低眉与余慕娴一笑,楚玉姝唇间有些许冷意,“他既是敢戏弄本殿,本殿如何不能给他些许厉害尝尝?姐姐许是不知今圣是如何苟延残喘,四方乞食的……自姐姐离朝,这朝中,便是靠着窦家支撑着……”

    余慕娴蹙眉:“那殿下又何处生出的怨恨?”

    “还不是因为姐姐你……”楚玉姝弯眉道,“就依那有眼无珠之人敢准姐姐的辞呈,便活该受众叛亲离之苦……”

    第115章

    敦化元年六月, 楚帝赠玉环与垠都,羊舌国主羊舌不苦笑纳。

    七月,羊舌国主借玉环之势作乱于新都。

    下旬, 新都乱, 楚帝逃, 楚长公主为敌军虏。

    时人叹,楚帝引狼入室,罪大难书。

    “这下可是满意了?”淡笑着将街头的流言说与楚玉姝听,余慕娴伸手与楚玉姝梳头。

    “到底是女装好看!”打眼望着镜中人影, 楚玉姝将余慕娴拉至身前, “这些许小事, 姐姐只需留给婢子干, 无需这般操劳……”

    “怎得这般快便生了厌?”与楚玉姝对坐在镜前,余慕娴轻笑道,“慕娴却不知自己这般招人厌……”

    “姐姐这却是在说何处的话?”抚着余慕娴的手背,楚玉姝弯眉道, “姐姐在朝中已是辛劳了这般多年, 着实该歇歇了……”

    余慕娴浅笑着摇头:“话是这般说没错……奈何臣却是歇不下来的性子……”

    闻余慕娴自称了“臣”, 楚玉姝嗔怒道:“姐姐这般快便犯错了, 其实落了姝儿的面子……记记皇兄离时姐姐说的话,姐姐且说说, 当罚不当罚?”

    “呵……”望着楚玉姝的朱唇, 余慕娴莞尔, “殿下说该罚, 自是该罚……可慕娴却不知,不在殿下跟前称‘臣’,慕娴又该如何自处?”

    “余大人自便即是。”羊舌不苦带着些许婢子推门而入,脸上挂笑,“本国主以为,四殿下并不介意余大人恣意妄为……”

    “‘恣意妄为’四字着实是国主抬举慕娴……”起身与羊舌不苦见礼,余慕娴低眉立在楚玉姝身侧,一派云淡风轻之象。

    “此处哪里有抬举?”挥手命婢子将带来的物件放下,羊舌不苦抬步走到楚玉姝跟前,盘膝坐下,“四殿下可知本国主今日为何而来?”

    “莫不是国库?”楚玉姝扬眉。

    羊舌不苦抚掌:“殿下真如本国主腹中之虫……”

    “何必将好话说得这么不堪?”扬手招余慕娴坐于身侧,楚玉姝弯眉道,“姐姐一事,多谢羊舌国主……”

    “不过各取所需,殿下何必言谢?”敛袖躲过楚玉姝眼底的锋芒,羊舌不苦道,“余大人原就想留在殿下身侧,本国主不过是顺水推船……”

    “可若不是国主与皇兄提了要求,本殿以为,姐姐想留在此处也甚是为难……”起手与羊舌不苦敬一杯茶,楚玉姝道,“原想与国主敬酒,奈何贵宾在侧……本殿不敢妄为……”

    “哦?”闻楚玉姝将余慕娴称作“贵宾”,羊舌不苦大笑道,“不苦以为殿下早已美梦成真,谁曾想,殿下竟是如此迂腐……”

    见羊舌不苦以自己为由,与楚玉姝作难,余慕娴轻笑道:“敢问羊舌国主,殿下何曾迂腐?”

    “此时不迂?”羊舌不苦低笑着与余慕娴对视道,“殿下待余大人如何,本国主想,大人定是心知肚明,故而本国主也不在此处多言……但有一句话,本国主不知当讲不讲……”

    “国主想言,便请言!”直身朝羊舌不苦一拜,余慕娴低笑道,“慕娴愿受教……”

    “嗯……既是愿受教,那本国主便知无不言……”转头与楚玉姝一颔首,羊舌不苦正要言,却见楚玉姝端与他一杯茶。

    “不必。”出言阻住羊舌不苦,楚玉姝转眸与余慕娴道,“羊舌国主素来瑕疵必报,姐姐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好。”点头应下楚玉姝,余慕娴笑道,“既是殿下不希望慕娴探听,慕娴不听也罢……”

    话罢,余慕娴即低眉坐于楚玉姝身侧,不再与羊舌不苦搭话。

    见不过是楚玉姝一言,余慕娴便待自己无半点兴致,羊舌不苦眉头一皱。

    但碍于楚玉姝在侧,其并未将不悦摆在脸上。

    “既是余大人无心听本国主讲密事,那便容本国主与殿下说些国事……”扬手命婢子将地图在镜旁的桌案上展开,羊舌不苦道,“殿下且看,当下形势如你我二人所料,我们借兵奇袭新都之后,北边戍守的钟羽已回撤新都……”

    “嗯……”定睛细瞧着羊舌不苦掌下的山河,楚玉姝用指尖点了点溪北,“皇兄是逃到了这处吗?”

    “是。”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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