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和小七认识时都不过是个九、十岁的孩子,那个时候两人都穷,成天在街上混来混去,经常被大点的孩子欺负。

    有年夏天特别热,他们衣衫褴褛,每天热得一身大汗又不能洗澡,头上衣服上有虱子更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皮肤上闷得起痱子,抓起来疼,不抓又氧得厉害,后背上几乎都是血红没一块好。

    因为受不了痛苦,他们干脆溜进个小户人家偷水洗澡。那家人只有两口子,男人白天出去做工,女的则去间成衣铺做裁缝,一般都不在家。但世事无巧不巧,两口子偏偏那天都在家没出去。当小虎子和小七爬墙翻入人家澡间时,女主人恰恰嫌热正冲凉。他们见个近乎裸身的女人立在面前,年纪小小的哪懂什么事,全呆了。

    女主人以为他们是故意进来偷看她洗澡,匆匆拿件衣服挡住前,张起大嗓门就喊自家男人。那男人当然不愿受这窝囊气,抄起擀面棍蒙头上脸狠打一顿。他们俩被打的厉害,几乎是落荒而逃,手上身上更是青紫斑驳。

    小孩子挨了打受了伤,爬到墙角边就累昏了。威武帮的刘老大就是在那时出现的,他那会还不算个头头,却也是个二把手了,在这一带的混混帮里还是个人物。

    刘老大以前没少见他们打架,心里早觉得俩孩子有骨气,能挨打挨饿,正好自己想巩固地位需要培养帮手,就收留了他们。

    那之后,小虎子和小七就跟着刘老大混。因为两人都是个胆贼大的孩子,所以慢慢也帮刘老大做了不少事,在这片区的名声越来越响。

    后来小虎子碰见了杨园长和孟姑娘,他不想再过成天打架斗殴的生活,辞别了刘老大投奔他们去。小七虽然失去了最铁的朋友,但也明白自己不是喜欢过正经生活的料,继续在刘老大手下专收集情报。

    小虎子在幼儿园当了夫子,可总还会惦记着当年的那些个朋友。每隔一个月总要回威武帮探望一回。这月初一一到,他就提了一盒子点心回去孝敬刘老大。

    “刘老大,小虎子来看您呢!”他一跨进熟悉的地盘就叫着。

    底下的一个小兄弟认得小虎子,平时也没少得他照顾,告诉他说:“刘老大出门办事去了不在,虎子哥你有啥吩咐不如跟我讲。”

    小虎子嘿嘿笑:“其实也没什么紧要事,不就过来探望会呗。我这有点小点心,上面这份给老大,中间这份留给小七,底下的你叫几个弟兄们分了吧。幼儿园朱大厨的手艺,可好吃着呢,别人想吃都吃不到。”

    “那可就谢谢虎子哥了!”那个小兄弟开心地接过点心,招呼几个同伴一起过去吃,个个抢着争着,生怕别人比自己多吃一块。

    “虎子哥你坐会不?老大去了些时候,应该就回来。”小兄弟嘴里塞满了点心,含糊说。

    “那行,我就坐着等。小七也跟着去了?”

    “小七哥做工呢,他很少跟老大一起。”小兄弟想起上回孟姑娘吩咐小七的任务,本来几乎要脱口而出,又记起小七的反复叮嘱,这次咽下去。

    小虎子在厅里百无聊赖坐了好久。那几个小弟兄因得了他的好处,怕他无聊,陪他打诨解闷。一群朋友七嘴八舌,直到中午才见刘老大。

    刘老大已步入中年,方脸颊大胡子还腆着个肚子,模样倒是凶悍。其他几个人还有点怕他,但小虎子仗着自己是帮里老前辈,之前也很讨老大欢心,所以并不怎么怕,反倒有时还能与刘老大说笑逗乐。

    “哟,你小子过来啦,最近混的还行?”刘老大双手拍他胳膊,看上去对小虎子的到来很是高兴。

    小虎子献上糕点:“挺好,什么都好,好得不得了!老大你怎样,帮里都还顺利?”

    “没什么不顺的,就是嫌少你这滑头在老子面前绕来绕去。这年头要再找个得力帮手可不容易,小七是不错,问题他那兔崽子喜欢到处逛一点不肯安分呀!”

    “得,您又逗我,敢情我还是您的知音了嘿。这就不走留下给您继续当小弟行了吧?”

    “就这么定了啊,老子这就给杨光写封信去,说你被我刘老大绑票咯!”他哈哈大笑,叫小虎子跟自己进里面去慢慢聊。

    “小虎子,你知道漕帮言应辉吗?”待他们两人说话,刘老大恢复一派严肃,正经问他。

    小虎子认真想了会:“听过,前段时间如花姐和许女夫子在温泉乡客栈看见了,我倒没见着。老大为什么这么问?”

