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试图找人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颗蓝色晶莹又到底是什么。根本没人理他,都忙着一会蜂拥向那里,一会又蜂拥到这里,来回奔跑争抢。

    一群疯子神经病。

    各个的眼睛都充满了血色的欲望,不管他们以前是干什么的什么身份,好似只要到了这里都会变成这样。小荷就是最好的例子。

    孟德站着看了一会,发现他们每次争抢的似乎都是那个发着淡蓝光色的东西。而一旦有人拿到它后,所有人立马静止,一动不敢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把它放进嘴里。刚一放进去,就跟小荷一样,立马整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孟德猜想着,难道那颗淡蓝的晶莹就是救命的东西?要不怎么所有人都想得到它?难道小荷已经被自己救活了?这么一想,心里安慰了不少,至少他此行的目的达到了。至于自己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跟大家一起去抢那颗淡蓝的晶莹?以他的行动能力,显然不可能,除非也像刚才一样纯属运气,它自己掉到跟前。但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孟德还看到,这种淡蓝如心状的晶莹,生长在地上一种奇怪的草上。这些草的叶子一律心形,比普通草坪上的小草要高出许多。淡蓝晶莹刚开始是黑色,然后慢慢变白,白后又慢慢变红变绿,最后才慢慢变蓝。整个过程形状大小都不变,只是颜色在变。

    当它快要变蓝的时候,会发出一种讯号,猛然亮一下。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这道亮光的位置,迅速及时奔跑过去。紧接着,再过一小段时间,淡蓝晶莹便自动喷射向高空,脱离母体,供大家公平争抢。

    一旦谁运气好先得到,就不能再上前了,如果还去抢的话,之前那因抢孟德手里那颗淡蓝晶莹的小女孩的后果,就是最好的榜样。大家都是为了活命,想离开这里,谁也不愿这么鲁莽,虽然都很想要,但都努力克制。

    反正小荷也救活了,没自己什么事了,可是怎么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是因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小荷当时的眼里除了那颗淡蓝晶莹,竟丝毫没有自己。哪怕告诉自己这颗东西就是救命的东西也行啊,为什么非要那么急呢?怕自己不给吗?

    孟德也说不好,他独自一人慢慢飘荡向同心池旁的那棵奇怪的树,他想找个地方静静。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树底下,抬头看去,除了密而遮天,没什么稀奇的。看不到树顶,更看不到树顶那一片平坦的绿盘。不过他又发现了一件事,原来那些奇异的飞速的石头,都是从眼前的通心池里飞射出来的。

    冷不丁猛然射出的时候,一点水晕也没有,或高或低,或大或小,然后一直保持与地面相对的高度,快速飞射而去。所到之处,人的肉躯就跟真空一样,形同虚设,根本不能阻挡它一二,随即穿射而过,凭空留下一个空心的洞。

    “如果运气不好,直接被射中耳朵的话,人马上也消失。”

    孟德回过头,好美啊!像冬天的太阳,夏天的清泉。看着她,仿佛冬天就不冷夏天就不热了。而在当下这个怪异丛生一无所知的地方,看着她立马就像吃了定心丸,比姐姐在身边还有安全感还亲切。好美好神奇啊。

    “你好,我叫银裳,你叫什么?”

    “孟……德。”孟德呆呆地说。

    他有点不好意思,身上就披个浴袍,这也太亵渎美人了。不由地拽了拽,可别当着她的面走光了。

    “刚才那女孩是你的谁?”

    “我……”孟德本来想说女朋友的,对着这么个美人,他说不出口,改说,“我朋友。”

    银裳笑了:“朋友?没这么简单吧?什么朋友能让你愿意以命相送?”

