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凉飕飕的,将那少年的墨发吹得飞扬。

    他戴着斗笠,一身黑袍半蒙着面。

    燕曜眉头微皱,这人方才那一招?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人如何会知道?

    “你是孤影?”燕曜橫剑拂袖后退数米,“没有想到孤影竟也效忠了圣上?”

    黑袍人不说话,那双阴寒的凤目凝着那人,带着一种悲悯的高傲。

    “孤影之名岂是你能叫的?”黑袍人冷冷道。

    燕曜眉头一皱,冷道:“你不是孤影。”

    孤苏郁黑纱下的唇冷冷的勾起。

    燕曜剑指向孤苏郁,“孤影喜白袍,你是孤影之徒。”

    孤苏郁紧抿着唇不答话:“不管我是谁,今日我要取你性命。”

    他挥剑而上,似风似电。黑夜里那利剑在空中划出一抹流光,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朝那人刺去。

    燕曜的反应亦是灵敏,玄色的披风一扬,他身子一侧,二人的剑锋在刹那之间相触,擦出一阵火花来……

    “燕曜,你必须得死,不要……”那人冷心冷眼,在二人刀剑在脸前相抵之时,阴寒的声音从薄唇中溢出。

    燕曜惊疑了一瞬,那双极美的目里闪过一丝狡黠,“燕曜之生死不由人决定!而且……”

    “你杀不死我……”

    孤苏郁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朝他袭来,他以剑相抵,胸中气血顿时翻涌。

    “你野心太大。”孤苏郁咬牙道。

    那人身子震颤了一瞬,眉头一蹙,“何以见得?”

    “这还用我说?”孤苏郁长眉拧作一团手下一用力,软剑一弹正巧割下那人一处衣袍。

    燕曜冷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不是圣上想除他便是那丞相想除他,便是以一首诗定他野心吗?只是……

    那野心他的确有!丞相以对他生疑,看来这一行燕地,所有的计划都要加快步伐了!

    “一双看似清明却饱含野心的眼睛。”孤苏郁冷笑道,“你想要的不止是一分巴蜀,一分江东吧!你准备了多久?是十年还是五年?”

    孤苏郁边说手中的剑却不曾停留,“我猜猜,当是辰王死的时候燕北燕氏就萌生了这种想法吧?只是到了你这里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此变为现实了吗?”

    “真是太遗憾了,我不会让你实现的……”他剑锋更加凌厉招招致命,他身后叶羽张着冷弓,时时准备着。

    二人相对百来个回合,都有些儿体力不支了。燕氏的死士,和叶羽孤苏郁所带的人,剩下的都渐渐地朝这边集聚过来,谁都不敢妄自上前,因为方才有几个想介入的,都已死在那二人的剑锋之下。

    两人的额头皆出了冷汗,握着剑的手发酸,腿也有些发软,只是他们都盯着对方,只看哪个人最先倒下,然后再在一招之内取下那人首级!

    燕曜心知这人武功不弱,而且还有可能在他之上,也许他还有所保留……

    又撑过了几十招,在与孤苏郁的周旋之中燕曜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他粗喘着,心知很快这个劲敌就会瞧出他的破绽来!或许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有些不甘心,什么燕氏嫡长子,他本庶出,只是因为他的父亲燕北候的正妻生不出孩子,便将他抱来。于是他成了燕氏嫡长子,却失去了生母。

    是的,他有野心,他喜欢权术,玩弄权术,他想要的不止这些……

    他倾兵帮助辰王二子回了燕地,当然也有所保留。燕地的势力不止燕氏一族,还有燕南的奚家,他们是辰王的大功臣,现今的辰王卿岳人也因奚家的忠诚娶了奚伯的孙女,而燕家呢?如此一来燕家又将如何立足?燕南燕北如今都为奚家马首是瞻。

    他心烦意乱,他不要受制于人,永远也不要!

