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这一天,来店里光顾的客人几乎没有,男倌们难得的清静,他们缠着书闲陵要她说笑话解闷,还搞了行令牌凑了些谜语让众人猜,书闲陵本不是读书的料,推托在山上受了风寒经不住大家伙这么闹。

    王怜卿拉着她在街面四处转悠,看看花灯吃些小零嘴,“到晚上了才能看花灯,咱们慢慢的逛,等吃了晚饭后再出来观灯。”

    书闲陵却意兴阑珊,“过年其实就这样,没意思,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王怜卿同她多日不见,正想借机同她亲近,不好驳了她的意,闷闷不乐的回了店里。一直到吃晚饭时,才勉强露了笑脸,看着男人们肆意的同她胡闹,他心里苦涩难堪不由呆呆的出神。

    秦歌伸出推攮:“王哥,快看天上!”

    王怜卿不经意的抬头,瞥见了火树银花不夜天,它们居然还能显出字来:祝福卿弟,身体安康!

    王怜卿惊喜莫名,满腹疑虑:“这是谁做的?”

    秦歌朝着书闲陵呶嘴示意,王怜卿感动的直落泪,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大长今》一句著名的台词)

    原来她是装着不在意,实则要给他个惊喜。

    书闲陵大着胆子点燃烟花竹,天际五彩缤纷光火澈亮,觉着那烟火会砸落人身上,不禁又爱又怕。

    王怜卿悄悄走近,“不用怕,它们不会伤人的,我只远远的看过富人家点的花火,还从未有人会为我做这些,谢谢!”

    书闲陵犟嘴,“笑话,我怎么会怕?”

    王怜卿微笑着,默默注视着她的侧脸,只觉这样的幸福,永远都不要停不要消失!

    书闲陵笑着拉住凝神发呆的王怜卿,“来,我们一起把它们点燃!”

    王怜卿自幼贫苦,此时心中满满的充涨着快乐感动,也是小孩子心,立刻就投入到玩乐之中,他的笑容在烟火的炫耀下,更加的清秀旖旎,温婉动人。

    秦歌远远看着这一对男女,心里不羡慕是假的,他看出堂主对王怜卿并无男女之情,可笑一个蓄意讨好,却不是十足真心;另一个自欺欺人,感动莫名,却是单相思!

    秦歌望了会烟火,乘旁人都没在意,悄悄的放出一只信鸽,里面记载的全是书闲陵平日的一举一动,包括了书闲陵同王怜卿之间的交往。

    大年初一这一天,很多素日交好的商家老板,都会写帖子互相拜见邀请,书闲陵将这些琐碎事统统的交与秦歌,她要带王怜卿登山观雪景。

    秦歌虽未阻拦,也阻拦不得,但二人身后却多了条跟屁虫,扁担大叔换洗一新,穿起富商的衣服,不怕曝露身份的尾随。

    书闲陵干生闷气,却无法子,想跟啊?行,她索来个动静大点的,三人慢步走,顺着西街胡同左转右转的七拐八拐,直到步入了一条死胡同,她打算开门见山的说话,“你这是在监视我?”

    周世凯脸上挂笑口说不敢。

    “不敢?我名为堂主,却连一点点的私人空间都没有,我上茅房,你要不要跟?我吃饭玩乐,你要不要跟?我谈情说爱,你要不要跟?你这样的全天候监视,我会发疯的!你们在担心什么?卿弟的命还在你们手里边攥着,你们怕什么?”她几乎是用吼的。

    “就是做工也要有休息的时候,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年初一啊,你还让不让我消停?那,今天你放我一马,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说是不是?”

    周世凯面有难色,“可是,,,,”

    “那,这里有一千两银票,当我打赏给你的,新年快乐啊,别找不自在!”书闲陵强塞入他的怀里,拉着王怜卿往回路飞奔!

    周世凯叹气,他就是一块夹层饼,哪边都是受气,但愿今天的事,不会泄露。

    书闲陵和王怜卿躲入一家成衣铺子,原先老板不肯做生意,说是大年初一有亲戚来往,被她好说歹说,卖了两套成衣。

    王怜卿感稀奇:“姑娘,我们是要做什么?”

    书闲陵压低了风帽,低声道:“笨蛋,当然去找鼎鼎大名的叶宅,你忘记咱们有木牌了?”

    王怜卿摇摇头受她的感染,也变得神神叨叨,鬼鬼戚戚。

    到达叶府时,书闲陵先递了木牌,门房一见,立刻请她二人入内,领着二人穿过亭台楼榭假石小桥,叶府好大!

