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宛月介绍的很快,连串地报着名字,领着怀沐转了个圈儿,而怀沐谁也没认得清,只得草草点了点头,算是与面前一干子小姐打了招呼。

    介绍完毕,明宛月仍是笑语嫣然的拉着怀沐,让怀沐有一种“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的感觉,有些僵硬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你们可不知道,这郑妹妹可是个才女呢……”明宛月的语气说是称赞不如说是带了点讽刺。

    怀沐挑了挑眉,没有做声:怎么的,自己成了才女自己倒不晓得,还需要她来宣扬不成?她心里有些堵得慌,却还是听得明宛月说下去。

    “……就是钟太傅也说妹妹的对子对的好呢!妹妹你说是不是?”明宛月斜眼看着怀沐,若有似无的透着些蔑视。

    怀沐心里虽是不解明宛月如何知道对对子的事儿,虽是有气她的态度,但还是比较平和地开了口:“明小姐说笑了。怀沐学识浅,不过识得几个字罢了。那对子也不过是碰巧对上了,蒙得太傅赏识,实在愧不敢当。”语气里把自己摆到了很低的位子,就怕得明宛月把话给说实喽。

    众位小姐先前见明宛月待怀沐亲密,以为二人甚为交好。但而后又见得明宛月奇怪的态度和怀沐“明小姐”那句生疏的称呼,也都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两人约是有什么过节了。但怀沐心里可别扭着: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呀?

    长卉在一旁也是有了怒意,但也没有当场给明宛月难堪,毕竟她自始至终并没有什么明显地说什么,不是吗?

    周似玉与苏家姐妹在一旁也有些着急,见有些冷场,周似玉连忙招呼道:“我说大家也别光愣着啊,不是来赏荷吗?你们怎么变得赏人了?”

    大家马上回过神来,也很给面子的笑闹着进了荷塘边的亭子里端坐下,赏荷。

    怀沐不愿再扯入事端里,拉着长卉寻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明宛月眼见着怀沐坐得偏远,一笑而过,并没有说什么。怀沐就怕她此时还要硬装做亲密,拉自己坐到人中间儿去,见没了事,这才松了口气,。

    眼前的荷花的确美不胜收,引得大家看入了迷,也忘记了刚才不和谐的小曲。怀沐也乐得在角落里喝着茶,与长卉小声地聊着天。

    而后,不知是谁说这荷花甚美,提议每人赋诗一首,众人点头附议。

    怀沐暗暗皱了皱眉头。每人都赋一首?这里的小姐除了她认得的几个,其他基本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像她们这样小的没几个。那些个小姐倒是浸诗词数年,如今亦可附庸风雅诌段诗词,可自己定是没有那般功力的。想罢,怀沐觉得因该不会点着她,但还是往里挪了挪位子,只盼在众人视线里消失

    有几位小姐扭扭捏捏地开了口,均是些晦涩难懂的词藻,众人反应亦不热烈,想来是些华而不实之作。

    一连好几位小姐都说得没什么样子,就有人簇拥着明宛月,要她也赋一首。其他人见状自是积极的迎合着。

    明宛月虽推脱自己才疏学浅,但眉眼中难掩跃跃欲试的神情。果然,拒了几次,她终是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张口吟诵道:

    “残月忽西落,红日渐东上。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

    吟罢,转身面对着众人,上扬的嘴角透露着几分得意。

    大家都是极为捧场的吹嘘起来,这个说明小姐才冠京城,那个说明小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才女。总之,说的是天花乱坠。明宛月听得也没有推托,颇是受用的模样。

    不过,众人吹捧归吹捧,明宛月这诗的确做得不错,连长卉也听得微点了点头。

    众人说了一阵,明宛月才施施然道:“大家可别夸我了,要说才女,郑妹妹才是呢!不如郑妹妹也做首诗教大家听听吧!”说罢,于众人中紧紧盯住了怀沐。

    众人的目光也四处寻找着,好不容易才定格到坐在角落里的怀沐。

    本来嘛,怀沐不过八岁,作诗也轮不到她,偏偏明宛月给她安了个才女的名头,竟没有人提出异议。

    长卉在一旁脸色不虞,却也想不出如何替她解围。怀沐心里也是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了她身上,正想着如何开口呢。

