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再起冲突

    猪也好狗也罢,逃脱不开被宰杀的命运,肖秋的枪已经举起,断无收回的可能。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警察也有打盹儿的时候。

    毕二是最先醒的“猪”,身体病怏怏脑子就更笨,屋内有独立卫生间他不用,说是有警察在跟前拉不出屎。念着他是重患,警察也没和他计较,还得像伺候爷似的把他搀扶出来。

    他媳妇儿和小舅子一直守候在外面,连声说着麻烦,警察同志辛苦,然后就把毕二接手过来。警察寻思毕二目前这熊样也没必要跑,况且屋里屋外都有便衣看守,也不能出问题,就嘱咐几句快去快回。

    厕所门前毕二还拿拿样,跟媳妇儿整句男女授受不亲,在媳妇儿嗔怪他事多声当中,由小舅子辅助入厕。蹲在便池望着两腿之间,一根导尿管像化学实验连着一只塑料瓶,毕二悲从心生,男人这一生最大的乐趣将与他彻底告别,而且断了根脉。可悲现在不是封建帝制,想做个李莲英啥的也不可能,断子绝孙是小,再不能及时行乐是真,想着想着,两行酸泪掉下来。

    隔壁传来撒尿之声,犹如山泉居高而落的声响,毕二羡慕的要死,仿佛听到一首美妙的乐曲,自己现在却是tnd曲终人散。

    为了方便自己,蹲位门没有关,毕二正在想以后的悲惨生活,眼前突然出现两条腿,没等他抬头看清,孱弱的身子,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拎起来,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再次扎进他肮脏的体内。

    毕二感到肚子里很凉,像开了一个通气孔,风口正往里面灌风。他也想大声嚎叫,但嘴上有只大手,连同鼻子都被捂得严严实实,他体味到死亡的气息....不,他是正在接受死亡。他不甘,他瞪起惊恐的眼睛,他死不瞑目的瘫坐下去。

    行凶者正常的走出来,走过站在外间吞云吐雾的毕二小舅子身边,走过毕二媳妇儿坐着的长椅,走过来来往往匆忙的医患,走过安静的病房,走过便衣警惕的眼睛,走在了医院大楼外面。

    事件升级了,警察们慌乱了,这就是罗雨常说的,超越法律之外的另一种方式。

    人作孽不可活,罪大恶极的人,往往在法律面前,得不到公正的审判,不是法律制约不了他,而是他会变通的使些手段。在这些个手段当中,包庇纵容贪婪利益,宣泄得淋漓尽致。

    肖秋说话算话,他没用罗雨出手,花钱雇来的杀手,会为他摆平一切,他要为妹妹讨回公道,讨回那所谓的正义。

    罗雨后悔了,后悔没能多陪陪肖夏,想要这么做时,却是事与愿违。

    当初自己说过,这辈子再也不做后悔的事,心愿虽好做起来很难。难在忘乎所以的去做认为应该的事,忽略了身边最为重要的人。

    阳光依旧灿烂,笑容填满脸庞,不可否认,这是对自己做过的事不以为然的人,才会有的精神状态。江湖很大也很壮阔,其实再庞大的圈子,终究不可能容下所有人。忍你一时绝不可能忍你一世,哪有方圆哪有规矩,全在一念之间。

    毕二的死牵一发而动全身,警察们开始繁忙起来,卷宗堆满案头,李局长无比惆怅。该追责的已经追责,该处分的也已处分,而让他最为担心的,还是好友罗雨。

    这个小城市,每每发生一件大事,都会和罗雨息息相关,脑袋大头疼,是李局长最终感受。倾向性必须有,但现今要用尺度去衡量,那是以法律为准绳的尺度,任何人都不可以玷污亵渎。

    没有罗雨确凿的犯罪证据,不等于罗雨没做,权衡再三,李局长决定当面谈一谈。

    “罗总,咱是哥们儿,有话说在当面,毕二死了,和你到底有关系没有?”

    愚蠢的问题,愚蠢的问话,罗雨甚至怀疑,他这个局长是咋当上的。就是我做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满世界去说人是我杀的。罗雨坦荡的笑了,而且笑出了声。

    “李局,李哥,您想我能那么做吗?”

    “哦,我想也不可能,可是....”

    “我明确的告诉您,绝不可能,也不存在可是,您可以随便调查。我懂,这是死了人的大案,我不可能当做儿戏。”

    “这就好这就好,今天叫你来,就是想你亲口证实一下,兄弟别多想,也别往心里去。嗨,我这也是为你好,现在咱的侦破手段还是很先进的。”

    罗雨想和他套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老词儿,转口说:“李局,尽管毕二死有余辜,但杀了他就触犯了法律,任何人都该有这样的常识,我也不例外。”

    李局长阐明罗雨也是受害者,既然已经立案,就要彻查到底,希望罗雨积极配合破案,没有要事尽量别出远门。

    肖秋做事一向斩草必须除根,剩下的“三头猪”自毕二挂掉后,被警察严密监护,医院病房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肖秋再没找到下手机会。过了十几天,眼看几人度过危险期后,让全副武装的警察用警车押走,肖秋急得发疯,但也束手无策。

    “小雨,你马上做件事,尽快去查那几头猪被整哪儿去了,不弄死他们,咱都不是个爷们儿。”

    罗雨漠然的点点头,他不敢否决,他深知道肖秋这种性格的形成起因。说好听的,有点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思。不需要达到毛主席他老人家那样的战略高度,但肖秋做到了人要犯我我必犯人,打酥骨胆吓破杀无赦。