    书闲陵暗赞:“真是个有钱人,做官真不错。”

    迎面来了个穿戴整齐干净的小童,门房将事一说,小童立刻领会,不过还是数落了门房:“大哥哥你也是,内院岂是你能进来的?下次再有这事,招呼园子里的人来接,也不瞅瞅自己是什么身份!”

    门房点头哈腰连忙称是,小童才放了他走,对着书闲陵二人含笑解释:“我们公子喜清静,不喜欢陌生人进园子,那些下人一心讨好主子,却不知犯了主人忌讳,我若不说说他,下次他可不会落着好了”。

    书闲陵含笑听着,这位公子有洁癖是该得,上次在石亭里见他时,觉察出一点来,她也知道世家里的规矩多,讲究也多。

    光是栏杆,用料都是白玉石,叶家富得流油,红瓦碧砖的屋面,无一杂草,亭榭两旁奇花异景,随处可见盆雕玉器,愈往静室里走,书闲陵愈是被其富丽堂皇的摆设折服,风冥教跟叶府一比,简直是寒酸的拿不出手呢。

    那些个宝瓶字画,这些个妆镜漆盒,无一不是品,她不懂古董,但这些名贵华丽的摆设,是真实的存在。

    叶家的公子顺手赏她几个宝贝才好,奢华到这种程度,能不让人仇富吗?她眼盯着这些宝贝,不记得看路,前头带路的小童才停下,书闲陵后脚就撞上人家,小童今日倒了八辈子霉,给叶大公子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书闲陵稳稳神,不好意思极了,又不敢去扶小童,还是王怜卿把人家扶起来。小童尴尬的涨红着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见她长得人模人样,行事这般毛糙。

    叶清平微微咦了一声,木牌是自己的没错,人怎么不一样了呢?

    书闲陵望了一眼叶公子,确是石亭遇见的白衣男子,于是礼貌的打招呼:“叶公子好,书闲陵有礼了!”

    叶青不似公子那般老成,冲到书闲陵面前,左看看右打量,惊疑不定,犀利的眼神将她一层层看破。

    书闲陵被叶青的犀利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反击:“犀利哥你瞅啥呢?我知道你最潮,穿着最有品位,你也不用这么样盯着我。”

    叶青皱眉,辨明声音,“咦?居然是丑女大翻身啊,你不要给人起外号”。

    书闲陵腹议:“咱这是赞美你,话说犀利而忧郁的眼神,不是人人能有,那也要天生的不是?”

    叶清平轻咳一声,叶青不敢造次,乖乖的站在公子身后,眼仍不住的打量书闲陵,心里还在奇怪,一个人的变化怎这般大?

    叶清平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他只要查一查,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书闲陵知道时间不多,开门见山:“公子听说过风冥教左护法贾流吧?”

    叶清平状似无意的逗弄鹦鹉,“怎样?”

    “在下的变化就是他所为,他们给卿弟喂了丧尸丹,逼迫我二人为风冥教做事,还处处着人监视,在下不日即将参加应试,希望公子施以援手!”

    叶清平心中思量着,面上镇定自若,这个人要来还有没有用?是一枚过期的弃子,还是一枚未雕琢的璞玉?

    叶清平挥一挥手,叶青立刻领着二人至小后门处,“你们的事公子会有安排,无事不要来叶府,谨慎行事为妙。”

    叶青见二人走远了,才来请教公子:“公子,这主仆二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叶清平拿出一封信先让叶青看了,“你觉着此人可用吗?”

    叶青出了一会子神,久久才晓得开口,“她竟然能作出这首菊花诗?既有此才能,干嘛还来求公子照应?”

    叶清平摇头,恼叶青这样笨:“她这是借力打力,夫子密信里提及的女孩就是她,柳风冥指望她做大事的,她的智力不见得比你低,叶青,你秘密的安排一个人同她联系,记住,这个人不需太出色,越普通越好!”

    叶青点头,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竟然是那散发着浅浅菡萏香的清丽女子,一首菊花诗让令狐家的独子对她赞赏不已。

    公子心中想必已有打算,叶青觉着自己是多虑了,刚才的一瞬间,他恍惚瞧见了公子有一刻的吃惊,想来不是他所想,是自己多虑了。

    书闲陵和王怜卿不能立刻回店,二人租了画舫,将身上沾的满是酒水气,又让王怜卿做出一副慵懒的样子,二人亲亲热热,静等周世凯找上来。

    周世凯一身狼狈,全没富商的彪态,着急的抹汗,“终于找到您勒,跟属下回去好吗?”

    书闲陵一副不尽兴不乐意的情态,三人至夜幕时才回到清心苑,秦歌向周世凯打探,扁担大叔苦着脸相告:“陪堂主游玩了一下午,累散了我这身老骨头”!

    秦歌较满意,教主曾交代过,必须时时刻刻的掌控书闲陵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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