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笙这厢与池孟瑕一块回文清王府,而皇宫里又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另外一些事情。

    梁总管走后,皇帝呷了一口热茶,坐在龙榻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唤道:“全福。”

    “奴才在。”刘全福在门外高声道。

    “进来。”

    刘全福躬着身子推开门进来:“皇上。”

    皇帝问道:“皇后刚刚来做什么?”

    “回皇上,听说是有事要与您商议。”

    “皇后一向识大体。”皇帝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皱着眉,“怎么今日这般莽撞?”

    “奴才方才观皇后娘娘来时脚步匆匆,身边连使唤宫女都没带,去时也愁眉紧锁,想着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才会冲撞了皇上。”

    “应当如此。”皇帝沉思道,“皇后素来端庄大方,知书达礼,为人也沉着冷静,这次应该是有急事要同朕讲明。全福。”

    刘全福又将腰弯下去了一点,恭敬道:“奴才在。”

    “皇后现在何处?”

    “已回到璟祥殿。”

    “来人,摆驾璟祥殿。”

    皇帝到了璟祥殿,下轿自有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一进屋内,里面温暖如春,皇后还有众人一同跪下请安。

    皇帝伸手将她扶起道:“皇后方才找朕有何事?”然后眼角瞟到一旁,“德妃也在啊,一同起来罢。”

    “谢陛下。”德妃起身,敛眉垂目站到一旁。

    皇后笑道:“臣妾也无大事,左右不过是一些后宫之事,还要麻烦皇上亲自来一趟。”

    “无妨,朕听全福说你神色焦虑,想来定是急事。”

    皇后指着德妃道:“恭喜陛下,臣妾在后宫妃嫔之中又发现一位女中豪杰。”

    皇帝扶着皇后的手,两人坐到软榻上,吩咐宫女道:“给德妃赐座。”

    德妃赶紧谢道:“谢陛下。”

    “皇后说这德妃是女中豪杰?”

    “不错?”皇后用手绢掩唇笑了一下,“之前臣妾听说长乐公主不慎落入水中,是德妃立即跳入湖里将公主救了起来,可不是豪杰么。”

    “哈哈哈哈哈!”皇帝爽朗一笑,“是豪杰,是豪杰。”

    德妃面红耳赤,心里有些懊恼,原因不为其他,乃这长乐公主从小熟识水性,个性顽皮不似女子,夏日时总喜欢趁宫女们不注意,故意跳到湖里,虽说现在已经入冬,可是长乐公主完全就不需要德妃去救便能自己毫发无损的上岸。只能说德妃这次是搞了一出乌龙。

    皇后也掩不住的笑意莹莹:“臣妾还听闻德妃熟识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玲珑心思别样风情,皇帝已经冷落多日,不如最近就让德妃陪着皇上解解闷子。”

    “臣妾万不敢当。”德妃惶恐的跪下。

    “莫要推辞,皇上还是挺钟意你这位豪杰呢。”

    “德妃起来吧,冬日天寒,地上阴冷,别总是跪下。”皇帝说完,又扭头笑着对皇后道,“皇后有心了。”

    皇后摇头道:“陛下哪里的话,臣妾本身就是为皇上解忧的,这些都是臣妾的本份。”

    两人之间和谐相处,完全看不出之前皇后还撞破那样一件事,只是两个人心中有着不一样的默契,将这事揭过不提罢了。

    皇帝端起桌上的茶杯道:“日子越发冷了,后宫各处的东西可添置了?”

    “已经添置妥当,等到月末一同发下去。”

    “恩。”皇帝抿了抿茶水,道,“德妃先退下吧。”

    “是。”德妃再次屈膝行礼,然后被一旁的贴身宫女扶住手,离开了璟祥殿。

    璟祥殿里少了外人,气氛忽然有些微妙,皇帝与皇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许多。

    “陛下。”

    皇帝道:“你方才找朕到底是为了何事?”

    皇后恭敬道:“姚妃没死。”

    “嗯?”皇帝停下把玩扳指的动作抬眼看她。

    “姚妃之前好像被某种神秘的组织控制,此次正好借假死脱身。井中的尸体臣妾以命姚妃的贴身宫女仔细检查过了,并不是姚妃本人,而是一具无名女尸。”皇后淡淡的说出一串真相。

    皇帝又低下了头,拇指上那个翡翠扳指被他暖的温热,他忽然将手指举起来问皇后:“你觉得这个扳指怎么样?”

