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领导重视、资金到位、群众支持,天极商贸城的修建工作可谓是顺风顺水,半年不到核心区--天极商贸大厦的土建工程就宣告完成,又过半年,天极商贸大厦整体工程就现出了雏形,人们从外面的高楼上看去,已能看出耳朵的模样。畅想着天极商贸城修成后将是怎样一个天地。天极商贸大厦--灵敏的耳朵是由国外著名的建筑设计公司设计的,主体工程由二十二栋楼组成,前面十栋,后面十二栋,依据同样的弧度形成内外两个不闭合的环形,前、后两组大楼中间留有车道,方便出入。主体工程建成后,前十栋楼和后十二栋楼之间还要设8条置甬道连接,甬道既是入口、展厅,还是商旅小憩、聊天的好去处,通过甬道,人们不仅可以看到琳琅的商品,而且可以看到商贸城的夺人心魄和恢弘气势。前十栋楼的环形里还要缀以人工湖作耳朵眼,西面的楼侧还要修上两栋环形建筑作耳环,灵敏的耳朵的设计理念才算建造完成。

    灵敏的耳朵修建引起大义及大义周边群众的普遍关注,不仅是因为商业价值,不仅是因为建筑将成为地标,更重要的是人们口袋里的钱和这些建筑密切相关。李兴梅把钱全部投入到天极公司以前,就指着模型买进了两间门面,因此,有事无事会约上同样已购买门面的朋友到天极商贸城去看上一眼。把钱全部投入天极公司以后,李新梅去的就更勤了,有时散步,走上四五公里她都心甘情愿。清仁对钱兴趣不大,认为钱够用就行,钱多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况且他现在已是副总,正总指日可待,随时随地哪有缺钱的时候,因此对李新梅买进门面并不关心,认为李新梅买进门面的做法只是女人玩乐的一种方式,抚慰一下自己的虚荣心而已,对自己的将来不可能造成什么影响。试想一想,李新梅买进的两间门面投资方式是首付十万、剩下的分期付款,十年交清,只要是有一官半职的双职工家庭,身边负担不大,都有这个能力。但自从李新梅和清纯把家里及从亲朋好友借来的钱定期半年、全部投进天极公司以后,清仁就变得提心吊胆起来,毕竟这么多钱,如果天极公司有什么事,银行账户被冻结,不仅利息没有,本钱泡汤,而且一旦组织上需要解释钱的来龙去脉也是大费周章,说不定还会错过竞争正总的机会,甚至有坐牢的危险。

    后果如此严重,清仁想到这里,思维陷入僵局,十分痛苦。但清仁又不敢再对李新梅啰嗦,叫李新梅退出,怕李新梅搬出“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等等词语来嘲笑自己,只好忍着。

    但越是忍着,这种担心就越发厉害,好几夜搅得清仁睡不踏实,好几天让清仁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一天夜里,安顿好清红睡觉以后,清仁象前几天一样洗好澡在沙发上呆坐着,听到李新梅跳完操上楼的脚步声,就跑到床上,蒙头就睡,被跳操回来的李新梅拉着坐了起来。

    李新梅很生气地说道:“这几天怎么回事,一听到我回来,就装睡,是不是在外面乱来,东西坏了。”

    看到李新梅气势汹汹的样子,清仁不想惹事,低声分辩道:“哪有这种事。”

    “没有?平日里都要三四回,现在怎么几天都没有反应!”李新梅不依不挠,声音虽然不大,但口气却斩钉截铁。“让我看看!”李新梅说着就要扯掉清仁的短裤。

    “当真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检查就是了。”清仁干脆挺直身子,死牛任剥,随李新梅搬弄,倒把李新梅搞得有点不好意思。

    “哪你就是外面有人了。”李新梅见清仁不遮不挡,也就做做样子,并没有将先前释疑方式进行到底,但风向一转,情势更不可低估。

    逼到这份上,清仁再不争辩,已无退路,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分析加想象的一套心思全吐出来。

    李新梅开始还认真听着,听了几句,已听出大概,不觉笑出声来,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你自己跟自己的心思较劲,学周伯通互搏的本领。人家周伯通互搏,本领越来越大,你互搏,心思却越来越重。你呀你,空读那么多书,空跟那么多领导学,空当那么一回领导,既没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风范,又没有江湖老手玩世不恭的洒脱、寻风找隙的本领,只有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的烦闷。你啊你。”李新梅说完,把清仁的耳朵拉得长长的。

    “痛啊!”清仁的身子随耳朵升了起来。

    “痛了好,长长记性。免得自己老是自讨苦吃。”李新梅说着,松了手,清仁的身子随即又摊在床上。

    “我怎么就自找苦吃了?”清仁揉着自己的耳朵说道。

    “你整天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你不开心,让别人为你担心,不是自找苦吃是什么?”

