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总,这一向你注意没有,班上那几个女同学。”把房门一关,杜局长解下领带对清仁说道。

    “都忙着,没怎么留意。”清仁答道,伸手把烟蒂往摆在窗前桌上的烟灰缸一杵,烟蒂象泥巴扁做一堆。

    “你都没注意别人,别人可注意你了。”

    “不会吧?”

    “不会?我就给你讲一个,木清。木清一天到晚不是在打听你的情况,就是逢人就说你的好话,字啦,人啦。有一次都晚上十点,把我喊出去,我想都是一个市里工作的同志,晚上在一起交流交流,也属正常,不会惹什么闲话,我才去。没想到她喊我出去的目的不是谈工作,也不是谈学习,更不是老乡之间交流交流感情,而是探听你有没有老婆。她想象着象你这样的帅哥,老婆该是怎么的尤物。我看她已被你迷住,就编了个谎话给她,清总的老婆是农家出身,大学毕业后,机缘巧合才和清总喜结良缘。她不信,看她迷离的眼神,我又编道,当年省里一个领导有个女儿长得跟仙女差不多,都没有上清总的法眼,清总才回到大义市发展。要是和官富美连理暗结,不知早飞黄腾达到哪里去了。她听后低着头惋惜了好一阵。虽然当时她尽力克制,表情上还算平静、自然,但凭我对女人的阅读经验,她那时心中一定激起巨大的波澜。对你必是先得之而后快。”杜局长言之凿凿,说的是绘声绘色、唾沫横飞。

    “你们一个地方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别把她对你的一番情意乱栽在我的头上,辜负人家。”清仁打着哈哈对杜局长的言论进行彻底否定。

    对于木清,班上的男人是没有一个没有想法,班上的女人没有一个没有醋意。清仁是正常男人当然也有觊觎之心,只是对木清的感觉是先好后坏。进校第一眼见到木清,清仁怀疑人间是否真有这样的尤物,她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配上高跟鞋,真个是婷婷玉立,她面若桃花,不施粉黛,妖娆依然,她曲线天成,扭腰摆胯,严然模特,她肌肤白晰,宛若玉石,骨子里流露出的是高贵、清纯的气质。当时清仁就有与子偕老,夫复何求的感觉。但过了一个星期,了解木清升迁的内幕,清仁便想方设法疏远木清。木清是从某个艺术学校中专毕业,毕业后托关系被分到市里一家企业工作,后被某个领导相中,抽调到乡镇锻炼,两年不到作为全市十佳乡镇干部被提拔上来,担任招商引资办副主任,去年老主任退休,她顺势又进一步。这里面的林林总总让清仁感到十分恶心。

    “什么近水楼台,那都是胡扯。你不会对‘墙里开花墙外香’、‘远香近臭’这些词儿没有体会吧?”杜局长坐到床上说道。

    “哪些都是文人政客们为遮人耳目想出来的托词,你想你招进来的人,你提拔起来的干部还会让她香到外面去,她就是想到外面去香,也没有香到外面的胆,香飘出去,她不会不想到是什么后果。所以相比之下,我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农家这样的词句更为坦诚。”

    “你不相信,算了,但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对她真的没有非份之想。”

    “有没有企图,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她知,反正我不知道,即便知道,我也没有必要、更没有义务给你的上级打小报告,请你放心。”清仁说完,嘿嘿地笑了两声,严然玩笑一般、却冲气十足。

    “这个信不信由你。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也不必再争辩。”杜局长本没有恶意,只想调一调清仁的味口,并顺便给清仁一个提醒,没想到反被清仁一阵抢白,竟回不了嘴,只好拿出烟给清仁递上一支,自己拿一支点上,略解一解自己的窘境。

    星期五早晨六点旅游大巴车如约而至,停在学校的操场上。清仁和杜局长听到大巴发动机的轰鸣声已经停止,才从宿舍漫步出来。操场上来人已不少,女同学都花枝招展地捏着行李箱把在树下、在大巴车旁叽叽喳喳地,活象一群山麻雀。男同学到的不多,一个小小的圆筒旅行袋挂在肩上,显得既简约,又大方,象是预先就作好了为女同学提包的准备。清仁看着自己与杜局长与其他男同学一样都挎着圆筒小包,想笑却笑不出来。还沒下完宿舍楼前的青石阶,郑谐明己汗涔涔地跑过来对清仁说道:“快!帮我清点人数去。”然后对杜局长说道:“你赶快到宿舍去敲敲门,催一催,记住别再敲自己的门。”

