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回四周,问道:“他们埋伏在哪里?”樊霁景既然能听出几个人,那么也该知道他们藏身何处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六个身影飞快地从里面穿出来。

    花淮秀正要出手,樊霁景的剑光如鬼魅般横亘在他们之间。

    白光一闪。

    六颗人头落地,双眼如牛眼,临死时瞳孔依然残留惊恐和慌张。

    “他们……”花淮秀刚说两个字,便感到一阵极强的杀气从背后冲来。

    樊霁景搂住他,如陀螺般一转。

    花淮秀只听耳边一阵闷哼声,身体如激流上飘荡的小舟,左右摇晃着。

    耳旁听不到兵器交接声,只有风声不绝于耳。

    时间在这一刻被拖成五六倍长。

    花淮秀后背手心都渗出了汗。

    当。

    清脆的断剑声,紧接着是樊霁景的低喝,“刺客门门主?”

    “嗯。”极为短促的回答。

    “为何追杀花淮秀?”樊霁景沉声问道。

    花淮秀立即意识到刺客门主已经被制住,想要转身,却被樊霁景牢牢锁住,不能动弹。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谁?”

    “要杀便杀。”刺客门主冷声道,“刺客门已在你和魔教的联手下烟消云散,我留在这便是等死,你还待如何?”

    “我可以不杀你。”

    “我现在与死有何区别?”

    樊霁景猛然歇了口气道:“当然有。你活着,就可以吃饭睡觉,可以走路唱歌,可以游山玩水。人只要没死,总可以做很多事。”

    刺客门主不语。一个人抱着必死的决心不过是因为他顿失所有,感到生无可恋。一旦他找到生命中的依恋,死志便会动摇。

    “更何况,你不说,我不说,天下又有谁知道你是刺客门门主?”

    刺客门主道:“还有一个人知道。”

    “买家?”这就是樊霁景想要知道的。

    刺客门主犹豫。

    樊霁景微微一笑道:“是礼部侍郎?”

    花淮秀一惊。他虽然隐约猜到可能的人选,但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否认。毕竟对方是朝廷大官,实在不必买凶杀人。

    樊霁景道:“血屠堂消失之后,他必然烦恼许久。”

    刺客门主叹气道:“我本以为可以取而代之的。”

    “你或许应该将它看做前车之鉴,而非榜样。”

    刺客门门主惊住。他之前一心一意想创建与血屠堂一般的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却从未想过杀手组织本就不是一个可以长久的行业。

    樊霁景道:“既然他知道,你就让他永远开不来口吧。”

    刺客门主沉默半晌,道:“这是条件?”

    “利人利己。”樊霁景道。

    “一个月后听消息。你知道如何找到我。”刺客门主顿了顿,“你血流得也不少,还不放我走?”

    花淮秀感到搂着自己的樊霁景动了动,随即肩膀上压力如泰山袭来。“你受伤了?”他抓住樊霁景的肩膀,低头一看。只见樊霁景的小腹处,血红一片。他连忙警戒地看向外头。

    樊霁景苦笑道:“我都这样,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果然,花淮秀见到一条长长的血迹一直蔓延到目光尽头。他刚才听两人对答如流,还以为都毫发无伤,如今看来,竟是都在硬撑。

    “你还说!”花淮秀急忙扶着他到内堂,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开始从身上找伤药。这伤药还是他逃亡时买的,几次想丢到终没舍得,没想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樊霁景见他眉头紧锁,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真情未明(七)

    解开外袍,花淮秀便觉得眼睛一疼。

    火辣辣的红色不断在洁白的内衣上蔓延开来。即使这么看着,他都感到胸口一阵喘不过起来,更枉论樊霁景此刻所承载的痛苦。

    他伸出手,动作极慢地掀起内衣。

    樊霁景倒抽了口凉气,垂眸却见花淮秀的手微微颤抖着,好似越紧张越控制不住自己。

    “不疼。”樊霁景安慰道。

    花淮秀定了定神,双手终于稳定下来,咬牙道:“闭嘴。”内衣终于拉开,露出狰狞的伤口,血水一点一点地从里面渗出来,看不到停歇的迹象。他咬着下唇,沉着地撒药,然后撕了片穿在最里头的内衣布条包扎。

    由于伤在小腹,布条的长度只够绕腰一圈,花淮秀不得不又撕了好几条下来。

    樊霁景笑道:“你会不会冷?”

    花淮秀抬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嘴唇发白,脸色发青,一副随时要昏过去的模样,急道:“你没事吧?”

    樊霁景牵了牵嘴角。其实要怪就怪他之前没有算到花淮秀包扎个伤口需要花这么多时间,早知如此,刚才就不催动内力让血流加速了。但既然到了这份上,他自然不能浪费机会,表白道:“只要表哥没事,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花淮秀脸色微红。这话若换了别人来说,他一定二话不说翻脸,但这人是樊霁景,因此他虽感肉麻,但心里头却是高兴的。

    “表哥,”樊霁景重重地喘了口气,“你原谅我了吗?”

    花淮秀身体一僵。

    得知真相的冲击还留在身体里,经过被追杀那一个月的沉淀,变成一只大大的疙瘩,岂是三言两语一番辩解就能解脱?

    造成伤害很容易,但要忘记疼痛就很难。就像樊霁景小腹的伤口,看上去也就是一刀子的事,但是要完全痊愈却又不是要花多少时日。

    樊霁景低声叹道:“表哥是该恨我的。”

    恨?

    花淮秀愣了下,脱口道:“我怎么会恨你?”若是恨他,为何看到他受伤,自己比任何都要着急和心疼?若是恨他,他又怎么会明明害怕再次受骗,依然坚定地跟他走下去?

    他并不恨他。

    花淮秀得出结论,他只是害怕。

    以前那个樊霁景木讷归木讷,但他自认为是可以将他的心思牢牢抓在手心中的。这种感觉叫做安心。

    现在这个樊霁景聪明了,精明了,却从他的手掌上跳了出去,反而把他抓在了掌心。这种感觉叫闹心。

    尽管还是一颗心,感觉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信我一次,这么难吗?”樊霁景用近乎卑微的目光祈求般地看着他。

    花淮秀心里头堵得说不出话,半天才道:“谁让你骗我?”

    “我是迫不得已。”樊霁景似乎看到花淮秀胸口那根名为坚决的支柱正在动摇着。

    花淮秀道:“为何不告诉父亲?”他口中的父亲指的是花云海。

    樊霁景眼睑一垂,自嘲地笑道:“或许是我年轻气盛吧?”

    “你在骗人。”花淮秀语气陡然变冷。

    樊霁景怔忡地抬眸。

    花淮秀冷声道:“就算白痴被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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