    “我这种担心其实是根据的。你没看报导,定河市有个企业都已经被查了。”

    “他是他,我们是我们。再说,我们还有老爷子呢。有什么风吹草动,老爷子会隔岸观火、心甘情愿的让自己的儿子受那份罪?”

    “我也想到这一层,但就是坚定不了信心。”清仁说道。

    “现在坚定了。”

    “坚定了。”清仁说完,李新梅嘿嘿一笑,象青蛙一样四脚展开跳到清仁身上,拖鞋随后跨嗒一声踢到地板上。

    转钟时分,下了一场雨,一直下到凌晨。在睡梦里清仁能听到沉闷的雷声、急速的风声和先密集后稀疏的雨声。清晨起来,雨已经消停,楼前楼后到处是小鸟的鸣叫声和沉集在高大的樟树树叶上的水珠滑落声。站在落地窗前,拂开窗帘,清仁看到远山雾气飞扬,一层一层地从山腰一直往山顶升腾,或急或缓。天际光线明黄,是雨过天晴的迹象。

    清仁是早上七点钟起床的,按说这个时间对上班族来说不算早也不算晚,但与李新梅相比却是太迟。这样的时间李新梅早已经把女儿清红送到幼儿园,然后一步一摇赶到单位。没生清红的时候李新梅还常常赖在床上,不到上班时间决不起床,起床了还要清仁递衣递裤,让清仁服侍得阿弥陀佛。但自从生了清红,当上母亲以后,李新梅整个人都变了样,彻彻底底变了样,不仅不再扭扭捏捏,而且喂孩子,给孩子换尿布、换衣换裤,样样在行。清红上幼儿园以后,更是早睡早起,给孩子榨果汁,给孩子冲牛奶,带孩子上学,把孩子照顾的妥妥贴贴,没一样要清仁操心。这样的老婆你能不感激吗?这样的老婆你能拂她的意吗?这也许是清仁顺着老婆顺出名的理由吧。清仁每天起床后,看到空空的床,看到空空的房间,脑海里都会映现出李新梅的影子,都会影现出李新梅带着清红在马路疾走的影子,内心里便会生出幸福的冲动,这天也不例外。

    清仁在窗前略站了一会,心情不错,开了窗,才到客厅里点了烟,慢慢地品起来。这是清仁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只要心情好,时间充裕,他都会一起床便到客厅里云里雾里一番,等过足了烟瘾才去洗漱。

    清仁洗漱用的时间不长,用李新梅的话说,就象是猫洗脸一样,不仅刷牙三加五除二,就是洗脸也是乱抹一气。

    清仁出门已是八点四十,按照朝九晚五的时间安排,这个时间慢悠悠地走,到公司刚好到上班时间。清仁慢悠悠地下了楼道,慢悠悠地晃过小区的街道,这时太阳在薄薄的云层间露出脸来,光线柔和,象出浴的妃子,清新可人,明艳动人,清仁一边走一边看,要出小区大门时,才看到小贾的车停在小区的门口。小贾站在车门边,隔着小区铝制的电动拉闸门正朝他招手。

    小贾的到来,使清仁心里紧了一下,没有特殊情况,小贾是不会擅自作主开车来接自己的。清仁打进公司起,上下班就全靠两条腿,当上副总以后,虽然配了车,小贾也聪明灵活、通情达理、知情懂味,但上下班清仁都不要小贾接送。