    等杜局长回来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已到齐,只是木清还不见来。郑谐明询问木清隔壁宿舍的同学李玉。李玉说:“木清早就出来了,听王洋说,昨晚上木清拉肚子闹了一夜,没怎么睡好,要我们注意关照关照她。这阵子是不是又闹肚子,上厕所去了。”

    郑谐明才对清仁说道:“上车等吧。”

    清仁上了车,看到车上只空着右边靠前两排双座的座位,才意识到自己此行可能真的被木清算计。木清、导游、郑谐明、自己不是刚好两排座位是什么?木清可能预先做了二选一的题目,不和清仁同座就是和班长郑谐明同座。然后通过排除法,郑谐明年纪稍长,考虑到影响,一般情况决不会惹同学们的闲话,不会和她同座,再说作为一班之长,组织为重,最后才坐。只要清仁坐下,不管他坐在哪里,她跟着坐就是了。所以最后是郑谐明与导游同座无疑。这就是她的胜算。清仁想到这里,心里格登一下,吃惊不小。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清仁硬着头皮坐在第二排座位上,拿出放在前座后背网兜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这时她看到木清提着一个大旅行包慢慢地走了过来,郑谐明赶忙下车,帮着她把行李放在行李厢里。

    木清满面红光,但行动上却完全是一付病怏怏的样子。登上车,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说完也不等同学们有什么反应,就竟直走到第二排座位一屁股坐下来。

    此时清仁想到昨天杜局长的那番话,朝杜局长看了一眼,杜局长也正看着他,一脸的苦笑。

    清仁不敢再和杜局长对视,回过头来,盯了木清一眼,木清从小坤包里取出一瓶木糖醇,递给清仁,道:“来两粒,活动活动嘴巴。”

    清仁只好消除敌意,大方地接过瓶子,倒了两粒,送进嘴里,嚼了起来,然后把瓶子退给木清。木清接过瓶子又递给郑谐明,说道:“班长,给大家传一传。”

    汽车出了城,在名叫‘公社食堂’的馆子前接了导游小金,然后走了大约十公里的国道,就上了高速。上了高速就是小金的天下,小金先例行公事地介绍了目的地窖子坡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历史掌故名人名句,然后介绍当地的一些传说传闻,虽然面对的是领导干部,小金却不怯场,插科打荤,惹得车上的男男女女们笑个不停。

    讲了个把小时,小金才宣布让大家休息。小金总结说:“小金讲得多,不如领导看得多,小金也不再啰嗦了,请领导们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看清楚窖子坡的真面目。在路途上领导们有什么需要小金做的,尽管吩咐小金,小金一定竭尽全力为各位领导服好务。”

    听了小金的介绍,清仁对小金很佩服,从阅历上一个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已经走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名山大川,从口才上,能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有声有色,从胆气上能够有理有节,不卑不亢,着实不易。要是自己将来有这样忠心耿耿、精明能干的部属一定是福气不浅。

    小金讲话的时候大家因为对刚开发的景区感到陌生、新鲜,都提起精神,想从小金的口里先捡得个一鳞半爪。小金讲完话,大家的精神立即象泄气的皮球,瞌睡虫跟着就来了。

    清仁闭着眼睛,尽量不去想周围的人和事。刚要去见周公,郑谐明的鼾声震荡起来,嗑嗑嗑的抽气声伴着卟卟地吹气声,让人心里烦烦的。

    木清睡得不深不浅,脑壳偏到清仁的肩上立即清醒,坐端正,然后又睡,然后又偏到清仁的肩上。这样不停地重复着。清仁装着睡得很死,不理会木清的这一举动,任她睡了偏,偏了醒,醒了睡。但心里想,她也真会偏,没有一下偏下过道的。

    车走了几个小时,在一处服务站休息吃中饭,然后一直开到窖子坡市郊一个私营农家宾馆停了下来。大家下了车,以为吃完晚饭还要赶路,因为郑谐明和旅行社交涉住宿的地方是标准的三星级宾馆,因此,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小金下车后拉着郑谐明到一边讲了一阵,正要吃饭的时候,郑谐明过来宣布:因为外地游客续住,原定的宾馆住不进去,今晚就将就着在这个私营宾馆住上一夜,明天再作妥善安排,旅行社答应给大家一定补偿,吃完饭大家按在校同宿舍的住在一起,女生单出一人,木清是病号,单独住一间,大家有空和木清多坐坐。小金和谢师傅住在二楼的楼梯口2018,大家有事可直接到2018找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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