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等着,我采花给你戴。”

    树上开的花胖嘟嘟的,白里边透出嫩粉色,样子极为讨喜,澹台歌嘴里叼着花爬下来,摘了一朵别在师父的耳朵旁边,满意地评论道:“好像顶着个虾饺似的。”

    说起虾饺,他也真的有些饿了。回身想再摘一朵尝尝这花能不能吃,再次上树的时候却差点踩空,爪子在木头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好不容易站稳的时候,汗都下来了。

    师父已经等在下面,准备接着他了。

    “我可以的,”澹台歌把花塞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往下爬,最后还做了个惊险的跳跃动作,站稳了之后他有点兴奋,不管怎样都是成功爬树了呀。黑猫走过去蹭蹭他,说:“害怕吧。”

    口气很肯定,澹台歌只好点头。

    铠低头替他清理爪间的木屑和划出来的微小血痕,一切都做好之后然后看着徒弟道:“我会担心你,这和你强不强大没有关系。”

    澹台歌眨眨眼睛,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铠却继续认真道:“所以……你不必急着证明自己。”

    “我没有,”澹台歌嘴里含着那朵花,说话声轻轻的,“爬树真的很有趣。”

    “你小的时候,我曾经用整整半年的时间训练你捕猎,”铠蹲坐下来,伸出尾巴把自己和徒弟都圈在一个圈里,“他们都说我溺爱孩子,可是没人知道,你做得不好就没有饭吃,只能去吃草根野果。”

    草根野果也是要自己找的,找不到连这些都没得吃。

    “其实并没有比背单词更讨厌。”澹台歌也坐下来,贴着师父道。

    “背单词也是我逼你的,”铠忽然道,“讨厌我么?”

    “怎么可能。”澹台歌戳了一下师父的猫脸。

    “我希望你无论在人类的世界还是大自然里,都能有离开我独立生存的能力,”铠笑了一下,“可是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强大并不是离开的借口,又何必一定要以历练的名义将他赶出自己的生命。“后来我就没再逼过你了,”铠说,“并不是因为我们变成情人的关系,而是因为我想过了,你想学什么我会帮你,但也只是帮你。”

    我会帮你成长,但不会再逼你成长。

    “我没有想那么多,”澹台歌抱住师父,第十一次悄悄确认肩背那里没有伤口,“只是觉得师父喜欢保护我,那就让你保护好了。”

    反正如果真的受伤,一直在一起的两个人,是不可能真正瞒住对方的。

    只是——他忍不住又摸了第十二遍,这才真正放心了似的——我也担心你,这和你是否强大,是否真的受到伤害没有任何关系。

    他凑过去把嘴里的花喂了一半给师父,看着它被又酸又苦的味道刺激得全都吐了出来,自己也一边吐一边笑得开心。

    捉弄你也和你是否强大没有任何关系……那是因为喜欢你。这树上的花也怪,嚼在嘴里的时候酸中带苦,吐出去之后口中却只剩一种淡薄而绵长的酸意,舌下一点点生津,本来不饿的人味蕾都会被唤醒,更何况澹台歌早就饿了。

    看见小徒弟一个劲地咽口水,铠伸个懒腰,说:“上来。”

    澹台歌高兴地跨上师父的背:“去哪儿吃?”

    “我说必胜客你信么?”铠听见这语气忍不住笑,“这树这么大,说不定会有个鸟儿什么的,果子也行,咱们找找吧。”

    “必胜客又不好吃,”澹台歌对找食儿的前景不报什么希望,“再说哪有一边开花一边结果的树。”

    “既然有比二十九层楼还高的树,就一定有吃的。”铠信心十足地说,“抓好。”

    澹台歌赶紧搂住黑猫的脖子,下一秒他们已经嗖的一声蹿了出去,几个起落间已经又比刚才待着的树枝高了好几层楼的距离,猫爪踏过的枝叶沙沙作响,柔嫩的叶子从澹台歌的鼻尖蹭过,惹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风从耳边嗖嗖地掠过,眼前一会儿是明晃晃的阳光,一会儿是绿油油的叶子,偶尔还能见到一小角蓝天,澹台歌早忘了恐高是什么感觉,事实上他也没机会往下看,只能伏在师父身上,被它带着奔跑跳跃,眼前飞速变幻的景象跟万花筒似的,根本看不过来。

    “师父,”他凑在猫耳朵边大声道,“我是不是穿越到龙猫世界里了?”

    “当然不是,”铠的声音依然悠闲淡定,“我比龙猫帅多了。”

    “龙猫多纯真可爱啊,你比它黑多了是真的。”澹台歌笑嘻嘻地揪了两把师父的耳朵,正巧他们落在几米开外的一根嫩枝子上,把树枝压弯才又借力弹出,那感觉刺激又好玩,他就跟坐了飞车一样爽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唱起歌儿来。

    “你……”铠一个不小心踩断一截小树杈,“唱的什么?”

    澹台歌嘿嘿一笑,扒开师父的耳朵吼:“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猫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下面的词儿是什么来着?”

    黑猫忍无可忍,大声道:“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只唱这两句好了,”澹台歌开心道,“让我们红尘作伴……策猫奔腾……”

    铠呛了一口风,干脆闭上嘴不说话。澹台歌却一直反复唱着,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特别高兴,好像这棵树,这些阳光,甚至头顶的蓝天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连师父都是他的,这感觉真好。

    就这么疯了好一会儿,停下来的时候澹台歌还意犹未尽,瞅瞅四周也没有果子,他奇怪地问:“师父,你怎么停了?”

    黑猫不说话。

    “那个……我不唱了。”澹台歌摸摸猫头,“跑了这么久,师父累不?”

    黑猫还是不说话。

    澹台歌忍不住道:“师父你怎么了?”

    黑猫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硬了。”

    澹台歌“哦”了一声突然卡壳,“我……了?”

    他坐在猫背不敢动,两条腿都好像要僵掉了,跑着的时候没发现,这会儿才觉得师父背上的毛实在太细软了些,而自己偏偏没穿裤子……当然,上衣也没穿。悄悄把屁股挪了个窝,低头瞅瞅,有一小片猫毛好像还格外光亮了些。

    脸顿时跟掉进辣椒锅里一样,胯下的黑猫淡淡道:“湿了。”

    下一秒澹台歌就被按倒,身子底下是根挺粗的树枝,躺三个人也足够,他只好认命地闭上眼说:“好吧……不过你得变成人。”

    铠用爪子按着徒弟的胸口,笑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澹台歌脸更红了,“你变不变吧?”

    “你说清为什么我才好变啊,”铠拿戳戳覆盖着一层极细茸毛的皮肤,“这纹路真好看。”

    澹台歌翻了个白眼,心想答案还不简单,无非是你现在这样太大了昨天就搞得太厉害我屁股现在还疼要是不变会死人的,可是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恶狠狠道:“反正不变不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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