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仪式感,挽着父亲胳膊走入婚礼拱门,徐徐步过花童们开辟的花道,到证婚台上与爱人对视,无疑是最有仪式感的事情。郁玲却难以进入状态,只顾对着钟乐笑,直到看到郁治平的眼角有了泪光,一瞬间懵懵的,再一看,隔着的姜美凤已是泪如雨下,把一大早化好的妆全给洗了。至于嘛,她过去搂父母:“爸妈,结婚是开心的事,我又不是嫁出去就不做你们的女儿了。”

    司仪还在那里大肆煽情,讲天下父母的苦心。郁玲拿开话筒,低声说一句:“结婚不是离别,不用讲这么多。”司仪一怔,但人家历练场面无数,即刻就把此话题收了尾。

    要一桌一桌的敬酒才是考验。但出乎意料的顺利,郁玲在红酒里加了大量可乐,也没人说不好。给长辈们敬酒那也是意思到了就可以,偶有几个不安分的年轻后生,每逢喜事都药闹酒,可不是被伴郎伴娘挡掉,就是被自家长辈摁住。

    他俩婚礼延期的缘由,一些至亲好友是知道的,在老家只要不是好事,通常是一人知,众人皆知。如今隔不到两个月再办,眼看郁玲又瘦了一圈,大家将心比心,也不愿意再折腾他们,自然闹洞房这一出也没了。

    宴后送完客,两家父母在弄收尾工作,郁玲也要过去帮忙。陈婷说:“你们回去歇息吧。”郁玲确实累了,也没跟她客气,转身就走,陈婷追上来:“我都快给忙忘了,不是让你们回家,我不给你们订了酒店的江景套房,房卡,你问问钟乐拿上了没?别回家,家里我还没收拾呢。”

    宁少还未走,钟乐正在宴厅门口和他聊天,郁玲走过去,两人都转身看她,宁少酒喝多了,一脸红光。宁少这个绰号不是什么人配得上的,高中时的他肤白俊美,宛若民国剧里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没想岁月真无情,如今也快变成油腻腻的中年大叔了。

    “郁玲,真没想最后竟然是你和钟乐在一起。”

    郁玲走近了,他再一看:“还是钟乐你有眼光,郁玲这妆一上,礼服一穿,这身材气质,和明星也差不多。”

    即便是恭维话,那也是受用的。郁玲笑着说谢谢,再说起之前郁明撞人的事,也要多谢他从中斡旋。

    郁玲问钟乐房卡在哪儿。“在我这儿。”

    宁少恍然大悟:“就要走了?对了,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啊。”

    “妈让我过来问问,今天事太多了,怕丢在哪儿想不起来。”郁玲客气的说。宾客未全走光,她和钟乐理应还呆在这里。

    宁少左右瞧瞧,“就我一个啦,没事,你们走,我送你们。”

    郁明今天当司机,开了一辆奥迪a4在大堂外候着,宁少推着两人下去,油腻红光中倒是纯粹真挚的笑容。郁玲窝进车厢前,再向他道了声谢:“那我们先走了,以后再联系。”

    宁少哈哈大笑:“你是真要和我们多多联系,”他猫了腰,朝已经坐在车后座的钟乐说:“还是你厉害,你瞧郁玲现在这说话声,多温柔,多有人情味。”

    车厢内,郁玲问钟乐:“你和他聊什么呢?”

    “李泽帆初七就回上海了,托他带个红包过来。”

    怪不得,今日酒席上郁玲也没见到那个瘟神。“那前几日同学聚会,他去了吗?你和他说什么啊。”这种场合郁玲想破头,都不知道要如何避免尴尬。

    “能说什么,随便聊几句呗。”见面后李泽帆还是挺失落,钟乐私心里也有那么点愧疚,总觉得是他人喜欢在前,自己明明知道还去夺人。但他能怎样?让是让不出去了,长大成熟,也意味着挚交都在慢慢零落。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酒店顶层的江景套房里,钟乐摊在大床上,扯下领结扔一边:“结个婚,累死人。”郁玲也脱了缚在身上的礼服和高跟鞋,再泡了澡。繁重劳累的一天终于过去,她的心情和高楼里往外望的景色一样流畅。

    她印象中这儿没有江,只有一条两米宽的河道。陈婷说给他们订了江景套房,她暗自撇了下嘴,心想河边只有稀稀疏疏的垂柳,有什么夜色江景可言。

    她尚不知道离开的这些年,这条由西向东穿过老城区的河流,已是面貌一新。河面拓宽许多,宽到河中央填了绿洲,盖了亭台,还修了许多曲曲折折的亲水栈道连接两岸。岸堤修得漂亮平整,堤岸两边高大的垂柳间,依次排开的挂了红灯笼。

    正值春节,河道里的音乐喷泉也开了,水有形光有色,空中交相辉映,转瞬间又哗啦啦的全沉寂在黑黝黝的水面,水波荡漾,一会儿泛着蓝,一会儿调成猩红,夜色下更添神秘莫测。

    钟乐从背后抱住她:“有这么好看吗?”

    “倒也没有。”比不过香港维港边的烟花表演,也比不过南京秦淮河上的璀璨夜景,主要是没想到,一个七八线的县级小城,竟也有了这么漂亮的景观公园。

    “都盖了好几年了,”钟乐把头埋进她脖颈间,“别看了,春宵苦短。”

    郁玲任由他抱去床上。床是格外柔软,钟乐压下时,她就如同饺子馅被裹在了他和被褥间。四目相对,钟乐问她:“今天可以吗?”

    他得问,必须问。自从郁玲住院后,他们就没亲热过,小打小闹都没有。他总担心万一自己没忍住,万一动了粗,让她的伤势更严重。

    郁玲声音又轻又小:“应该可以。”

    他低头吻她,热切的吻她的唇,她的耳垂,她的锁骨,她的胸脯。他卸下她的衣服,冰冷的夜里只有身体是炙热的:“那我试试,若是你觉得疼,我随时停下来。”

    他没有停下来。沉沉睡去时,郁玲想,这大概是这个男人最温柔的一夜了。

    翌日早上,两人是被郁玲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钟乐翻身过去:“谁这么不识趣,不知道我们是新婚燕尔。”

    是袁嘉齐来的电话,郁玲并没和他说自己正月结婚的事。今天正月初十,他公司也该开工上班了。

    挂完电话,钟乐又翻过身来:“说什么?”

    “袁嘉齐以为我在深圳,想让我过去公司,讨论下一步合作的事情。”

    “你准备那么充分,讲得那么好,他才给你两百块一节课,不厚道。”

    “我跟他也要不起价啊。等我回去,听听他的想法再说。”

    钟乐搂着她,他的心跳近在郁玲耳旁。这有力的咚咚声带给她满足也带给她安全。

    原来安全感真的可以放在他人身上,她从来不信,但那一天她被抱在臂弯里,耳膜被慌乱的心跳声振动,她下意识的揪紧他,挂在他身上,紧绷的神经放松,然后沉沉的昏睡过去。若是没有这么一个人,她怕她连昏睡的资格都没有。

    他闭上了眼,她晃他的胳膊:“你睡了?你在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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