    孤苏郁何等精明之人,显然也感受到他此刻的气息不稳。

    眉微蹙,他是看准了时机,在燕曜情绪最甚的时候,扬剑而起,阴寒的眉目闪过一丝光影,似乎在心底道了一句:结束了。

    可是这一瞬,一道凌厉的剑风朝他扫来,那剑风似是从前方传来,在孤苏郁正接近燕曜的时候,就被震得心肺剧痛!

    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剑尖相逼将他手臂划破了多处,却未曾伤及他的性命!

    一口热血喷出,孤苏郁手中的剑被震掉,他眉目里燃起浓重的疑惑与恨意,抬眼他望向来人。

    那人一袭深灰色的衣袍戴着斗笠……

    是载驰?

    孤苏郁长眉深皱,没有想到载驰会亲自来护这人!看来今日不是燕曜的死期,却是他孤苏郁的了……

    他完全不会是载驰的对手!

    就连他的师傅孤影也不知道载驰如今入了怎样的武学境地。

    “你没事吧?”那人浅淡的问,却不知是问着谁。

    没有人答话,载驰斗笠下温柔睿智的目凝视一眼孤苏郁,又将目光落在燕曜身上,他缓缓上前,将燕曜搀扶起来。

    在那二人转身给孤苏郁留下背影的时候,孤苏郁隐约听见那深灰衣袍的男子,柔声道:“孤影收了一个好徒弟,却……”

    后来的话淹没在了风声之中,没有下文了。

    那人带着燕曜策马狂奔而去。

    那些儿死士果真是死士,真还敢不怕死的去追逐!

    孤苏郁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压根没有看远处的尸体一眼,愚蠢者死之不可惜!这个时候还想着要取燕曜首级,他是该叹他们太忠心了,还是该说他们太蠢了些儿?

    叶羽上前去搀他,“孤……你没事吧?”他自行省了称谓问道。

    孤苏郁甩开叶羽的手,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来问他有没有事?

    他冷冷道:“你还是担心你的腿吧。”

    他说着傲然离去,黑色的披风带着阴寒的决绝,无人知道他在离去的那刻,手捂着胸口,鲜血又从唇角滑落。

    还剩两三个活着的黑衣人上前来扶叶羽,叶羽只是吩咐了一句:“留两个,将死去的战友的尸体都处理好,上报朝廷说燕臣离京遇劫。”

    如孤苏郁所言,叶羽在跌下马的时候被惊马踢了腿,如今那腿是痛得他已无知觉了。

    一个黑衣人背着叶羽往叶府而去,其余的两个黑衣人将尸体处理完后才向相府,找阴寡月汇报情况去了。

    燕曜没有死,这无疑是让人不安的事情,一个有野心的人逃走了,若是一辈子被打压着还好,若是有了施展的机会儿,便是大患!

    阴寡月在得知消息后,沉默了许久,半晌才他问道:“叶将军和孤将军如何?”

    黑衣人讶异于丞相未曾责罚他们,他低垂着头道:“叶将军伤了腿,孤将军似是受了内伤。”

    寡月微颔首,末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了。

    窗前的月光倾泻下来,映着玉阶竹影斑驳,寡月觉得现在的心地很乱,燕曜终究会成为一根心头刺……

    不可否认那人与自己很像,清明的眼神之下是一颗复杂的心,在万人热闹中上演着一个人的孤寂,在声色犬马中看似不争却又是在极力的关注着周遭,他们规行矩步、唯唯若若、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他们都是懂得隐忍的人,然而这世间一个懂得隐忍的人往往会成为最可怕的人。

    少年的阴影成就一个人的隐忍之路,也正是出于一份自我的超越,他们往往会执著于自己初时的梦想,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寡月轻叹,燕曜今夜里没能死,回了燕地,到了他的地盘,便更不好杀了!

    如此一来,以那燕曜的野心定是要生出什么事来!

