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依旧觥筹交错,欢歌笑语,没有人知道漆黑的夜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绝望地哭泣着。

    天亮了,日子总归还是要过,杜若纵是伤心,依旧抱着琵琶和姐妹们演练去了。

    “若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憔悴?”连翘看着杜若红肿的双眼,惨白的脸色问道。

    杜若勉强一笑:“大约是昨晚没休息好呢。”

    散了学,还没到开门迎客的时候,是她们少有的闲暇功夫,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你们听说了没有啊,昨儿西城闹妖了,有个人死了城墙边,血都被吸干了,人像一张白纸一样,好吓人哦。”

    “那个人就是经常来我们这吃白食的无赖呢。”一个小姐妹接话道。

    “可不是,连街上的良家女子都要摸两把,人都说他是报应。”

    “虽说是报应,可也好吓人啊,去年隔壁的红菱姑娘不也招惹了一个妖物,闹得人心惶惶的。”

    “快别说红菱了,要我说,她呀也就是秋后蚂蚱可劲儿折腾呢,早就过了青春华年,只是一时没有能压过她的人,这不,今儿一早就听说教坊司新来了一个漂亮舞姬呢,可把红菱比下去了。”

    “什么舞姬呀,还是不李妈妈欲擒故纵的手段,藏着掖着好以后卖个高价,你当教坊司的女孩们都跟我们一样只卖艺?”

    姑娘们一阵哄笑:“红菱年纪虽大了,可还是风韵犹存啊,新来的姑娘长什么样,能压过红菱呀,要不我们一起看看去。”

    “好呀,好呀,一起看看去。”虽然鉴华苑里每天都有不同的故事,这些姑娘们平日生活枯燥又乏味,听了这个建议都一起附和着。

    杜若有心事本不想去,但自打她坐上首席之后身边的姐妹都疏远了,依已经失去了金樱子,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教坊司

    被众人簇拥着一起进了教坊司,教坊司也还尚未开门营业,姑娘们也好奇地围在二楼的一间房前想一睹这美人的容颜。

    “看什么看,都回自己房间化妆去,一会儿客人都要上门了。”李妈妈不满地呵斥道:“新嫁的媳妇还要害羞三天呢,有你们这样不懂规矩的嘛。”

    “害羞的都是丑媳妇吧?”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门也随之打开了,一个俏丽的人影从门内走出:“真正美好的事物不惧任何眼光。”

    “哇,果真好美。”

    “是呢,是呢,把红菱比下去了。”

    “美倒是美,可是狂得很,真招人嫌。”

    …….

    杜若听得那声音有些耳熟,也忍不住抬起头来一睹美人的容颜,果真是一个绝世美人,在她的记忆中,没有人比铃兰更美,可眼前的这个人美得让她都不记得铃兰的容颜了。

    “李妈妈,这个新来的姑娘叫什么名儿呀?”

    李妈妈的团扇轻敲额头:“是呀,是呀,这要叫个什么名儿才配得上我漂亮的女儿呢,叫牡丹好,还是芙蓉好?”

    “别费心了,我有名字,我叫金樱子。”

    杜若目瞪口呆,金樱子,是我的那个金樱子么?不对啊,金樱子虽然变美了,可也只是清秀可人罢了,哪里似眼前这个人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金樱子是个什么花儿呀?”有人奇怪道。

    “就是开在田间地头的一种野花儿,我小时候在乡下经常见到的。”

    “野花儿?这可不行,我家女儿可都是奇花异草呢。”李妈妈道:“待我想想,给你取个好名字,叫人一听就想到人比花娇。”

    “我就叫金樱子,谁改都不行。”金樱子对李妈妈说话的口气也是这么狂妄,这是别的姑娘不可想象的。

    李妈妈不满,却又不敢得罪了这棵摇钱树:“这妮子真是刺拉拉的,跟玫瑰花儿似的又香又艳还浑身是刺,我看不如叫玫瑰好了。”

    “什么玫瑰,我就是金樱子,金樱子也有刺,我倒要看看你那满园的名华贵草比不比的上我这株金樱子。”

    这又狂又傲的性子,就是她无疑了,杜若笃定道,又是喜又是悲,

    喜的是金樱子还在眼前,悲的是这个傻姑娘竟陷入这个地方。

    杜若想劝金樱子离开这儿,想告诉她自己有多想想念她,奈何她正在人群中间,有多少话说不得。

    “哎呀,都什么时辰了,快去上妆吧,迟了班主又得骂人了。”不知谁提醒了一声,里院里看热闹的姑娘们便一哄而散,杜若也被推搡着离开了。

    杜若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去唱评弹,满脑子算计着怎么私底下去见金樱子一面。

    “啪”杜若的头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抬眼是班主恼怒的眼神:“杜若,你是唱首席的,怎么还这么敷衍了事,瞧瞧你的脸化成了什么德行,想吓死多少人?”

    杜若才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化成了大花脸,连忙重新描画,奈何心中有事,怎么画也画不好,便向班主告了假,班主瞧她一张心事重重的大花脸,恐她砸了台子,纵是不高兴也只得答应了。

    杜若得了闲,头也不回地往教坊司跑去。

    此刻已是夜色将暮,教坊司也开始热闹起来了,今日特为尤甚,围着新来的舞姬啧啧称赞,杜若站在一角,惦着脚尖看着人群中央的金樱子舞步翩跹衣袂飘飘。

    原来金樱子那么美,杜若看着四周叫好的人群,不由得心生妒意,想念那个严寒的冬天,金樱子只属于她一个人,旁人看都不能看。

    金樱子一曲舞罢便回了后院,这是教坊司的惯用伎俩,新来的漂亮姑娘先露一小脸,给众人见识一点甜头,然后再养在深闺吊足胃口,再看谁出的价高。

    这倒给杜若留了机会。

    好巧不巧,金樱子此刻住的房间竟是铃兰当日住的地方,那熟悉的地方,杜若也没心思感触了,见四周无人,轻轻叩了叩房门。

    见无人应声,也顾不得礼节,推门而入,见金樱子正对镜卸晚妆,见了杜若微微一笑:“梨园的评弹唱得正欢,首席怎么在这儿呢?”

    “樱子,真的是你?”杜若激动地问道。

    “我下午自报家门的时候记得你是在场的呀。”金樱子此刻卸去了清冷,却带了几分妩媚和妖娆。

    一想道这妩媚和妖娆是要承欢与人,杜若便觉得万般难受,劝解道:“樱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还得多亏了你。”金樱子笑得摄人心魂:“以往呢,总是在那荒郊野外去勾引那些落单的男人,有时候三五天也遇不上一个人,有时候又会遇上像你纪大爷那样假装清高的伪君子,总之,想要吸一点活人的生气要煞费苦心,焉知世上有这么个好地方,不用四处寻人,自有人寻上门来。”

    杜若气得发怔,金樱子的话句句戳心,越是知道怎么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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