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36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36章节

    两人一路上没再多说话,直至夜幕低垂,他们终于走到一个只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庄准备歇脚.他们到一户姓李的人家里投宿,主人是一对淳朴的中年夫妻.

    “小两口的赶路进京也不容易,暂且在这儿歇一晚,明儿早上我那口子也往镇子里去,驾着车也刚好送你们一程.”李婶笑呵呵地招呼两人进屋,又让女儿到炉上热点饭菜招待客人.

    夜融雪忙道谢,还要假意半躲在燕淮身侧作顺从状.而他却镇定自如地同李婶笑道:“我同内人在此就多谢夫人了,如有叨扰之处请见谅.另有一事内人行走甚疲,可否劳烦夫人备些热水”拱拱手,俊秀的容颜一派谦雅有礼,倒把那大婶看得直了眼,回过神来才在他的笑视下频频点头,愣愣的进了内屋.

    等到外室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她推推他,“你干嘛说我们是夫妻说是兄妹不就得了,没人会怀疑的.”这小子笑得贼兮兮的,想什么呢.现在的他感觉又不同了,难不成是她的错觉“你是小燕子么”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别有深意地笑笑,没有答话.那突如其来的温和的笑意,没有沁入漆黑无波的眼底.

    这样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仿佛以前认识的他只是一张张精美的人皮面具.

    “你也不是木头那么你究竟是”

    他敛笑,像往常一样瞥了她一眼,喝了口热茶方道:“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也不晚.”正说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掀开门帘子进来了,把饭菜端上来摆好.翩翩的白衣公子,深情注视着身边的村姑,共谱恋曲,感人至深落入小姑娘眼底的就是这么一幕.

    “谢谢你,辛苦了.”他“啪”地开了玉扇,带笑的杏眼直瞅得李婶的女儿脸红心跳,点了头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末了还回过头来冲他娇羞一笑.

    “行了行了,吃饭吧.”看你笑得那个样子.夜融雪翻翻白眼,端起碗吃起来.桌上虽然只有爆炒豆干,几片腊肉和煮白菜,可她还是吃得不亦乐乎.“要是真有那个心思,走的时候带上她不就成了.”

    他在她对面坐下,也拿起筷子,忽又恍然大悟对着大嚼特嚼的她道:“哦娘子吃醋了”

    “噗”的一声,饭桌上静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混乱“啊对、对不起我不是绝对绝对不是故意的”

    “”

    “呵呵我帮你擦擦吧”

    “”无语.谁叫被人喷饭的是他呢,忍了吧.

    是夜,李婶一家三人睡大屋,他们睡小屋,被褥杂物都是备好了的.

    月色独好,纸窗上透出灯影重重.

    简陋脱漆的梳妆台边,昏花的铜镜里,分明是那玉杏垂垂,面如香脂,檀口点绛,素指帘帘.

    靠坐在床上的人不由得凝望,单衣衣带松落却像是全然不知.

    “看我看傻了”从镜中扬言笑望床上的人儿,清雅的嗓音倒带着孩子般恶作剧的喜意.

    “你闭嘴.”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他了然似的看了看她气成小包子的脸,“我恶劣”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你”被看穿了,呜呜.“好吧,不说这些,我又不是男人,你又不是女人,我们为什么非要同睡一张床”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是夫妻,睡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啊”他慢悠悠地梳理肩上的长发,目光在镜中浮起茫然和困惑.

    她没注意到,抱着枕头叹道:“算了,夫妻就夫妻吧,反正是假的.”关于那个问题,“说好要告诉我的,你到底是谁”

    一阵静默后,他起身,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羽扇般的睫毛低垂,泉水之音流泻:“我是燕淮啊.”而她看着却觉得心里一颤,不自觉地感到压抑至骨的冰冷和恐惧.