    派刺客去燕地是万万行不通的,派探子奸细潜入燕地,让他们的势力渗透入燕地这招可行,也必须行,但是时日会拖得很长……

    如今想除去燕氏,最好的办法是……

    寡月眉目一沉,窄长的凤目阴鸷无比。

    借辰王之手,或者燕南奚家之手……

    只是燕北燕氏终究是世代功勋之家,如此要辰王与之生嫌隙又当如何?想到这里白衣男子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儿。

    卫箕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过来,小易跟在后头,提着一桶的药汤。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打断了阴寡月的思绪,他偏头望向他二人。

    二人朝他见了礼,他微点头示意。

    “爷,今日刮痧,您看是刮完了药浴还是先药浴?”小易边问道,边同往常一样朝浴桶里头添药汤。

    “先沐浴吧。”那人漫不经心的答道,心思重重想着别的事情。

    卫箕则将药碗给寡月奉上,寡月想也没想接过一口气灌下,末了,他目光落在书案上一处。

    那是江南来的乡试过考的举子的名单,他大致瞟了一眼,本来那些人他也没见过,只是将解元、亚元的名字和生平记住了。

    最近他觉得犯了头痛,许是这一来半年没好好休息,又出了两趟远门,如今正年少,他却觉得身体疲乏有些劳心劳力了,可是路还很长,当初选择了,想放手也放不了了。

    “爷,安置好了。”屏风前小易柔声唤着他。

    末了,他撑着书案起身,随手将发簪拔下,一头如瀑的墨发倾泻下来。

    他边解着衣带边柔声问道:“夫人可睡下了?”

    “夫人歇下了。”卫箕柔声答,接过寡月递来的外袍。

    ·

    孤苏郁当即命人派出一队人马追杀燕曜等人,无论是不是无用之功……

    夜里,孤苏郁回了府宅,用药压制内伤后,唤来韩溪。

    “主上有何吩咐?”

    反复思量的孤苏郁想了很久又道:“将方才派出去的人唤回来!”

    韩溪讶了一瞬,不解地望向主上。缘何又要将人唤回来?

    孤苏郁望向韩溪,“命十来个能力强的扮成身份各异的人潜入燕北,最好是能进燕府,此人杀不了,便只能从长计议了!”

    韩溪顿然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主子是想派探子去监视燕曜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这便去办。”韩溪领了命当即将夜里派出去的人叫回来,后来几日又着手去选人。

    孤苏郁对这燕曜存了设防之心,此人不能留,他和当初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竟是任由那人逃回燕地去了!到了他自己的地盘,岂不是要杀他如同登天了?

    既然武力不行,杀伐不行!便也只能智取了!

    燕曜他想以燕地为池,想要韬光养晦也罢,蓄谋暗度陈仓也罢,燕地是辰王的封邑,不若借辰王之手除了那燕曜!

    ·

    历经生死的燕曜终是回了燕地,那一日载驰带着他,郁冬容跟在后头,策马扬鞭,绝尘东去。

    过了易水,就是他们的燕地了。

    辰王的封邑在燕京,即幽州,燕人称之为燕京,因此地是战国七雄燕国之国都,晋陶渊明有《咏荆轲》“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

    当燕曜远远的嗅到易水的气息,他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像重生的人一般,逃过一劫……

    上苍保佑没让他死在长安,日后,便是他带着他的人马踏上那片土地!

    阴寡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丞相竟然有如此凌厉的眼神,一眼识破他志在天下,识破他一袭玄衣之下,强大贪婪的心……

    “冬容,我算过了,这一生要么马革裹尸,要么便是权倾天下!燕家人不搏不斗会死的更快……”那二十四五的男子深邃的目望向那一川河水。十年了,如今他已是七八个孩子的父亲,少年时候许下的愿望在今天于胸中愈演愈烈……

    郁冬容怔怔地站在那处,抿着薄唇许久才道:“长安那头你不用担心,有什么消息段逢春那里都会处理好。使臣所赐的臣子与美人,我也有安排。”

    燕曜不接他的话,许久才道:“冬容,明年六妹及笄,你便来提亲将婚事办了。”

    他知郁冬容心系他六妹,他想用六妹“牵制”郁冬容,他需要郁冬容对他的绝对效忠,即便郁冬容是与他穿着一条裤子捏泥巴玩到大的关系,他也不完全放心。

    郁冬容欣喜的同时,又不禁淡淡酸涩。燕曜对他终究是有设防之心的,那个事实精明的燕曜,那个韬光隐晦的燕曜,他如何那么容易相信人呢?

