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梅冰之饭也没吃,呆坐在靠窗的软榻上,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见到方怀瑾。突然江延之进来了。梅冰之惊了一下,他来做什么?他是从来不在晚上来看她的。江延之进来,并且带了一大股酒味儿。梅冰之立刻起身怔怔地看着江延之,只见他白玉般的脸颊难得地泛着红潮,连眼眶都有些红了,走路也有些踉跄。看样子喝了不少的酒。

    江延之走近梅冰之,脸上挤出一丝邪邪的笑,伸手去拉她。梅冰之有些害怕,推开他然后躲开了。江延之因为喝多了酒身上有些乏力,被梅冰之一推便跌倒在软榻上。江延之歪在软榻上,费力欠起身体拉住梅冰之的一角衣袖。梅冰之厌恶地又想把江延之的手打开。

    江延之冷冷地盯着梅冰之,梅冰之与他对视一眼,便失去了勇气,她隐隐感到江延之今晚似乎是带着怒气而来,她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袖,不敢再激怒他。江延之一下子又歪倒在软榻上,梅冰之被他抓着衣袖也带到软榻上。梅冰之有些生气地坐在软榻上,背过身子不去看他。

    她听到江延之在背后喃喃地说:“我都没有生气,你却在生什么气?”

    梅冰之不理他,他便继续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对你情真意切,对你几次三番的逾矩都不予追究。我为你举办风筝会,你不来。你半夜三更私自出城被追回来,我也没有惩罚你。你到袄庙去见什么瑾哥哥,不料见到的却是我,我也没有对你怎样。你嫁进都护府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强迫你圆房。你受惊生病,我一直守在你身边照顾你。我自问对你不薄,你非但不感动,反而恃宠而骄。今天我不过不答应你见半天云的要求,你就生这么大气。”

    江延之还在发泄着他心中的不满,絮絮叨叨地说着。梅冰之心中烦闷,她细细回想江延之的话,觉得他说的十分在理。江延之对自己却是是无可挑剔的好,至少在梅府里她从没见父亲对那个女人这么宽容体贴。

    或许自己该知足,像自己这样的庶出女儿能嫁给权门世家的公子,并且夫婿对自己还这么好,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若是母亲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女儿有这样一个好归宿而欣慰。若是我先于瑾哥哥之前认识江延之,说不定我真的会爱上他。只是我心早有所属,好马不配二鞍,烈女不侍二夫。虽然我嫁给江延之,但我是被迫的,况且我保持着冰清玉洁的身子,我整个身心都是属于瑾哥哥的。至于江延之,我只能说相见恨晚了。

    当梅冰之找到相见恨晚这个理由后,她便心安理得了,她不再觉得愧对江延之。对江延之的絮絮叨叨也渐渐充耳不闻,又把整个心思用来思量怎样才能见到方怀瑾。

    突然江延之一把把梅冰之按到在软榻上,俯身在她身上。梅冰之看到江延之的脸紧挨在自己脸前,他的夹着酒味儿的男子的气息全部喷洒到她的脸上。她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她想挣脱却发觉江延之力大无穷,她根本没有办法。她看见他们两人的脸贴的这么近。四目相对,她尴尬之极,索性把眼睛闭上,不去看他。

    梅冰之没想到她这个举动引起了江延之极大的误会。

    之前江延之说起来江童曾经劝说他的话“心长在身上,身体都是你的了,心自然也是你的了。”

    江延之本来只是想向梅冰之解释自己为什么强娶她,才偶然提起了江童的话。可是当江延之重新想起这句话时突然动了心思。他一天都因为猜测梅冰之是否真对方怀瑾有情而烦闷,很少喝酒的他居然喝了一下午闷酒,不过却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江延之反复咀嚼着江童的话,若有所悟一般。他把梅冰之按到在自己身下,梅冰之羞红的脸颊就像两团火种点燃了江延之身体里压抑许久的欲望。趁着酒兴他便起了占有梅冰之的念头。不管她之前是否心中恋着半天云,只要她真真正正成了我的女人,女人从一而终的天条便会让她从此一心一意呆在我身边。

    江延之这样想着。只是自己曾答应过她不会强娶她,后来失言了。所以自己在娶她后也并不强迫她圆房,算是勉强弥补自己曾经的诺言。江延之正在强烈的欲望和保守承诺之间犹豫煎熬,这时刚好看见梅冰之闭眼,江延之便误以为这是梅冰之默许他的信号。于是江延之喜不自胜,便俯身去亲吻梅冰之。

    火热的吻落在梅冰之脸上,梅冰之大惊,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江延之意欲侵犯自己。便使劲力气推开他。梅冰之的反抗又被江延之误以为是女人因害羞而起的半推半就,又因这半推半就激起更强烈的欲望。

    细密的吻如雨点般落在梅冰之脸上,颈子上。江延之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梅冰之心中惊恐万分,悲叹道:“难道我终于逃不脱魔爪,失身于他吗?”