    “老子威武帮看似都是群混混没出息,其实自你走了之后,刘老大我渐渐和漕帮盐帮的人都有了点交情。毕竟一个要行船一个得卖盐,总有许多地方要疏通。最近税涨得汹涌,漕帮的船也年久失修,紧张得很,漕运费跟着就水涨船高。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盐帮的几个头头也闹了很多意见,争先把盐价往上加,谁也不肯放让。”

    “原来如此,那既然两帮都得了好处,不就各自也没意见了?”

    “老子话还没说完呢看你个兔崽子急着嘴,要真这么简单,何必跟你唠叨这点衰人事。”

    小虎子坐正了洗耳恭听,刘老大继续说:“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多是私盐,老百姓又不是***白痴,谁花那冤枉钱买官盐。本来各自心照不宣的也就算了,好家伙你知道盐帮里有个谁吗,居然是那个冯氏家族的当家。人家带着皇室的血都敢这么混,真是有贼胆不要狗命!可有人看着眼红啊,居然告密告到帝京去了,你想冯家崽子能怎么做?当然只能销毁证据保命呗!可漕帮怎么肯答应退单,那可是上千两的黄金买卖,大肥呀!”

    刘老大歇口气,继续说:“不退,大家就撕破脸吧。漕帮贩私盐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好事者真想追究下来也是很要命。冯家人就警告言应辉,说大家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家灭了,你漕帮以后也吃不了兜着走。漕帮也放狠话,说老子漕帮也不是好啃的骨头,你是贩子头是主使,老子不过是个不知情的帮凶,看谁惨过谁!”

    小虎子听了直乐:“要我说,漕帮盐帮都是傻子。就算姓冯的不给下单,但少赚点钱总好过折命吧,就算不少条命,朝廷调查的时候肯定费钱也费力,何必惹火上身呢!冯家也是蠢,这私盐我家不卖人家总要卖吧,还不快转手,光花时间在吵架上!贼蠢!”

    刘老大打断他:“现在说什么都没他妈屁用!漕帮盐帮狗打狗关老子屁事!老子烦什么,老子就烦冯家人以为这当老大的都和言应辉有交情,非得给他提供消息好抓小辫子,不交不给完事。***老子屁大点权利,何时和漕帮龙头穿过同一条裤子!”

    他说这话时气得胡子都竖起来,小虎子连忙给他倒茶消火。刘老大不接茶杯,直接拿茶壶往嘴里灌。

    “姓冯这么怀疑其实不是没道理。老子以前的老大,崔老不死的,小虎子还记得?”

    他很记得刘老大说的那个崔老不死的。他刚入帮时见过那老人家,长得没刘老大凶,人却比刘老大难缠明个一百倍!

    “崔老不死和言应辉他爹交情很好,还是言应辉他干爹。偏偏老子又是他的属下,直到老不死真死后才翻身。姓冯的就凭这点断定老子和漕帮有铁关系,这不是给老子找麻烦是什么!兔崽子凭良心说说,你要老子得罪盐帮还是得罪漕帮!”

    这小虎子还真不敢说。刘老大看来是真套不出什么好东西,那冯家人恐怕也不会随便放过他;若随便瞎编呢,传到漕帮耳朵里还不带人缴了威武帮。

    “不说这晦气事了。小虎子,你哪年的生辰?”他拐弯倒快。

    他虽奇怪刘老大话锋转得如此迅速,却还是如实说道:“具体哪年我不清楚,但我该和小七差不多大。他说自己是天禧四十六年,那我应该也是吧。老大问这干嘛?”

    “好奇问问呗。天禧四十六……那该十八了吧,该找个女人了。”

    小虎子哪经得住他这么说,摇头:“哪来的女人,我认得的女人总归就那么几个,您说哪个能行!”

    刘老大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打迷糊说:“是啊……真没女人能配你……”

    说到这话题,小虎子突然想起了翠花。

    许女夫子冷冰冰的他不喜欢,如花姐比他大只看成是姐姐,朱大厨有了丁老板。那……幼儿园唯一能有点可能的真只有翠花……

    她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模样不错,个也不错,能照顾人,也能打理家。

    想着想着,脸就红了。

    离开威武帮,小虎子就怀着这点心事一直走着,碰见的第一个熟人正是抱着白鸽子的翠花。

    上午还没事的小虎子,这会儿一见她,面庞像火烧一样,又生怕她看出点不寻常,一时着急想不到任何说辞。

    “小虎子哥好啊。如花姐正问呢,叫你去商讨考试的事儿”她准备为鸽子换纱布,今天穿件花黄裙子,典型的邻家女儿打扮,在鸽子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清秀可爱。

    小虎子扭捏地说声好,再憋不出句完整的话,也不说声再见就溜了。

    翠花莫名,以为自己不小心得罪了这老实少年,偏着头半撅起嘴,不明白着呢。

    第十五章:威武刘老大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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