    他还记得第一次的相遇,也是这样的时节,他随着父亲去燕家做客,那一日他抓着两个卤猪蹄子离席,爹对他一阵吼骂,说他是不学礼数的家伙。他也没恼,抓着蹄子就跑,边吃边走,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红枫林。

    红枫树下,他就瞧见了燕曜。那时候他七岁吧,燕曜长他五岁,十二岁的年纪,一袭玄黑的衣袍站在红枫树下。

    他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小少年,未啃完的猪蹄就从手中滑落了,还好他反应过来握紧了另一个。

    可是细看了许久,他才发现这少年美则美矣,眉间带着淡淡的哀伤。

    这个哥哥为什么不去前厅?他不是燕家伯伯的孩子吗?可是若是不是的话他怎么穿得同个少爷一般?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燕曜生母的忌日。

    “你一直盯着我看作甚?”终于那美人哥哥朝他望过来问道。

    原来他一直知道他在看他!

    “你好看啊……”冬容说着还伸出油腻腻的手,将手中还剩的一只猪蹄子递给燕曜。

    “什么意思?”燕曜问道。

    “我想你饿了,刚才我去前厅吃饭的时候没瞧见你,你一定还没吃吧,那你先拿这个垫肚子。”冬容将那猪蹄递与燕曜。

    燕曜莫名一怔,似乎十二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饥寒饱暖……

    十二岁的少年心里别是滋味,末了,竟是转身离去。

    之后多年郁冬容便像小太阳一般缠着燕曜,只是后来年纪大了,便也知道些儿好歹,没人的时候说几句嘲讽的话,倒也是好的如胶似漆……

    ·

    话说顾九摸着自己手腕上肥出一圈的肉,眼底一阵复杂情愫……

    苏娘瞅着夫人每每捏自己肉的样子,她倒是读懂了夫人眼底的那复杂情愫是什么,那叫“厌恶”。

    苏娘便也奇了,历代上层都以丰润却不肥硕,身姿修长又有料为美,她觉得夫人的身材便是那数一数二的,为何夫人……

    苏娘不懂,顾九是没怀孕之前嫌弃自己胸围小,怀了孕之后嫌弃自己腰围粗。可话又说回来了,哪个孕妇腰不粗?

    顾九却担心生孩子后被撑大的肚皮是不是再也缩不回来了?

    苏娘听了哈哈大笑,忙道:“夫人,您还是去问问朱红,朱红八月里生的。不过以前看到别家的新妇生了孩子,后来穿着衣裳看着也和原来一样。”

    顾九想别人肚里是一个,她这里头可是有两个,那以后生子难保有小肚子,想着就让她莫名烦躁。她伸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肉,只觉得一掐一大把,恶寒了一把,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妆台铜镜,末了,愣是头没有再偏个一分。

    往日她只要一偏头就能从铜镜里头瞧到她的样子,如今她都不敢照镜子了。

    似想到了什么,她同一旁站着的苏娘道:“苏娘去找块布来将妆台给遮上。”

    苏娘诧异了许久不懂顾九的意思。

    顾九微低头,脸一红道:“就这么做便是了,取个红布。”她只是一偏头便能看到铜镜,心生烦闷,只道生了孩子,坐月子完事了,便开始减肥修身。

    苏娘按顾九说的取了一块布来将妆台遮住了。

    顾九又道:“苏娘啊,你明日再给朱红包两盒人参,那孩子百日宴估摸着我也是去不了了。”

    阁楼外传来小厮的传唤声:“老爷回来了。”

    正说着,那人已进了屋内。

    今日那人倒也不是一进门就去见顾九,而是坐在正堂的梨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茶,自行饮上一杯。

    卫箕跟着进来给寡月拿了换脚的鞋。

    苏娘闻声从里头房里出来,瞧见今儿个老爷脸色有些阴沉,莫非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苏娘瞧了眼卫箕,卫箕给使了个眼色,苏娘忙虾着腰朝寡月笑道:“老爷,夫人今儿个很好,我先退了。”

    寡月未说什么,抿唇颔首。

    待苏娘走后,卫箕又给寡月倒上一杯茶,寡月没吃,只是动手去解朝服,卫箕不敢出声,只去衣柜里给寡月取常服,心里想着等会儿去问小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其实也不过是一两件烦心的事情,寡月本也没在意的,只是如今这朝堂上还真有无聊至极的,每每拿出来说事。

    将朗氏父子及废太子妃三人关在天牢里长达数月又如何?