    正在梅冰之悲恐万分时,她突然想起她在枯井里捡到的那只金盒子。那羊皮册子上说那小瓶子里的粉末可以让人产生幻觉,自以为云雨巫山,其实不过是南柯一梦。当时她慌乱之中把那瓶粉末悉数装进自己头上的一支空心木簪里。此时自己头上刚好别着这支空心木簪。

    “不知道羊皮册子上说的是不是真的”梅冰之想,“不过顾不得许多了,只能一试。”

    她抬手摸到头上的木簪,扭动木簪上面的机关,倒出装在里面粉末,撒到江延之脸上。立刻一股甜腥酥麻的奇香弥漫看来。梅冰之赶紧用衣袖捂住自己的鼻子。很快江延之就趴到梅冰之身上昏睡过去了。

    梅冰之赶紧推开江延之起身,逃离软榻。她站在离软榻好几步远的地方观察软榻上的江延之。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睡着,脸上露出欲仙欲死的笑容。梅冰之轻轻叫了江延之几声,江延之都毫无反应。

    “原来这些香粉真的起作用了。”梅冰之惊魂甫定,想起刚刚被江延之强吻,觉得恶心之极。拿起手帕猛擦被江延之吻过的脸和脖子。她觉得这样还不行,想叫丫头进来伺候她沐浴更衣,彻彻底底洗去江延之的痕迹,又怕被人察觉,只好忍住。她用桌上的茶水浇湿手帕继续擦拭。见水为净,梅冰之总算觉得不那么恶心了。

    她冷静下来,感叹那香粉的神奇,觉得不能浪费,便走到软榻边上一手用手帕捂着口鼻,一手把弄洒的香粉重新装回空心木簪里,再把木簪仔细收好。做完这一切,梅冰之又开始思考怎样救出方怀瑾的事。

    “必须要尽快救出瑾哥哥,然后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否则继续留在江延之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她拉起衣袖,看着手腕上鲜红的守宫砂,还觉得后怕心惊。

    突然,她灵机一动,江延之一直怀疑我和瑾哥哥有私才坚决不同意我去见瑾哥哥的。如今他肯定以为他已经占有了我,我便将计就计,让他相信我会对他一心一意,然后求他让我去见见我的救命恩人瑾哥哥,他一定会同意的。

    打定这个主意,梅冰之便仔细地准备。她跑到妆台前面用水粉涂在手腕上,把那粒守宫砂遮住。

    记得曾经偷听梅府的小丫鬟们私底下说起过新婚之夜新娘会落红的事,便觉得应该在软榻上沾上一点血,以便江延之相信。

    可是万一江延之只是被香粉迷晕,并没有如羊皮册子上所说,会产生幻觉自以为巫山云雨呢?梅冰之有些为难。

    “何苦想这么多,我只一口咬定就是了。”

    梅冰之便拿过一把作女红的剪刀要割破手指取血,又怕江延之醒来后发觉自己手上的伤口而起疑。想了一下便放下剪刀,拿起一支绣花针,掀起裙子露出一截小腿,用绣花针刺破小腿,挤出几滴血紧张地抹到软榻上。小腿上的针眼处立刻凝结了。

    梅冰之把绣花针放回去,掩盖了一切痕迹,然后小心翼翼地躺倒江延之身边。她看着身旁的江延之,想着她的阴谋,突然间特别想笑,像一个成功恶作剧的孩子一样高兴。她开始设想瑾哥哥知道这个阴谋后会怎样?瑾哥哥一定会笑得前俯后仰的,他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人,当年他就老是捉弄我。梅冰之胡思乱想着竟然睡着了。

    梅冰之醒来发现天已大亮,江延之正奇怪地看着她,眼里全是爱意。江延之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你怪我吗?”

    梅冰之一下有些懵,半天没反应过来。她懵懂的表情让江延之很喜欢。

    江延之伸手去抚摸她的脸,说:“你的肌肤真的和我曾经梦到的一样冰冷滑腻。”

    梅冰之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心想:“这香粉果真神奇。”又暗自讥讽江延之,“你本来就还是做梦。”想到这儿不由得想笑。想起江延之在身旁,便把绽放一半的笑容收回来。

    江延之想起昨天夜里他们的缠绵,完全和他曾经的梦一模一样。他看到梅冰之笑了一半又赶紧害羞地收敛起来,不明就里,还以为她也是想起了昨夜里的缠绵。江延之于是心中畅快极了。

    梅冰之从软榻上起来,假装梳理头发,露出用水粉盖住守宫砂的那截手臂。她走出屋子,临出门口时瞥见江延之看见了软榻上的一点血迹后会心地一笑。

    这一天江延之都陪着梅冰之,偶尔拿夜里两人的心心相印来挑逗梅冰之。梅冰之不知道江延之究竟都梦到了什么,于是一概不理他。江延之以为梅冰之害羞,看到她害羞的样子便更加怜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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