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欣赏这个世界,如彻底的旁观者,自己不属于其中。以前他的办公室总是设在最高的楼层,配的全景式落地窗,明净得一尘不染。

    视野开阔,适合思考。

    现在他孤身于高处,没有办公室,也没有落地窗。身后只有一面承重墙,世界朦胧,天地都似灰色。

    风愈加猛烈,不真实的感觉慢慢退却,毕竟在这里干了一段时间了,各处都已经熟悉。高寒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到处是水泥灰尘的工作服,觉得有些冷。

    高处不胜寒,他没有太过长久的出神,又迅速地开工了。

    天气越来越冷,叶飞只在天晴的日子去广场,高寒表示这样很好。两人没事要出门逛逛,住的地方离大学城不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叶飞以前的大学。高寒很自然地拉过叶飞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两人相视一笑,并未说话。继续走,心有灵犀地走到了美术学院绘画系研究生的教学楼下。

    高寒抬头望了望天,叶飞也跟着抬头望,望见头上除了快要掉光叶子的树枝,什么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

    高寒一笑,说:“上次我来这里,一抬头就下了雪,然后我就看见了好多素描从天而降,全是我的肖像,我就想看看现在还有没有。”

    叶飞听到这话,也想起了往昔的情景,曾经他不愿意回顾,因为一旦回忆总是伴随着不可磨灭的感伤与酸涩。他曾在落雪的窗前画了多少次心上人的模样,思念一日胜过一日的蓬勃壮大,他不得不将其编织成纤细而隐秘的阴影,明暗变幻里是银灰色的素描时光。

    “那些素描是你带走的?”

    “嗯。”高寒点点头,轻轻搂过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说:“我保存得很好,不过自那之后,我没有拿出来过。”他呼出一口气,白蒙蒙的缭绕着他的笑容:“我不敢看,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想你。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好蠢的,告别都没有跟你说一声。”

    “不,我知道的。在那里。”叶飞指着不远处,高寒怔了怔,想起了那串被雪覆盖的再见,问,“你还是看见了?”叶飞点点头,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叶飞。回忆如此遥远,又清晰如昨,多年前离别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然而真的有离别吗?如果是离别赋予了重逢温暖的意义;或是在回溯往事的时候,让所有的过往都因此被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泽,那么离别又有什么不好呢?两人对视片刻,不管不顾地在当年离别的地方拥吻起来。

    好在现在是夜晚,他们所处又比较偏僻,几乎没有人路过。

    气喘吁吁还不忍分开,抵着额头又相视而笑。高寒搂着叶飞的腰,叶飞的腰身纤细,依旧是细细一捻,柔韧得不可思议。

    “差点忘了正事。”高寒拉过叶飞的手,往自己的怀里放。

    叶飞一头雾水,以为他是为自己暖手,正要发问,却触到一个硬物,丝绒的触感,是只盒子?他从高寒怀里掏出来,高寒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打开看看。”

    叶飞哈哈大笑,没有打开,高寒不知他所笑为何,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开口,叶飞拉过他的手也往自己怀里掏。

    也是一只盒子,叶飞眨眨眼睛,冲高寒说:“打开看看。”

    两人看着对方手里的盒子,一齐将盒子打开了。

    两枚男式指环静静地躺在丝绒的内衬里,款式都一致的简洁独特,不过高寒买的那一枚,有一颗小小的钻石。高寒看着手中的戒指,说:“你是不是跟踪我来着?看我买了戒指,赶紧也去买一枚。嗯?”

    “什么话?是你以前求我娶你的,我这不是好不容易存够钱买戒指好娶你么。我生日的时候你把自己送了我,我一直也没给你个名分,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这不是今天你过生日么,就想着你跟了我这么久了,是该给你一个名分了。”叶飞一边说一边取过戒指为他套在无名指上,大小合适,高寒的手粗糙了很多,不再是以前养尊处优的模样。叶飞心中一动,低头往他的手背上吻了一下,又抬头笑道:“好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高寒表情很疑惑,说:“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他张开手指,看见无名指上闪烁的光芒,又低头看见自己买的戒指。他一把攥过叶飞的手,毫不犹豫地为他套上:“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戴不戴都是!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交换了戒指,就算结婚了。既然今天又是结婚又是我过生日,我还要一份大礼!你得给我!”

    “对了,你哪来的钱买钻戒?”叶飞转移话题。

    “我还不能留点私房钱么?你别转移话题!那份礼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已经给了你名分吗?”

    “那哪够?你别那么小气。”高寒戴着戒指的手抓过叶飞的,十指相扣,十分般配。他牵着叶飞往回走,忽而凑近他的耳朵:“回去在床上慢慢给我吧,嘿嘿嘿。”

    那晚之后,叶飞的腰酸了快一个星期,全是拜高寒所赐。高寒自知理亏,照顾得更加殷勤周到。

    不过事后叶飞倒想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陪高寒过生日。

    第92章 今日不同以往

    十二月过去了,元旦过去了,紧接着就是过年。夏冉月打电话来问高寒回不回去过年,高寒笑嘻嘻地说:“你帮我问问你姑妈同不同意我带着你嫂子一起回来。”

    夏冉月没搭这茬,光嚷嚷着要来找他。高寒不让,连在哪都没告诉,只说他和叶飞都忙着呢,没空带她玩。叶飞知道他是不想让妹妹看到目前的生活,他自己能接受甚至觉得无所谓,但不代表他的亲人接受。再说,夏冉月又不是陶晓彬,小丫头要是看到曾经的霸道总裁哥哥成了建筑工人,心理落差太大,哭哭啼啼个没完,也不好收场。

    快到年关,工人们都惦记着自己那份工钱,好在工头并没有拖欠农民工工资,大家拿了该拿的,算计着日子打算回去过年。

    高寒也领了钱,大致看了看,觉得差不多就顺手揣进了兜里。

    走出办公室,抬头看见天气还挺好,他没有马上开工,懒洋洋地掏出一支烟来抽。边抽边想,这楼房的施工方和设计方没有将图纸研究好,施工到一半,墙体裂缝的问题越发严重,补救维修估计还得花费一段时间。烟没抽到一半,一辆黑色路虎飞速开进了工地。高寒没在意,路虎往办公房一路开来,看到人也没有减速,只把喇叭按得山响,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和高寒一起的工友山子说:“开个车多得瑟,这是啥车呀?俺挣了钱也弄辆来开开。”

    高寒弹了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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