    他将那些个儿余党冤孽该关押的关押,该流放的流放又如何?

    牢里的人妄自揣摩他的意思用了刑,那官员面皮薄的解了裤腰带自刎了的,那些儿个大臣倒好,揪着了便是不放了,三番五次进折子。

    是礼部发的折子本子太多了,他们不心疼那几个纸钱便是大把大把的写,大摞大摞的进……

    几个月了,那奏折堆积在乾元内阁里头都能成一小山堆了。

    如今倒好,还真叫圣上听了进去,今日早晨竟是真当着群臣的面提点了两句。

    如此倒也罢了!

    寡月换好常服,又将玉簪子拔下,放下头发,用手揉了揉太阳,风池等穴,顿时觉得舒爽多了。

    卫箕见主子神情缓和了些儿方道:“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要小易到书房等我,我一炷香的功夫便到。”寡月说道,朝里头走去。

    卫箕“嗯”了一声带着寡月换下的朝服退下了。

    玉帘碰撞声中顾九晓得寡月进来了,没有想到今日个他耽误了这么久才进来瞧她。

    顾九瞧他已换好了常服,一脸淡淡的笑意,心里不觉得奇怪,放下手中的活计,指着床榻边要他坐下。

    “这么还做这些儿?”寡月显然是瞧见了方才他进来时顾九手中的东西。

    “太闲了些儿,没事儿做,便和苏娘赶着给肚子里的做几件,以后也有换洗的。”顾九笑道。

    “你还是别碰针了,若是不行我来。”寡月说道。

    顾九一怔,末了,大笑出声,“这几月我亲戚护光顾了,你倒是闲得疼,不做月经带手痒?还想着给孩子们缝衣服了?哈哈……”

    顾九这么一笑寡月脸上有些受不住了,他眉头一抖,捉住顾九的道:“也只有你敢这么说我。”

    顾九一讶道:“那你还想谁这么说你?”

    寡月唬了一跳,忙道:“九儿,你误会了。”

    “不是误会,是我故意这么说的。”顾九也笑,伸手掐他的脸,这一掐,顿时觉得皮糙了些儿,肉也紧了些儿,哎呀,竟然是瘦成这样了!

    顾九想到自己养尊处优的胖了起来,而这人成天忙里忙外……真是怪可怜的,让她心疼的紧。

    “你也别担心孩子和我,我这里没事,府上人多,也不是什么天下大事,总是可以处理的,倒是你,你身边缺了几个能人,什么都得你劳心劳力的,要是云罗高邺他们回来还能强一些儿……”顾九说了一大串,寡月也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关心他在朝堂上的状况。

    寡月将顾九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儿,“不碍事,你莫操心,朝堂上那些儿事情我倒是处理的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觉得累,只是毕竟是身居高位,管得多了些儿……”他一顿,眉眼一眯,离得顾九更近了些儿,在顾九耳边吐气若兰,“莫不是九儿嫌为夫回来晚了?”

    顾九一讶,脸一红,将他推开了些儿,“远些儿,我才不是因你回来晚了和你说这些儿,少和我打马虎眼,你这般不正经有些儿反常,看来是有事,若是无事,你不会转移话题……”

    寡月倒是有些儿无话可说,他讶得不轻,倒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嗯?

    这小娘子她的心是怎么长的,便是将他看的通透无比,他觉得他倒是像她五指山下的孙猴儿,如何了,她竟是想到这层儿上去了,该如何答她?说他现在的名声在外头传言中压根就是一“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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