    既然人已送走就得从长计议,罗雨劝说肖秋先回香港,无论你做的咋隐秘,但这里绝不是久待之地,急也不急在一朝一夕。

    肖秋思索过后,同意罗雨想法,临走他叮嘱罗雨抓紧,务必坐实查清,他好准备动作。转几天,罗雨先托内部人打听三子是个什么情况,得来消息说在看守所羁押,好像一时半会儿进不到司法程序。罗雨又想起龙五,从被捕到今儿半年有余,单拿私藏枪支这一项,最低也要判三年徒刑,如果情节严重,可判三至八年,甚至无期或是死刑。龙五属于私藏自制猎枪,没造成太大社会危害,有保释可能性。

    罗雨同律师商议,拿出法律法规,找出可行依据,在最快时间把龙五保释出来。三子那边儿,如果毕二的死找不出凶手,就会一案一办,起诉罪名应该以重伤害致人残疾而定。抛开前因,三子会被重判,死刑都有可能。

    毕二的媳妇儿在亲属鼓动下,常来公安局讨说法,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几经调解未果,她便开始大作大闹。在严重扰乱执法部门正常工作情况下,对她采取拘留的强制措施。这可倒好,其弟一面大放厥词,一面吵嚷着上告,而且纠集亲朋,在五星地产大楼前,摆放花圈焚香祭拜。一时间,社会舆论合着谣言四起。

    罗雨本就憋屈,肖夏被糟蹋后精神失常,这又打上门来叫你难堪,岂能惯着。不等罗雨发话,赵明嘴里叼着还没喝完的袋儿装牛奶,带着周天鹏、伍峻松和五星群英出来,双方当即爆发激烈冲突。

    毕二小舅子很懊悔,姐夫死在自己面前却浑然不知,受亲戚朋友数落自不在话下,他憋着邪火要和罗雨死磕。这次他早有准备,见冲出来这么些人,当即从后腰拎出两把菜刀上来就砍,伍峻松见状,马上独自迎他而去。

    这小子看伍峻松人高马大,两把菜刀一顿乱比划,伍峻松轻松闪过。赵明琢磨,再硬的功夫也不是刀枪不入,此时最好的制敌方法就是玩儿阴的。

    “都住手,警察来了。”

    随他一声大喝,打斗的人基本停手,毕二小舅子也是一愣神儿,赵明抓住机会,马上灌一大口牛奶,赞足了劲,鼓鼓着腮帮子,像高压水龙头,强有力的喷了毕二小舅子一脸。没等他明白咋回事儿,直接被伍峻松撂倒在地,双膝压住肩膀,紧紧夹住他脑袋,逼迫他双臂使不出力量,拿刀的两手,也被赶过来的五星群英连踢带踩的整变了形,菜刀同时脱手。

    “我看谁还敢嘚瑟,tmd想死的都上来。”

    毕二小舅子急的干瞪眼,这时又被伍峻松狠狠打了两拳,鼻口窜血眼眶青肿,同来的亲属朋友们,也被五星群英尽数打散。

    罗雨走出大楼,群英们正在地上捡拾残破的花圈香炉和纸钱,罗雨瞥了一眼,异常悲愤的来到毕二小舅子面前。不是要来痛打落水狗,而是叫他明白明白,啥才叫正义。

    “毕二作孽罪有应得,犯不着别人,说我杀了你姐夫要有证据,要真能那样,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像这样罪大恶极让人唾弃的姐夫,你tm还替他喊冤,枪毙他十个来回都不解恨。现在,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如果再这样胡闹下去,就不会这么简单,我不想恐吓,你会和你姐夫一样的下场,不信你可以试试。”

    罗雨每天都来看肖夏,是失去后的珍惜,还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歉疚,哪怕现在肖夏能认识他,就算是能听懂一句话,罗雨都会心满意足。

    你早干什么去了,早这么想,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罗雨的内心一直在问自己,女人可能不需要你的英雄伟岸,最起码需要呵护,需要温暖,更需要体贴。你是男人,可能早就习惯了风雨飘摇,但不需要心爱的女人涉身险地,她是陪你看风景的人。

    肖夏学会了笑,孩子般的笑,甜甜的暖心的笑。罗雨笑中带泪,苦中求欢,他要让肖夏永远记住,他这张表情满满的脸,哪怕只是一时也好。

    罗雨来到南庙,他想替肖夏上柱香,他想要祈求。

    神灵们或睁眼或闭眼,依稀不变的容颜和姿态,仿佛面对每一个活着的生灵,都会这样冥顽不化。罗雨跪拜、磕头、祷告....每一桩每一件,事无巨细虔诚的诉说。

    兴许会管用,兴许佛祖真的会看到,一个有着崇高信奉的人,正希望大慈大悲的神,能伸出援助之手,救信徒于苦难,就算是暂时的解脱,也能聊以慰籍。

    龙五被保出来,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耿直的汉子“扑通”跪在罗雨面前,男儿的泪像滂沱大雨,久久没有停息,任谁搀扶他都不起来。

    伤心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所有人的心结全系在罗雨身上。疼吗?很疼,兄弟们都疼。酩酊大醉的

    时候,听着罗雨语无伦次的话语,大家伙极度消沉。领航的人都看不清坐标,水手们也忘记了拉起桅杆。

    任飘摇,任飘荡,任风吹,任浪高。

    触礁的时候,船会沉人会亡,罗雨的心将要抵达崩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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