    孟德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牢牢看着她。

    银裳跟他解释道,他之前手里拿着的那个淡蓝晶莹叫“通心果”。之所以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得到它,是因为只有吃了它才能安全离开这里,并从阳世间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得以延续生命。

    如果因为抢别人已经得到的通心果,或者被“通心石”直接击中耳朵而当场消失,基本也就意味着死亡了。只有少数运气好的,可以以植物人的方式继续在阳世间存活下去。

    “你没有昏迷是不是?你是怎么进来的?”银裳特意看着孟德头上的两只黄牛角说。

    “我……”

    她对自己毫无戒备,又那么亲切,孟德干脆把一切都说了。

    “奇怪了,活人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灵魂出窍呢?而且一般的魂魄这里是进不来的,你看到的那条黑蛇应该也是一个魂魄,他肯定就进不来。可是你是怎么进来,他又是怎么把你的灵魂从你的体内牵出来的呢?太奇怪了。”

    孟德也觉得奇怪,难道跟自己的假肉身有关?因为那具肉身不是他自己的,所以才这样的?

    他不想说自己跟那具黝黑的水牛肉身的事情,反问银裳:“那你呢,你怎么不去跟他们抢通心果,难道你不想活了吗?”

    刚一出口,觉得不妥,是不是太直接了啊?

    果然,银裳的脸色一下沉静了,坐到树下:“没什么。”

    看着她,孟德又想起了自己。她是不是也遇到什么事,一时想不开了?那会自己要跳月光湖,可不就是因为一时想不开吗,事情过去后,仔细一想,才不想死呢。

    跟银裳说了,银裳反问他:“既然你不想死,怎么还答应下来,你真的那么爱小荷吗?”

    一时孟德也沉默了,坐到银裳附近,看着不远处那些蜂拥来蜂拥去的黑压压的人们,似乎感概万千。谁又愿意死呢?

    “我只知道这是自我父母去世后,我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了。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逃避长大,逃避责任,只有这次,我没有逃避,当他找上我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犹豫,即使他也告诉我,我可能下来就回不去了。你说这是真爱吗?”

    “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看的出来她不爱你。”

    孟德没有一点伤心失落,反而还挺高兴:“我知道。那个黑蛇说小荷是因为我才出事的快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知道吗,在我们牛人城,其他动物人是不可以爱上我们牛人的,一旦爱上,马上就会死去。而当时小荷只是昏迷了,所以肯定是因为发生了别的什么。还有她刚才看我的眼神,她眼里分明没有我。”

    “你真傻。”

    孟德笑道:“我才不傻呢。我只是遗憾自己太任性了,也没跟姐姐打一声招呼,她肯定伤心死了。对了,你是哪里人,也是牛人城的吗?”

    银裳摇摇头:“不是,我是兔人城的。”

    “原来你是一只兔子啊,怪不得这么好看呢。”

    银裳无奈,果然有点没心没肺,马上就要死的人了,还笑得这么开心。现实中自己怎么就没碰上他这号人呢,生活肯定增添许多乐趣。当然了,没准也是很多的生气。

    “呀,你的脚……”

    孟德朝自己的脚看去,突然凭空消失了,一点知觉也没有。不疼不痒。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惊讶疑惑的看着银裳的时候,已经从小腿迅速消失到了大腿,眼看着自己的双腿就这么突然由下而上隐去了。也没有血,就像被通心石击中一样。可他倒好,不是一个洞那么简单,连成片一气呵成,根本不给你喘息的机会。

    孟德想动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凭空消失。腰手掌肚子前臂胸膛后臂,马上就到喉咙然后下巴嘴巴鼻子眼睛额头,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我……”

    孟德本来想说“我这是怎么了”,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干脆改口说:“再……”

    他“见”还没说出口,就在他全身快速消失到只剩脑袋的时候,银裳也没有机会跟他说话,急忙从怀里拿出一颗淡蓝的通心果及时塞进了他嘴里。瞬间,孟德整个人完全消失不见了。

    在他消失的前一刻,他分明瞥见了银裳的耳朵,蓝色只剩一点点了,她把通心果给了自己,难道她真的不想活了吗?来不及感谢,来不及道别,更来不及问清为什么,自己就这样匆忙离她而去了。

    是死了还是得救了?心里堵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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