    皇后道:“梁总管送的,自然情谊不一样。”

    皇帝笑了笑,将扳指取下来看了几眼,忽然扔进一旁的痰盂里。

    “姚妃的事你多费心,抓起来严加拷问,朕要她从嘴里吐出来所有关于梁笙的事情。”

    “是。”

    皇帝起身,正打算离去,外面却小跑进来一个年轻的太监。

    “奴才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郑国太子早晨时忽然发起了低烧,这会儿正在栖邰殿里躺着由太医医治。”

    皇帝脸色一沉,带着刘全福大步向外走去:“去栖邰殿。”

    栖邰殿里鸦雀无声,安培在床边待命,皇帝过去的时候太医已经诊治完毕,正在开方子。

    皇帝沉声问:“怎么回事?”

    太医年纪有点大,花白的胡子和头发,他站起来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是不是还要朕亲自诊治!”皇帝忽然就怒了,当下声音里都带着火气。

    “皇上恕罪。”张太医吓的扑通一声跪下,各位宫女太监也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说!”皇帝压抑着怒气。

    张太医心惊胆战,不明白皇帝为何这么大的火气,但是还是不敢隐瞒:“回陛下,郑太子的症状明显是伤口感染,可是当老臣问起伤口在何处时,郑太子总是语焉不详躲闪而过,这,这老臣也毫无办法。”

    皇帝将安培招过来:“你家主子哪里受了伤?”

    安培茫然的摇摇头:“太子也不曾告诉我。”

    “对了。”安培忽然想起来,“太子昨天就一直有些不对劲,夜里吃完饭的时候脸色也有些潮红,想来说不定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低烧。”

    皇帝揉了揉眉心,真想狠狠给他两板子,猪一样的奴才,连自己主子何时受的伤,伤到了何处都不知道。

    “皇上,不用责怪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伤口有些隐秘,外人不便观看。”郑罄从床上坐起来,立即有宫女将软枕塞到他后腰处靠着,“而且我也带有一些治疗伤口的药物,等会儿我自己抹上就行了。”

    皇帝缓了脸色,含笑道:“郑太子是我国的贵客,以后更可能是我炘国的驸马,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好。”

    郑罄心里痛的龇牙咧嘴,面上也只能笑着说:“恩,我知道,我知道。”

    “那郑太子先好生歇着,莫要多劳累。”

    等皇帝和太医等闲杂人士离开了以后,郑罄急忙问安培:“父皇让本太子带来的圣药呢?”

    安培急道:“太子,那是皇上为了以防不测留着给你防命的圣药,如今只是伤口感染,想来有些太过浪费了吧。”

    “要你管!”郑罄嘶嘶的抽气,“快给我,再不给我我现在就要死了!”

    安培无奈拿出来,郑罄一瞪眼:“父皇不是给我两颗吗?”

    “太子。”安培快哭出来了,这是圣药啊圣药啊圣药啊你造吗圣药啊!皇宫只有三颗,这下出来就给了太子两颗,你省着点用啊省着点用啊省着点用,好心疼圣药就这样被你糟蹋了。

    郑罄将圣药攥在手里,对安培道:“你快出去,出去出去出去,本太子要自己敷药。”

    等安培关了门,郑罄一下子眼泪汪汪,忍了好久的泪水涌了出来:“好痛。”

    他咬着嘴唇将桌上留下来包扎伤口的纱布扯到床上,然后自己弯腰将肚子上的刺青轻轻的吹了又吹,再吹了吹。接着将圣药小药丸碾碎敷到伤口上,一边乱七八糟的缠着纱布,一边委屈的骂人。

    “该死的梁笙,等你爱上本太子,本太子一定要狠狠的打你,用鞭子抽,用刀子刮,用油锅给你泡热水澡,还要在你肚子上刻一个更大的字!”

    “全福。”

    “奴才在。”

    皇帝摸了摸空荡荡的手指望着窗外发呆:“你觉得这天什么时候下雪?”

    刘全福笑道:“陛下,奴才又不是神仙,哪能知道这事啊。”

    “朕将戒指落在璟祥殿了,你替朕找回来。”

    “奴才这就去。”

    刘全福转身出去,皇帝坐到了榻上,他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忽然开口:“影二。”

    一阵清风掠过,皇帝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身材削瘦,表情呆板,跪在地上:“主子。”

    “东西拿来。”

    影二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交到皇帝手里,皇帝将纸张捏紧,从第一行逐一浏览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目光有些贪婪。

    皇帝伸手在纸上抚摸了一遍,然后挥手让影二退下:“继续盯着。”

    影二悄无声息的退下。

    皇帝站了起来,他走到床边,在床里按了一下,然后出来一个暗格,一尺见方,里面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纸张,皇帝将手中的纸张仔细抻好,放到了最上面,最后又将这里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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