    人之所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为何而论

    她略显苍白的脸落入他的眼底,他愣了愣反轻笑出声:“怎么了害怕我”她缩了缩,摇摇头.他突然敛了笑,幽深的双眼直直看向她,手贴在胸膛上,“没错,这个躯体里住着三个灵魂.不过,你不知道的是只有一个灵魂才能成为主宰”杏眼不复温柔秀美,朱唇吐出的也绝不是轻快笑语,恨意、杀意,才是面具后的最真实的脸孔.

    也就是说,以前的两个人格一直受现在的“燕淮”的支配,当然也很有可能是现在的他一手创造出来的.想着想着,脑袋里却“嗡”地一下子疼起来,唔头好痛

    “又不舒服吗我看看.”见她扶着脑袋痛苦低吟,嗓音忽而又低柔起来,好像他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他走过来坐在她身前,贴得极近.透过微弱的烛光,近在她面前俊容似火又似冰,延烧着猎鹰的魄力,让自己只能在迷蒙中看着他的脸,无助地眨着眼睛.

    “痛”喃喃地吟着挣扎着,渐渐涣散的目光急切地想要看清他的脸.

    他伸臂将她揽入怀里缓缓摇晃,大掌在纤弱的背上轻拍,紧密而结实地搂着,她也慢慢的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小声地啜泣.

    “我们吃药好吗吃了药就不疼了.”长指抬起她的脸摩挲着,他轻柔而和煦地凝视她的双眸.

    “嗯,吃了药就不疼了.”她顺势有些呆滞地点点头.

    端起矮柜上的小瓷碗,他送到她嘴边,“来,张嘴.”不,她不想喝每天一头疼就喝药,她不想喝,喝了就会一点点忘记的恍若咒语般一声声缠绕着她的理智,她想反驳,想把碗推开,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意识亦越来越模糊不清.

    一口口咽下温热的汤药,睁着空洞的大眼的她玩偶般乖巧,滚烫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漱漱滑下双颊,仿佛硬生生被抢走手心里珍藏的宝贝.

    他接过空碗放下,“乖,别哭了.”他疼惜地将脸颊贴在她发顶上,任怀中人儿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衫.

    “小雪最听话了,睡吧.”

    抱着她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燕淮俨然一位疼爱孩子的父亲,低低哼唱着哄幼儿入睡.盯着她犹挂泪痕的睡颜,唇角拉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夜融雪,你知道什么是命运么”

    沉入梦乡的她并不知晓这一夜正是中秋夜,也不知晓她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陌上相逢否空结孽缘,红雨霏,留我花间住.

    缉情

    有道是,世间繁华之于帝京不过斜阳一角,足可见京城之盛.天子脚下,自然四通八达,人流汇集之地.何况接连运河,丝绸锦缎,贡粮税银,青瓷碧茶,玉石珠宝,薪炭铜铁,竹木棉麻,兽裘羊毡,山珍草药,盐糖油醋,时令瓜果,百货器物,无不在这里集结转运.各国使节前来朝贺会谈,异域商团穿插停留,无论何时皆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适逢中秋佳节,京中还举办了盛大的庆典,歌舞杂耍,戏曲民艺,贵族平民结伴出游,一片张灯结彩,绚烂夜色.可节日一过,还不等京城中月圆夜的灯花烂漫尽数散去,大街小巷中便出现了“异象”, 一队队带刀的官兵时不时穿梭搜寻街头巷尾,盘查细问,路边墙上又贴满了大大小小的通缉令,惹得一时间老百姓们不明所以,聚集起来议论纷纷.

    通缉令上有一幅简单的肖像画,旁边写着几行刺目的红字,莫不是什么如见此人,速速上报,寻获得重赏云云.

    “兄弟,上头写什么呢,是皇榜吧”路人们围在一起凑热闹.

    “不是不是,这是官府要抓人呢.喏,一个好好的美人儿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能在皇都搞出这么大阵仗来.”只见那肖像是一位年轻的貌美女子,下面大大的标着“夜融雪”三字.

    旁边行过一队官兵,护着一顶走得飞快官轿,坐在里面颠的满头大汗的县官心急如焚.