    “有什么事吗?”清仁走近小贾明知故问道。

    “听说马县今天出院,毕总邀你一起到医院去接接马县。”小贾说道。

    “看看,我都把这事丢到脑后去了。该打。毕总呢?”清仁说着上了小贾的车。

    “在公司里等你。”小贾说着发动了车。

    马县出院,原只是个手续问题。在此之前,马县都已经上班了,只是住院号没有消,隔三岔五的还要到医院去接受检查。但没有出院,一切还都得听医生的,不该吃的不吃,不该喝的不喝。而出院则宣告一切禁令全部解除,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毕总把老马出院当大事来看,不象清仁是基于老马身体原因考虑那么单纯,毕总看准的是老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让自己的外甥跟随老马奔个好前程。

    毕总的外甥是前年专科毕业,参加公务员公开招考条件不够,公开招考要的是全日制本科。毕总就曲线救国,先把侄子挂在同乡任一把手的一个事业单位里,待价而沽,伺机而动。老马把侄儿塞进自己的公司,毕总当然认为自己把侄子交到老马手上也顺理成章,但自己不便出面,自己出了面,就有等价交换的味道,让人反感,让清仁出面,就象老马找清仁一样,自然要顺风顺水得多。毕总把自己的想法跟清仁一谈,清仁当时就表示赞同,这年月,不讲能不能、会不会,只讲熟不熟、铁不铁,不能、不会的可以传、帮、带,可以学,不熟、不铁的小声骂一句都不敢,谁还会自讨苦吃。

    小贾驱车赶到公司,毕总果然已等在停车坪上。奥迪车没有息火,司机小王正襟危坐地坐在驾驶室里,完全一付整装待发的样子。

    看到小贾的车,焦急地站在单位操场上的毕总挥挥手,示意不要下车,然后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跨上车,小王知道毕总急,脚下一紧,车立即跑起来。小贾不敢怠慢,转了弯,紧跟在奥迪车后,不急不慢地出了大门。

    到了医院,清仁看到有好几辆车在那里候着,有市政府的,有云中县政府的,有云中县商务局的,有漂流公司翁总的,都是熟人。司机、领导都在车里坐着。自己和毕总算是来迟了一步。下车不打招呼不行,打招呼又不是地方,还招人嫌。毕总和清仁干脆守着规矩也不下车。

    约摸过了个把小时,老马、老马的秘书小费、老马的老婆江小波才有说有笑地从医院的林荫大道露出头来。他们都两手空空,看来真的只是完成手续而已,住院所收的一切礼物早就搬回家了。

    等老马走近,李市长下了车,跟老马握了握手,很高兴地说道:“可喜可贺。这时候云中县正需要你。”

    “多谢组织上关心和李市长关照。”老马说道。

    “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哪有那么多谢的。”李市长说道。

    “老马住院,你们操碎了心,一两个谢谢哪里表达得了我夫妻心情的万一。”江小波在一旁说道。

    “哪有那么严重,出院就好。上车,他们可能都等不及了。”李市长说道,“今天出院,老马你可要表现好一点。小江,今天老马喝点酒,你可不要阻止啊。”

    “一出院就猛吃猛喝就怕他受不了。”江小波说道。

    老马用眼睛鼓了鼓江小波,说道“说什么呢?这是组织上关心。上车。”

    江小波本来就只是顺口说说,乱诌几句而已,老马出院有这么多的头头脑脑来接,高兴还来不急,哪有反对之理,况且听老马说,张凡还会亲自为他出院接风。心里就象吃了蜜一样。

    到了长乐宫,毕总才意识到今天跟着清仁来接老马出院虽理由正当,但说外甥的事却不适时宜,就对清仁说:“改天我们再请老马吃餐便饭吧。”

    清仁明白毕总的意思,就直接了当地对毕总说道:“今天要细讲是不可能了,但趁这个机会,先吹吹风,让他有个心理准备,随后再谈才不会唐突。”

    毕总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进了长乐宫,李市长一直和老马走在前面,随后是江小波和李广,李二东平时话多,但这不是平常,他一个市长不会不明白老马的感受,看他郑重其事地不停地和老马交谈,老马也不住地点着头,显然是和老马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看这种情形自己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清仁才象跟班一样跟在毕总后面。

    绕过曲曲弯弯的过道,进了包间,清仁才感觉有些异样,大包间里,灯火通明,七八个人坐在包间的真皮沙发上正品着茶,有张凡、有侯总、有谭河、有小邱、有小龙、有小宋、更难一见的是宋飞飞。见到宋飞飞,清仁明白,老爷子肯定到了,但却不明白宋飞飞怎么也跟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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