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果然是和喜庆一起来的。车进操坪,从前面的挡风玻璃透进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老马和驾车的喜庆。虽然清仁从没见过喜庆,但从人的相貌和气质上大致上可以猜个一二。

    老马上身穿着红色的花花公子的t恤,把脸映得红红的,很有精神。喜庆穿着净白的衬衫,打着红黑相间的领带,对比强烈,把个脸衬得更加净白。老马下车,把清仁请进后座里,自己也放弃副驾的位置,和清仁坐在一起。

    清仁坐稳,喜庆忙回过头与清仁搭腔:“清总,终于见到你了。”老马对清仁说道:“这就是喜庆。”用手指了指喜庆,“帅吧!”然后又对喜庆说道:“你看清总这个精神。”喜庆和清仁都忙把手伸向对方,握了握。

    喜庆说:“早就听马哥说起你够弟兄,早些时候,给你打电话,你说忙,我不好多打扰。”

    “我也常听老马说起你,一表人才,人又仗义。”清仁说道,“前一段本想就拜会你,可惜刚刚参加学习,不敢放肆,你也打了不少电话,我就是胆子小,生怕别人提意见,不敢赴约,是小弟失礼。”

    “你两个真有意思,一见面象女人似的,唠叨个不停。喜庆啊,先说说到哪里去?”老马说道。

    “要安静点的还是热闹点的,安静点的呢,当然走走乡间,吃吃饭,钓钓鱼,悠然自得,那是休闲的乐趣。热闹点的呢,无非是喝喝酒,然后或者打打保龄球,泡泡澡,或者唱唱歌。马哥,清总,你们看呢?”

    “找安静点的吧。累了,还可躺下来休息休息。你看呢,清总。”老马说道。

    “安静点好。热闹的地方,空气都差,哪有安静的地方清爽。”

    “那我们就去又一村吧。”喜庆说道。说完也不等老马和清仁回话,油门一踩,车射了出去。

    又一村在省城的东边,走完二十来公里国道,再走十公里多的乡道就到了。在喜庆买门票的时候,老马把又一村给清仁略作介绍,清仁才清楚又一村和百花村齐名,同是省城人乡间两大休闲娱乐场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的区位分布,加上百花村以乡间景物,农家建筑格局见长,又一村则以江南园林风景闻名,建筑格局的差异,使两地建筑互不重复,各具优势,省城人呆够了百花村自然会想到又一村看看,同样在又一村玩的时间长了自然又想去百花村走走。

    进了门,喜庆领着老马和清仁顺着沿湖的长廊走了五百来米,穿过五个亭子,来到第六个亭子前。亭子本应四面通透,但这里却因照顾客人个人隐私的原因,都用屏风挡着。亭子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的两边各放两张椅子,在这一组的桌椅两边还单放着两张独凳和两张沙滩椅,显然一张桌子,四张椅子的一组是供人打牌用的,而独凳则是方便钓鱼的人群,沙滩椅则是方便疲劳的人躺躺的。进了亭子,喜庆按了摆在桌面上的服务按纽,坐下不到三分钟,一个小姑娘屁颠屁颠地跑进来,问要什么服务。喜庆说要三人的鱼具和新鲜的毛尖茶,然后点了两个凉菜,就对服务员说:“其他你叫莫总安排吧。”小姑娘用亭子里挂着的单据记好,放在桌上,然后打开亭子左边放着的矮柜,取出一个大包,取出一个烧水壶,取出三个陶制杯子。说道,鱼具自己拿吧,我给你们洗杯子,烧水,泡茶。说完,拎起烧水壶,打开亭子左侧架在湖面上的水龙头。

    喜庆和老马打开渔具包,收拾着鱼具,安鱼钩、上钓线、安浮标,忙个不停。清仁借口不会钓鱼,蹲在一边看着。喜庆安好一根送给清仁。清仁推说道:“我不会钓,我就免了吧,我看你们钓钓就行。”喜庆忙说道:“既来之则安之,玩玩。”“玩玩嘛,你当真以为我们就是行家里手。”老马一旁帮腔道。“好,你俩都这么客气,玩玩就玩玩,你们可不许笑我。”清仁说着把鱼杆接过来。从一包颗粒料时取出两颗,挂在双钩上,把杆子甩到塘面上。

    “看你甩杆子的姿式都是专业水平,你还说不会。”喜庆上着钓线说道。

    “哪里,上次和朋友钓了一次,才学的,才学的。”清仁忙做解释。

    老马和喜庆把一切准备停当后,把杆子打在五米开外的位置,看他们那姿式,听鱼线甩出去带着“丝……”的声音,再看他们钓钩的落点都在本人的正前方,清仁知道他们都是钓鱼的老手。

