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闻祭终于满意了,他掬起一捧水淋在剑身上,站起身,手腕微转,利剑映着光折射出一道寒芒,凝结成几缕的水淅淅沥沥撒在地上,剑身上的暗纹密布,残留着来不及滑下的水珠。

    闻祭缓缓抬眼看向季复举,握着剑的手便有了动作。季复举眉峰一挑,左手一抖,紧握在手中的利剑出鞘,右手横握,抓住剑柄往身前一档。

    两剑相击,剑身轻颤,螣蛇剑千锤百炼,铮鸣声清亮高亢,击来的力道如山倾雪崩。闻祭抽回螣蛇剑,金属摩擦划过的声音分外刺耳,他的攻势半点不停歇,剑锋直取季复举首级。

    季复举应付毫无错乱,大袖翻卷,手中黑铁铸造的剑迎头而上,击开了螣蛇剑的剑尖。一刹那,螣蛇沾染的水珠溅得更碎,落在季复举身上,竟带着刺骨的寒意。

    季复举心下大骇,瞪大了双目,不敢置信。

    闻祭收回剑后撤一步跃上高台,抖了抖手中的螣蛇剑,剑上的寒芒被晶莹剔透的水珠折射,喧嚣着展示自己绝世兵刃的锋芒,“季盟主,我有提醒过,让你再挑兵器。以此取胜,我怕你怪我胜之不武。”

    季复举冷哼一声,语带嘲讽:“这话可笑,我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剑吗?再来!”

    话音一落,季复举转守为攻,踏上高台,去了繁杂的招式,直击命门,剑气磅礴汹涌,如见江河奔腾。

    闻祭半点不见退避,他眼神坚定,凌空而起,螣蛇剑悍然斩下。

    那剑如此的猖狂霸道,冲着面门进攻,尖峰相对,此刻就看两人谁先退缩。

    但季复举是不会退缩的,他不怕死,这本就是一场以命相搏的对决,这一击势要到底。

    闻祭面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季复举察觉到了,却来不及收势。闻祭手腕一转,斩下的角度便偏了几分,狠击在季复举的长剑下部。

    季复举虎口猛遭一击,震得发麻开裂,心中已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闻祭的攻势未停,再次急斩而下,季复举仓促以剑横挡,却完全抵挡不住。螣蛇剑锋利无比,剑身相击震开的水珠溅在季复举身上,利刃在他肩头划过,竟未带出一点血色。

    闻祭这一击得手,季复举仓惶退后,眼前竟错觉乱石携雪倾轧而来,难堪重负。口鼻间被寒意笼罩,呼吸进肺里,都似成了毫无知觉的冰块。

    螣蛇剑在肩头划破了衣裳,却没有血流出来,似乎也不觉得痛。

    季复举偏头去看,却见破了的口子里露出的地方结结实实被开了个口,深可见骨。他伸手在衣服破裂的地方摸了摸,指尖碰触到的白色冰晶很快就化了,肩上的伤口呈现被冻伤了一般的紫红色。

    季复举喘了几口气,感觉到身体在回暖,血液继续在身体每一个角落流通,由胸口蔓延至肩头。

    他双目猛然赤红,捂着肩头爆发出一声惨叫,手捂住的地方,渐渐从指缝里流出血来。

    螣蛇剑霸道异常,它所造成的创口会被寒气冻结,不过片刻便会消融,创口回温,血流不止,此刻带来的伤痛会比寻常刀刃所伤厉害百倍。

    “我要杀了你!”季复举粗喘着怒吼。

    闻祭故作疑惑地看着他:“这不是早该有的觉悟么?”

    季复举突然出手,招式阴狠毒辣,快速而又狠厉。可他此时暴跳如雷的样子已经不再令人害怕了,他出手很快,可越是快,越是暴露破绽。

    闻祭起初有些应接不暇,被伤了几处。可那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季复举却不堪忍受螣蛇剑的攻击,只要伤到了,那便是一场缓慢而又持久的凌迟。

    在胜负的世界,没有胜之不武,只有技不如人。更何况是在这生死场里。

    闻祭是不会同情他的,季复举也不会有半点自怜,他们想的只有至对方于死地。

    螣蛇剑的剑刃已经贴在了季复举喉咙边,他的输已成定局。

    他的虎口已经开裂了,血顺着剑柄流淌过剑身,滴在地上。闻祭的手也微微发抖,与季复举打斗绝不是件省力气的事情。

    闻祭单手持剑,另一只手从季复举手中接过了他的剑。

    “你输了。”

    闻祭语调平稳,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季复举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他脸色铁青,却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你最好马上杀了我,但凡我还有机会活下去,就是你的死期。你手里的这把劳什子鬼剑,我会把它彻底熔成一滩铁水。”

    闻祭注视他良久,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好。”

    季复举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烛火突然飘忽了一下,闻祭回过神来,将螣蛇剑收回剑鞘里。此刻他坐在地上,一旁是季复举冰冷的尸体,四面万籁俱静,唯有一室的铁器陪着他。

    闻祭站起来,将手中的剑放置在兵阑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厮杀声,闻祭漠然看着地上的尸体,提起来走向主殿,随手将尸体扔在地上,上前去开启大门。

    大门开启的一瞬,窗外的白雪折射出的光让闻祭微微眯了眯眼。他缓了缓,逐渐看清了面前的场景——

    红莲教守卫的尸体满地堆积,血液与残肢零碎散落。宁深手中的刀还在一个守卫的身体里,快速抽出的时候,带出一串血珠,有一滴溅在他的脸颊上,却丝毫没有人在意。

    宁深极为不爽利,他明明就要得手了,偏偏有人要和他作对,从他手里截走了季复举。他跟随季复举一路追踪而来,却是闻祭搞的鬼。他很是搞不懂,这个人既然告诉他凶手是谁,为什么又要横插一脚?

    “那姓季的在你这里?”

    “是,我刚杀了他。”

    宁深微微侧头,越过闻祭的身体,他从那点缝隙里看见地上倒着一个人,没有动弹,甚至没有呼吸的起伏,显然是死了。

    宁深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突然暴怒,将手中的尸体狠狠抛开,疾冲到闻祭面前,狠狠掐着他的脖子,“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要亲手杀了他!狠狠敲断他每一根骨头!”

    “我知道。”闻祭面容平静,“但是我先下手了。”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宁深满脸阴沉,手指慢慢收拢。

    “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别人帮他杀了仇人,他还觉得别人多事,要杀了别人,还有这样的道理?”闻祭颇为无辜地与宁深对视。

    宁深缓缓松开了手,对他笑了笑,那个笑容阴测测的,他现在有些不正常。

    “我不迁罪,只是我要你看着,接下来事情的你眼睛都不要眨。”

    宁深握着刀走进正殿里,开始用娴熟的手法将季复举的尸体一点一点拆解。

    先是皮肉,剐碎了,随后是剔除筋骨。

    罕见的,那具尸体流出来的血很少,皮肉剥除后,白生生的骨头干干净净。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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