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臣民、他的朋友、他的伙伴……都是很好很好的。

    可是,生平第一次撩拨起心弦的,却是那双时而愤怒、时而怯意的清亮眼眸。那个纤细的汉人少年,哪怕一脸怒意的瞪着他,也毫无威慑力,反而令他软了半边,让他迫不及待的,想把最好的捧给他,哪怕他毫不稀罕、弃若敝履。

    得知他赴任幽州,他不知有多高兴,多少次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百里疾驰,只为看他一眼。

    幽州与王城相隔太远,他甚至起了迁都的心思。试探着对他提了一句,换回一个白眼:“拓跋闳,你疯了。”他摸摸鼻子,讪笑着作罢。

    美人很难讨好,可其实又很容易。只是一块不成样子的玉雕,因为是自己亲手刻的,便让他的目光软了下来。某些方面,他呈现出一种被过度保护之下的、异乎寻常的天真。可另一方面,他却像小动物一样,对别人真心的示好有着天生的直觉,并且,同情弱小。摸透这一点,他厚颜无耻的改变了策略,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从攻城略地的番邦君王,变成了偶尔流露出受挫与脆弱的“有血有肉”的人。同时,尝试学习温存的方式。

    慢慢的,果然收效明显。至少,美人驻守幽州的后两年,他开始收放自如,渐渐如鱼得水。一想到千里之外那两个男人恨得牙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北戎王就心情愉快的不行。

    他曾带着他纵马驰骋,看遍长河落日,碧草连天。他也曾揽他在怀,豪情万丈挽长弓、射天狼。他更曾在银河繁密星光的窥视下半引诱半强迫的令他与自己天当被、地为床,不知疲倦的索取整夜,直到他哭着求饶,泪眼迷蒙中几近晕厥。

    怎么……都要不够。

    然而,美人的好,绝不仅仅在颜色。

    也没见他用什么翻天覆地的法子,却只花了三年,就一点一点的把幽州变成了北地枢纽、贸易中心。北戎盛产的牛马牲畜、皮毛肉脯、珍稀草药、金珠矿藏……从此有了规范而便捷的交易之所,一年四季都能以公道的价格换回充足的茶叶细盐,丝绸瓷器等种种无法自行出产的物品,造福无数牧民与行商。经济的富足与流通更带动了繁荣与安定,边境大片地区的民生与口碑变得越来越好,真是意外之喜。

    拓跋闳私心的把这一切归功于美人。于是,对他的喜爱之情愈炽,简直恨不能独占。

    然而,事实却是,美人三年任期一满,就被迫不及待的大周皇帝调回了京城。

    他走后第二天,北戎王面无表情,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就纵马去了原野深处,沉默而悍然的屠杀了一个小规模的狼群。鲜红的血沿着弯刀锋刃一滴滴砸下来,温热腥咸,涩的就像他此刻心情。

    第二年,他借着为质留京城的世子与昌平公主订婚的理由再次来到大周京城。此时,美人已经调任中枢,还有了自己独立的侯府,并且,坊间几乎都已经知道安乐侯是皇帝钟爱的人。北戎王不可抑制的升腾起了醋意和不忿:他是有多么护着那个讨厌的荣至宪啊!

    这股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他面前。却见美人一袭素衣,笑吟吟的迎了上来,清泠泠的声音如浸透了碧泉水:“喂,我要的果酒,你带来没有?”

    只那么一瞬间,北戎人所有的锋芒忽然都被消了去,一切锐利,尽成绕指柔。

    他望着他,微微的笑了:“放心,忘不了。”

    番外3:

    怪侬底事倍伤神 —— 卫涟心事

    我叫卫涟,今年十四岁,承爵平安侯。

    我是老来子,因此辈分很高,往往子侄辈的年纪都比我大许多。我的母亲是先皇的妹妹,封号福宁长公主,今上即位后,又晋为大长公主。我的父亲出身卫国公府,是前任的户部尚书,如今已致仕在家,颐养天伦。

    我们都住公主府,除了哥哥。

    是的,我有一个哥哥,叫做卫泠。他的爵位是安乐侯,由先皇封下。他平日住自己的侯府,不过离家里很近,因此常常过来。我喜欢哥哥,虽然他总是忙忙碌碌的,不过,在家时总会抽空亲自教我许多东西,从下棋到弹琴,从绘画到书法。对我问出的一切问题,就算再傻再无稽,他也总是非常温和而耐心的样子。

    可惜,大部分时间,他都很忙,非常忙。

    父亲致仕,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哥哥。他们都说,哥哥极通经济之道,当年他一手开辟的幽州枢纽,如今每年替朝廷收入税赋七十万两,占了国库岁入的十分之一。父亲退下后,哥哥以而立之年接掌了户部,主理一国财政钱粮。

    皇帝非常信任他。

    然而他们的关系……绝不仅仅限于臣子与君父。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哥哥,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与安乐侯的关系,虽然,没什么人敢当面议论。据说,当年太后在世的时候,也是默认了的。至于我们的父母亲这里,则是很少提起哥哥的这些事情,彼此双方似乎都是小心翼翼的绕开。只有一次,母亲瞥一眼宫里下来的厚厚的赏赐单子,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极轻声对我说:“阿涟,你要好好的,将来莫学你哥哥……”我刚想问些什么,却见她眼眶迅速的红了,只得有些害怕的作罢。

    其实,我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有一点大约她还不知道,或许世人都不知道,哥哥的仰慕者,绝不仅仅只有当今皇帝一个。

    从小去侯府嬉戏玩乐,我熟悉那里每一座亭台每一株草木,自然也见到许多……外人见不到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哥哥的缘故,他们都对我很好。可越是这样,我反而紧张,每每主动避开,不在跟前给人添堵。

    可有时候,不是想避开,便能避开的。

    那一次,母亲令我将家里新酿的梨花白带两瓮给哥哥,顺便叫他休沐日记得回家吃饭。我兴冲冲的去了侯府,到书房却扑了个空。没让小厮去寻,便自个儿熟门熟路的往园子里来找。

    就这样,凝碧池畔,漱玉亭中,我见到了如当头一击的场景。

    英俊迫人的裕王世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哥哥忽然笑了起来。他恋恋的看着他,挑起他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过他唇角,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初秋日光清淡,照着一对璧人,情致旖旎,脉脉流淌。

    原来,他也……

    立在一丛开到盛极的木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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