    “你是和谭总一起钓的吧?”落了杆,喜庆把鱼杆放在支架上,一边帮着清仁把独凳换成椅子,一边说道。毕竟独凳无依无靠,这样钓鱼总是不太舒服,自己又是第一次请清仁,总得尽点地主之谊,献点殷勤。

    “你认识谭总?”清仁感到新奇,就问起来。

    “哪里认识,谭总是什么人啊,一个大公司的老总,又是省委副书记的公子。要是有幸认识他,我的搞头就大了。”喜庆一本正经地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谭总?”清仁追问道。

    “我是搞什么的,我是驻省办事处主任,驻省办事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把周边偶尔露出的信息收集起来,加以整理应用。三天前,也就是你们到窖子坡去的那天中午,我请四维公司的贺总吃饭,谈到现在不认识人办公事难,办私事更难。现在市里准备修一栋办公大楼,把原在旅游区内上世纪30年代修的老办公大楼变成一个旅游项目,让旅游区成为一个整体,方便游客。但国家的文件明文规定不准修楼堂馆所,市里要求暗地里到省里找个得力的人,能签条子更好,不签条子省领导开会讨论送呈报告时,有个人说说话,班子默许也行,总之只要把办公大楼修成,我就是大功一件。这是天大的难事,我的压力也天大。这件事不办好,可能我这个办事处主任就当到头。贺总说,不要急,他认识个人,叫谭河,很牛b的一个人,但又很随和,老爸当着大官,自己却一点都不显摆,只是很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把公司打点得井井有条。有机会给我介绍,他还说其实你只要认识你们本地的清总,就少费很多周章。我当时一猜,清总,肯定就是你了。所以我才有刚才这么一说。”喜庆说完,微笑着看着清仁。

    清仁想,没想到和老马第一次在省城玩,就被摆了鸿门宴。

    “喜庆,有这样的难事,怎么也不给老哥讲一声,现在你把这事摊出来,清总还以为我摆鸿门宴呢?”没等清仁开口,老马把喜庆的话接了过去。凡是人,最怕别人以为自己拿对方当枪使。老马的话虽然是对喜庆讲,但却是让清仁听的。

    清仁不知道老马讲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不知道他和喜庆是不是唱双簧。但清仁明白一条,喜庆已经摸到他的底牌,不表表态是不行的。不表态,一对不住老马,二也不够朋友。毕竟人在江湖,靠的就是朋友。有一首哥唱得好啊,“千金难买是朋友,朋友多啊路好走。”

    “喜庆,这就是你的不是,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早一点给老弟打招呼,让老弟好早一点给你参谋参谋。你想,你是老马的老弟,老马是我哥,我和你不是弟兄是什么,是兄弟就该同甘苦共患难,你需要老弟做什么,尽管吩咐。”清仁把喜庆和老马的话在头脑里过一遍,觉得认识谭河这件事对喜庆来说比登天还难,而对他来说却是顺水推舟而已。做好这个顺水人情,不仅能给老马撑面子,而且还能加重自己在喜庆心中的份量。这年月,没有一点份量谁认你这个朋友。想到这里,没等喜庆正儿八经地开口,清仁就很爽快地应承下来。

    “喜庆,我说过吧,清总就是这么个人,对朋友就是两肋插刀。我侄儿的事,我找了很多人都没办好,找到清总,第二天侄儿就上班了。那个效率。”老马一本正经地说道。

    “马哥,你就别往使劲我脸上贴金。”清仁掉转脸来对老马说道。

    “这是事实,再说,你脸上贴的金多,我也跟着多出一些金光来,这有什么不好!”老马嚼起了舌头。

    清仁不想再接老马的话,再接下去,就是表扬与自我表扬。清仁虽然对时下的很多场合能左右逢源,拿捏的是首长的心理,对于直接互相吹捧这样肉麻的事还是不愿为之。当即说道:“我先给谭总打个电话,要是在家,他肯定会来。”清仁说完,飞快地拨打谭河的电话,谭河说,本以为可以今天回来的,但那边下着暴雨,飞机不能飞,只有改在明后天回来。

    清仁把和谭河通话的内容给老马和喜庆重复一遍,喜庆虽然感到有点遗憾,但脸上还是放着光,说道:“清总,谭总那里你先帮着多通融通融,等时机成熟再见面吧,情急之下,就要谭总见我们总有点唐突吧?”

    “唐突什么,我和他虽是同学,却亲如弟兄。只要他在家,分分钟就到。”清仁此时干脆亮出底牌,表明自己和谭河的关系。其实他也知道,办事处是什么机构?是专门通上的机构,办事处的人是什么人?是专门理顺各种关系的人。他和谭河的关系,喜庆能不知道。现在自己讲出来,显得自己义气。

    “你和谭总有这层关系,结识你这个贵人,我这个办事处主任可以高枕无忧了。”喜庆如获至宝高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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