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小臂,拉着离开了水面。

    “爹。”

    “子靳,”陈堡主听他口里称呼,不觉松了口气,终于问出心中疑惑,“为父想知道,你是从何时开始装傻的?”

    少堡主偏头轻笑,回答道:“从找到子衿秘籍开始。”

    “可那秘籍……”

    “被你藏起来了,对不对?”少堡主双眼中闪过一丝不快,挣动手臂躲开他,“最好笑的便是,这秘籍是裴清狂有意送到我眼前的,如今他却因此而死。但若没有他这一举,你是否这一生都不会把子衿剑给我?”

    陈堡主面色沉重,没有点头,言语间却带着肯定的想法。

    “子衿剑本就不该存在,我希望你能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单纯快乐地过一辈子……”

    少堡主冷笑打断他:“寻常家?你没有将我生在寻常人家,我一出生就面对着江湖险恶,你所谓的单纯,就是看我像个傻子一样直到终老吗?”

    “我并非如此想……”

    “这剑本就该是我的!”少堡主情绪骤然激动,手掌按至桌面,鲜血涌出,“是我娘留给我的,你凭什么一直不给我!”

    陈堡主心疼望着桌上血迹,强忍着未让声音波动,又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娘疼你不假,但天下母亲,不该有她那样狠心的,再好的兵器,如果要吃人血,便都是魔障。当娘的怎么能送个魔障给自己的孩子?”

    “够了,”少堡主垂眸不再看他,“你向来如此,只会否定娘付出的所有,以你所谓的好来夺去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他情绪已然十分冷漠,却弯起唇角僵硬笑起来,转而讽刺道,“可那又如何呢?从今日起,一切都不再与从前相同,以后落梅堡会是整个江湖最大的力量,我是子衿剑的主人,无人可小觑。”

    “子靳!”

    “爹,”少堡主又轻笑出声来,言语轻快,看好戏似的注视着眼前男人的表情,问道,“想必你一直知道这堡中有人想要加害于我吧?”

    陈堡主神色一顿,虽未回答,眉宇间却给出了肯定的意思。

    少堡主便继续出言刺激:“但你知道那个人是裴清狂吗?你知不知道你予以重用的齐杉,其实是裴清狂戴着面具的化身?养虎为患这么多年,所以现在,你还以为你能保护好我吗?”

    真相听入耳中,陈堡主果不其然露出了极为震撼的表情,他五官微不可察地扭曲半分,似痛苦懊恼至极,又似满含后怕,带着几分庆幸将儿子从头到脚扫视一番,愧疚地念他名字:“子靳……”

    “爹若当真关心我,不如为我请来大夫吧,”少堡主抬起手来,含笑凝望着掌心伤口,目的已达,不想再继续那话题,冷言冷语道,“免得溃烂了,你会更加心疼。”

    陈堡主无言以对,咬牙看着他如今癫狂模样,长长叹息,最终迈着沉重脚步离开了他的房间。

    足音远去,少堡主收敛笑容,眸色晦暗无比,情绪难言,罢了,疲惫地坐到桌旁。

    那人方离开不足片刻,房内忽然又闯入一人。

    少堡主已然猜到是谁,蓦地心情缓和不少,带着微微笑容抬头望向门帘处,等着那少女出现在眼里。

    少女拾裙摆跑入内室,陈子靳笑意愈深,向她伸出无伤的右手去。筱满喉咙哽咽,顿了半步又迅速上前,握着他的手忽然跪下。

    “少堡主,我以为您不要我了,我好怕您遇到危险……”无比激动之下,竟连“奴婢”的自称都忘了挂在嘴上。

    少堡主欣然,曾经数次教她改掉那两字都以失败告终,没想到经此一事的刺激,这姑娘终于顾不上守礼,表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没事了,”他将筱满从地上拉起来,哄她坐下,手掌抚着她发顶,温和笑着,意有所指道,“我回来了。”

    筱满霎时泪如雨下,竟是听懂了这句话。

    其实她直至今日都没有明白过陈子靳穿越到少堡主身上的真相,但冥冥之中她总有一丝直觉,且这直觉日渐清晰,让她越发能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差异。

    她说不出为何,亦无法理解,却隐约明白了一件事:前些日子的少堡主不是她的少堡主,但眼前这人,是真的回来了。

    “哭什么,”少堡主弯唇,曲指抹走她的泪水,低语感慨道,“好像只有你了,会像这样在意我……”

    “少堡主……”筱满不知他为何出此感慨,只觉得如此说法不好,很想为堡主说上几句好话,然而来不及反驳便终于注意到了他垂在身侧的左手,那伤口触目惊心,引得她低声惊呼道,“您的手受伤了!”

    “无碍,别担心,大夫就快来了。”少堡主不甚在意地回道。

    还欲再说什么,窗外突然闪过一道人影。他暗自凝眉,随即恍然大悟,兴致高昂地加深了唇角笑容。

    少堡主望着眼前少女,目光似兄长般怜爱,安抚道:“筱满,我真的没事,你先回房去,我待会再寻你细聊。”

    “为什么?”筱满不舍离去,忍不住问道。

    这人很是愉快地作答。

    “因为,我有客人到了。”

    第三十二章

    房中已仅余一人,宋豫自门外现身,径直走进来,内室那人理理性性地坐在桌旁,不知宋豫是否察觉到异常,脚步不见急促,发生此等大事之后却是面色平静。

    少堡主亦不催促,带着玩味笑容望着门帘方向,待他身影映入眼中之后便左手扶着下颌低笑出声,随即手掌离开,面上便是一片血迹。

    宋豫望着他癫狂模样,不需言语便心中一沉,知道自己那没由来的预感是当真应验了。他怎会认不出,他的阿锐已不同于先前,终于在这人身体之内丧失了主导的自由,彻底被少堡主反操控。

    明明数个时辰之前,那人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这会儿却神情诡异阴暗,俨然是大不相同的一人。

    眼前这个和陈子靳长得一模一样之人周身多处血迹,分不出究竟是沾染上的,还是真有伤口,唯独曝露在衣裳外的左手手掌能被他判断得准确,一眼能瞧出其严重程度。说不心疼是假的,陈子靳在这个身体里经过这些时日,宋豫无法不主观意识先入,把他看作此身体的主人,因此见这身体受伤,心里仿佛被揪了一把。

    只是理性还在,他知道少堡主并非陈子靳,不得不按捺住冲动,尽量漠然对待。

    少堡主不知是不是看破他内心所想,满是兴味地扬起眉梢,也不主动开口,右手撑头,惬意地等他说话。

    宋豫用脚勾出桌下圆凳,坐到他身旁,伸手握住他左手手腕,将那手掌凑到眼前仔细看看,随即沉默取过桌上银质酒壶,垫了垫里头有些分量,又凑到鼻间闻一闻。少堡主猜到他要做什么,没有收回手去,只是在那酒水被倾倒在掌心时,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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