    “兄弟,哪儿来的官老爷啊”大家探头看看,有人便七嘴八舌道:“是那外县的老爷,看样子是要往城北去了.这几日怎的官轿都往城北走”

    在帝京住着举国最重要的人皇帝,除宗亲外,成年的受封皇子分领地驻守,惟有先帝的皇十二子得圣允以留京城,封辽阳王,一等俸禄,赐敕造王府于内城城北.世人都在想象王爷是何许面貌,可因着重兵把守护送始终不得见.

    那颠得几乎散架的官轿噌噌到了,转过龙舞云海照壁,蓄着八字胡的中年县官软软下了轿,半天才抬头看那威猛石狮,宏伟的朱色大门和其上金灿灿的匾额“敕造辽阳王府”,脸上又汗涔涔的.及至武官宣进,他才垂着脑袋跟着侍者踏进了王府大门.

    一路上也没心思欣赏府院风景,等到被引至一处园子里,听见那侍者道:“大人请进,王爷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他答应着,忙进了园子.看到一处精致的石桌凳上背对着的人影,哆哆嗦嗦的扑通跪了下来.

    “小人下官参见王爷,王爷万福”说完便埋头待着,等待座上王爷的回应.

    石桌上摆着八碟做工精细的宫廷点心,一壶香茶.桌边靠坐着一位少年,可谓生得玉人一般:牛奶般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清眉晶目,羽扇似的睫毛半垂着打出淡淡的阴影.秀挺的鼻梁下,樱唇微噘,香嫩可爱,透着似要引人亲吻的娇意.乌黑的头发束在碧绿的翡翠小冠里,额上一抹蛟龙玉带,贵气十足.身上的鹅黄锦衣绣着银丝龙纹,银白丝面腰带上挂着珍珠五彩络子,脚上穿剪云马靴,少年王爷的威仪与气势让人不敢正视.

    好半晌,他才开口懒懒地问道:“来做什么的”

    “啊”那县官张口一愣,慌慌张张地回禀:“下官张华奉王爷诏,前来禀报辖区寻人的消息.”看王爷的态度,许是喜怒不形于色,许是喜怒无常,保住小命要紧啊

    本来懒洋洋的少年听了突然坐得笔直,清澈大眼里闪闪发亮,嗓音里透着压抑的兴奋追问道:“寻到了”立于一旁的长相威武的中年男子见状,默默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自从承宁回到京城,便日日在等夜融雪,有时还微服独自跑到街上胡乱转悠,亲自挑些好吃的好玩的备齐了,说是要送给她的.白白空候了月余而杳无音讯之际,他以王爷的权限下令京城及周边各庄各县设关卡寻人,至今已有半年多了,还是一无所获.

    “回王爷没有.”张县官擦擦汗,越发地缩成一团.

    那张溢满光彩的小脸瞬间又暗了下来,呆呆地盯着桌面一言不发,然后又突然冷冷说道:“退下吧.”

    “下官、下官还可以扩大范围再去找的再添些人手就可以”

    “滚”怒吼一声,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青瓷花瓶使劲砸碎在地上,吓得张华哇的尖叫一声,活像受惊的老鼠,始终没敢抬头看,磕了头谢恩就哆嗦着跑了.

    “王爷,算了吧.近一年了,夜姑娘说不定也忘了.”王总管走上前来进言,这小王爷选谁不好,非要等那么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女子别的不说,近一年来小王爷每天巴巴的盼啊想啊,不遗余力地寻人,多少次夜里熬的睡不着坐在汉白玉阶上,就只为了那个念想.

    “本王就要找”

    以前,他从没怕过什么;然而现在他好怕,好怕自己只能成为她的回忆,甚至早已被遗忘.

    他好怕,再也没有人笑着叫他宝宝了.

    “小祖宗,您别哭了,伤眼睛啊”

    承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胀红的脸颊上挂着滴滴清泪,扬起袖子狠狠地擦眼泪,像个倔强的孩子,鼻头红红的,厉声骂道:“谁说本王哭了胡说八道”

    王总管弯腰赔笑,“是是,老奴眼花了,嘴也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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