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

    “过了么?”许昭靖弯腰将梁琼诗从地上扶起来,“想来也是,皇兄毕竟尸骨未寒。你便要更姓了。”

    “太子说笑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许’。”梁琼诗躬身朝着许昭靖身后退了退。

    “琼诗既是知道写不出,那便走吧。”许昭靖的眉头凝了凝,“毕竟出了封地,诸位守将也只认你的手书。”

    “手书?靖太子怕是说笑了,琼诗多年未写过字。”

    “是吗?那本殿真想此刻便废了这双手!”许昭靖突然捏住身侧人的手腕,“既是皇兄用琼诗的字来为琼诗保命,本殿自是相信皇兄的,你说,皇兄不会骗我们的,对吧?”

    “什么?”梁琼诗不明就里的看着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忽然变脸的靖太子,心道,此人莫不是疯了。

    与疯子讲理时愚蠢的。为了自己的手腕,梁琼诗只得上了车辇。

    可车辇走了没多久,梁琼诗却惊诧的发现许昭靖并未与她戏言,出了靖太子的封地,几乎每个关卡都要她的手书。

    而手书的内容却只是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路向东,梁琼诗静静的听着许昭靖勾勒称帝的蓝图,顺带着,看着秋天默默入侵这个国度。

    若是圣上真的去了,那棺椁里的尸体怕是已经朽了。

    走了这般久,一直不见人,梁琼诗似乎也不太敢相信君王还活着这件事情了。

    一个月,不长也不短,足够一个国家改朝换代。

    “明日抵京,你说本殿直接登基如何?”

    许昭靖迫不及待的帝王梦让梁琼诗莫名的恐慌,“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皇兄已逝,自当太子监国。”

    是吗?见许昭靖一副得意的模样,梁琼诗没有答话,只是把视线挪向车辇外无尽的麦田。

    黄灿灿的一片,似乎是又到了收获的季节。

    早些月君王修过税种,今年,百姓怕是能过一个好年。

    可,这些未收获的恩情,都要归于眼前这个人么?

    梁琼诗忽地想到用一根金簪刺杀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

    君王纵使是个女子,她也可以让这乾国国泰民安。

    且,除了学究,也没人在意君王是男是女,甚至君王是谁,君王不过是个符号罢了。

    梁琼诗看着车辇外忙碌的老妪,心中暗暗想,若是君王去了,那她也要想法子结果了眼前人。

    千万不要担心皇室后继无人。

    因为当一个王朝正统血脉尽逝的时候,旁支便会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不过,这般做她似乎也会死?

    死?

    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此死了,她应该会被埋入皇陵,与君王做个伴。

    想着大公公与她言的君王小时候的琐事,梁琼诗不禁莞尔,她从前倒是未想过会得到一个女子的倾心,且最终又倾心于那个女子。

    只是她有些不甘。

    世上或许没人会知道乾国有个女帝。

    世人只会记得乾国有一个贪玩致死的君主。

    甚至,可能记得乾国还有一个谋杀小叔的帝后。

    但这似乎也没什么。

    想名垂青史,无非两种路子,一者劳苦功高,一者惊世骇俗。

    既是不能扶大厦之将倾,那便推倒吧。

    人活着总该留下些什么。

    第七十四章

    有了必死的心思,梁琼诗反而觉得无所畏惧,不过一条贱命,有什么可多想的。

    可想到孤身的父亲,梁琼诗却有觉得自己着实是不孝。

    为了一个君王杀死另一个君王……

    梁琼诗的眼睛里又闪烁着迷茫。乾都究竟是怎样的局面,君王是否还活着,都是她想知晓又不敢打听的事。

    近乡情怯。

    可车辇不解车上人的心思,行的飞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行至了乾都。

    行至了乾都本该是梁琼诗忧郁,许昭靖欢愉的时刻。可事实似乎恰好相反。

    梁琼诗透过城门,看着满城的百姓如往常般集市,无一人缟素,便知晓君王的死讯定然是假的。

    为何是假的?因为依着许昭靖自夸的海口,这乾都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可否与守城手书?”梁琼诗按着这些日子的规矩问了许昭靖一声。

    “自是要得。”许昭靖也发觉了乾都不对劲,可他并不怕有变故。

    许昭平的尸体就在他身后的棺椁内,他高枕无忧。

    “靖太子?”守城人听闻门前人身份后,随即紧闭了城门。

    待城门关好了,才慢慢下楼,前去核对过梁琼诗的手书。

    确认手书无误,守卫忽得抖了一下,而后猛地朝许昭靖一跪,“恭迎太子回朝!”

    “嗯?”许昭靖与梁琼诗不约而同的看了守卒一眼,不明其所做是何意。

    “梁太傅压下了圣上的死讯,静候太子还朝。”守卒冲着身后的人一使眼色,“还不速去回报柳大人,李大人,冯大人……”

    “这是?”许昭靖被守卒的动作惊得一愣,刚刚点名的几位大人皆是先帝点的顾命。

    “圣上有令,若西巡未归,太子至,既令诸臣行封禅礼。”

    “那琼诗……嗯,不,那帝后呢?”许昭靖狐疑得看了守卫一眼。

    “这……”守卫偷瞧了靖太子身侧的女子一眼,犹豫片刻道,“圣上令,帝后与之情深,若其难,则殉之。”

    “哦。”知晓了君王要自己殉葬,梁琼诗的眼睛眨了眨,“何时?”

    “太子登基之时!”梁琼诗一开口,忽得便有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上了绳索。

    “这是?”横生的变故让许昭靖不禁皱了皱眉。

    “靖太子既是要封禅了,便不要在意这些。”动作间,城门已是再次打开,而梁太傅身着祭服正站在城门口。

    “太傅此言……”

    “太子莫要多言了,国不可一日无君……”

    “是醋坛相爷,何弃疗。”

    ……

    眼睁睁瞧着靖太子徒步走进城门,城门内俱是缟素。梁琼诗忽得觉得心里疼。

    她无暇去顾及迎接靖太子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心境,她只晓得,自始至终父亲都没有看她一眼。

    为何呢?

    莫不是父亲以为君王是因她死的?

    任着一群侍从伺候她更衣着装入殓。

    梁琼诗从未想此时这般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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