    “宛月姐姐,怀沐妹妹才八岁呢,可能还没学过作诗。不如我来替她作一首吧。”苏兰很是及时地从一边站起来,温和地笑着说。

    周似玉连忙搭腔:“恩恩,早就听说苏姐姐才学好,我们洗耳恭听。”她拍了拍手,一副等着苏兰开口的样子。

    明宛月原见着怀沐沉默不语,以为自己抓着了她的短处,正得意着,没想到苏兰、周似玉两个几句话又把话题引走,打乱了自己看好戏的计划。心下极是郁闷。

    可郁闷又偏偏发作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注意力转移到苏兰身上。

    苏兰从容不迫地吟了一首诗,也是有几分文采,在众人的赞美中坐了回去。

    危机解除,怀沐很是感激的朝苏兰和周似玉微笑着示意,亦得到两人安抚的笑容。长卉在一旁看着也直说苏、周二人“够意思”。

    接着,一切算是顺风顺水,明宛月也没有再故意找茬。

    但事情总是要一波三折。后来,众人又觉得无趣,寻起了乐子。

    所谓的乐子,便是玩覆。可怀沐觉着这游戏着实是高难度,表面上读得一点诗书的都能参与,但参与到什么程度就因人而异了。

    这覆就是先由一人拟身边一物,寻个相关的典故说出来,由另一个人来猜,而猜的人也不可直接说出,要另寻个典故当做回答。

    比如现在一人说着“三春晖”,另一人只答了一个“酥”字,那出题者便连连点头,说是中了。怀沐想了好半晌才琢磨出那“三春晖”覆的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草”字,而那人答的“酥”就是暗指“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这句诗,的同样是个“草”字。

    光是想这个不太难的就教怀沐费了老大的功夫,更别提其他那些更复杂更让人不着头脑的了。

    她毕竟不是地道的古代人,即使读得不少诗书也无法轻车熟路地驾驭,眼前的小姐们,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做惯了这个的?就连长卉有时也能中一两个。

    怀沐自知不上话,也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连听也懒得听了:横竖听不明白嘛,听了也是白听!

    可那明宛月真是与她杠上了,偏偏见不得她悠闲的样子,指名要她上一个。

    “郑妹妹,我这里有一覆,你且听好。”

    怀沐冷不丁被叫到,惊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又是明宛月大小姐找她麻烦了。她无奈地应了一声,她可以不接受吗?

    “这一覆是:降幡!”明宛月朝怀沐微扬了扬下巴。

    怀沐还是想了一想的,但好一会儿工夫了,依然发现自己确实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诗句里有“降幡”二字的,更别提猜着答案了。

    明宛月本只是看着怀沐一人坐着优哉游哉的样子心下不舒服罢了,随意出了个题让她答的,可没想到怀沐真的愣在了那里,心里大喜:自己找着法儿的想让她出丑没成,偏偏机会送上了门!

    明宛月故作姿态:“郑妹妹,这个可不难的……怎么,你想不出?那要不要我再出一覆,你再想想?……”

    “不用了。”怀沐打断了明宛月的话。

    明宛月有些悻悻然,以为怀沐有了答案,就要坐下。

    却没想得听怀沐坦坦荡荡,无比清晰地说了句:

    “我不会。”

    众人皆侧目。

    怀沐却似丝毫不曾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一样,直视着明宛月。

    大家都愣着神,没想到怀沐那么干脆地承认自己不会。毕竟在许多人看来,那覆并不算难。可谁又知道怀沐此时的心思呢?

    怀沐是想着,自己本就不善此道,反正不会,与其等着明宛月再说一覆,磨蹭时间,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好。

    明宛月很快回了神,讥讽地说道:“郑妹妹连这个也不会吗?”

    怀沐无奈地摊了摊手,应着:“是啊,不会呢。”

    先是长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众人都一股脑地笑了起来。整个亭子里气氛非常之欢乐。

    再看看明宛月,脸都有些扭曲了。这下,连怀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一旁甚至还有个小姐低声问着她:“郑小姐其实晓得的吧,故意不说?”

    怀沐很尴尬的笑了。

    她是真的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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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拖着拖着,众人总算是散了。怀沐和长卉都倍感轻松地故意落在最后出了园门。

    到了门口,两人见到明宛月没有离开,而是等在门口。怀沐终是不能释怀,朝长卉嘱咐了几句,径直走向明宛月。

    明宛月亦是站的笔直地望着怀沐。

    “明小姐,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如果有,还请你明示。”怀沐看着明宛月的脸,平静地发问。

    “得罪我?哼!你说,世衍哥哥救过你,你们怎么认识的!”明宛月的脸有些扭曲,不屑地偏过身子,语气有些像妻子在质问勾引丈夫的第三者……

    怀沐很是郁闷,这什么世衍哥哥啊,拖累自己被明宛月惦记上!

    她当然立马解释道:“什么哥哥啊,我可不认得!我也没被谁救过啊。你莫不是弄错了吧?”

    “世衍哥哥身边的小铮说的,还能有假?”此时的明宛月完全像是个吃醋的小姑娘,使劲跺了跺脚,瞪了怀沐一眼,自顾自的登上马车,走了。

    怀沐还站在原地,很无奈地嘟囔着:“我是真的不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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