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江延之都睡在梅冰之房间里。梅冰之一直用木簪里的香粉糊弄江延之。江延之因为连日的缠绵而自以为和梅冰之已经心心相印,完全实现了他曾经梦到郎情妾意。他心情好的不得了,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几天后的下午,梅冰之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透过窗缝她看到江延之朝她的屋子走来了。“已经拖了好几天了,今天一定要让江延之答应我见瑾哥哥。”梅冰之暗下决心。估摸着江延之要走进来了,她便伏在椅子的靠背上哭泣,江延之走近她,她也假装浑然不觉。

    江延之看见梅冰之哭一下子着急起来,连忙掰着她的肩问:“冰之,你怎么了?”

    梅冰之只是哭,不说话。梅冰之哭得梨花带雨,把江延之的心都哭碎了。江延之焦急地不断地询问她。梅冰之拿手帕半掩着脸,哭着说:“我今天突然听到下人们说起半天云,便伤心起来。”梅冰之透过手帕察看江延之的反应,只见江延之又像上次一样,一提到半天云就僵冷了。梅冰之赶紧又说:“我想着我嫁给你,你对我这么好,我过的如此幸福,要是我死去的母亲知道了,她不知道该有多高兴。”梅冰之看到江延之听到这话后又有些欣喜。

    江延之有些受宠若惊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冰之,你真的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幸福吗?”

    梅冰之本想说是,可是看到江延之那一脸的真诚和欢喜,心中一下子被触动了。他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忍心欺骗他?梅冰之心头又涌起一阵负罪感,她马上拿相见恨晚这个充分的理由来消解心中的负罪感。她不回答江延之的问题,她不愿意过多地欺骗他。她接着说:“我想起我的救命恩人,他如今被关在地牢里,我却不能去看望他。我知道他是朝廷的钦犯,我也不奢求你能放了他。我只求你能让我见他一面,感激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否则我难以心安理得。”她看到江延之的脸色又因她重新提起半天云而失去了之前的欣喜,变得冷淡起来,不过却不似之前那样僵冷。“要是没有他当年的救命之恩,我又怎能活着等到你来庭州找到我?”梅冰之又补了一句。

    江延之沉默了一下,毫无表情地说:“既然这样,我便答应你,让你见你的救命恩人一面,不过从此以后你要答应我再也不准提他。”

    梅冰之听到江延之同意她见半天云后,喜出望外,但是一看到江延之冷漠的神情,就赶紧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她本以为说服江延之会很困难,她都想过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来软磨硬泡,没想到江延之这么快就答应她了。她暗自惊奇了一会儿,不明白到底是那句话说动了他。

    江延之引着梅冰之走进地牢。先是走上一段长长的阶梯,来到地牢的入口。狱卒守卫纷纷来向江延之和梅冰之行礼。江延之面色阴冷,叫牢头来开门带他们去关押半天云的地方。

    梅冰之从来没有来过地牢,今日进来真是大开眼见,原来这里的地牢还真是埋在地下的。牢头掌灯,拿着一大串奇形怪状的钥匙走在前面,江延之梅冰之跟在后面。牢头开了一扇重千钧的大石门,露出一条昏暗的阶梯甬道。梅冰之跟着他们走下去,觉得这长得无尽头的阶梯甬道好像要通往地底的十八层地狱一般。周围的青灰色的石壁笼罩着梅冰之,好像穿着晾在北疆严寒的冬夜里的湿衣服,水还没风干就结成了硬壳般的冰,坚硬、冰冻、刺骨。梅冰之想这地牢处在地下,若是冬日应该会暖和一些,可是如今是夏日,这地底潮湿闷热,风也吹不进来,到处弥漫着一股灼热,就像蒸笼里一样。光是这凝固的灼热浊气就让这地牢与地狱一样了。并且这里面几乎是漆黑一片,顶上的孔洞能透进的光实在不足以照亮这深埋地底的曲折的地方。

    每隔一段距离,甬道里就有一扇木栅门。牢头一手掌灯,一手熟练地开锁开门,弄得那一大串奇形怪状的钥匙叮当作响。梅冰之注意到一路进来遇到的木栅门的门的开关方向都很奇怪,有的向外推,有的向里拉,有的的门环在左边,有的则在右边。每次开门的时候牢头都要提醒他们向后退两步,注意不要被门扇撞伤了。经过大约七八扇门后梅冰之都被这开法不一的门弄得头都晕了。

    正当梅冰之奇怪的时候,牢头对江延之献媚地说:“大人,这地牢修建的十分巧妙牢固,若是没有像我这样的老牢头引路,谁也别想任意出入。之前不少大人们还说怕半天云从地牢逃出去,江大人你看,这哪可能?先不说别的,就光是这甬道里的木栅门他就出不去。这些木栅门上的锁的位置都不一样,就算半天云偷走我这串钥匙也没法,这些门的钥匙不是按顺序串起来的,而是按照不同的形状对应每一扇门的。”说着牢头晃动了一下手里的那串钥匙。梅冰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下,果真几乎没把钥匙都形状各异。牢头又说:“就算半天云神通广大,知道扇门对应的钥匙的形状,那也无妨。这些门的开关朝向都不一样,他在乱中极有可能被门压伤绊倒。所以这甬道里的门它不叫门,它叫拦路虎。”

    梅冰之问:“那他要是不用钥匙,直接用刀斧劈烂这些拦路虎呢?”

    牢头笑道:“哎呦喂,夫人,你真是说笑了。被关在里面的囚犯怎么会有刀斧?就算有,这么多门,再锋利的刀斧也在折了口。再说劈门这么大的的响动,这么多狱卒能不知道?所以啊,那些大人担心半天云会从地牢里逃走真是杞人忧天。”

    说话间,又走了一段距离。牢头停下来说:“大人,前面就是半天云的牢房了。”

    梅冰之心立刻阵阵发紧。她对江延之说:“让我自己过去吧?”梅冰之感到自己的脸都发烫了,幸好这里面光线昏暗,不易被别人看见。不过她的声音却有些异样,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

    江延之说:“你是我的女人,你去感谢救命恩人,我自然也该去感谢他对我的女人的救命之恩。”

    梅冰之道:“他不就是被你下令抓的吗?你现在去感谢他对我的救命之恩不觉得太讽刺了吗?”

    沉默像周围的青灰色石壁一样。过了一会儿,江延之做出让步,说:“那好,你自己过去吧。我就在那边等你,时间不要太长。”江延之朝右边指了一下,梅冰之顺着望过去,看见那里有一间屋子,放着一些桌椅,墙上吊满了各色各样的刑具,看样子应该是间行刑室。梅冰之登时打了一个寒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延之吩咐牢头把灯和牢房的钥匙给梅冰之,然后和牢头朝那边走去。梅冰之看见他们走远了,才掌灯走向半天云的牢房。越靠近她就越觉得步子沉重,脚像灌着铅锌一样抬不起来,一步挪不了三寸。瑾哥哥就在里面,他如今是什么光景?他见了我会怎样呢?太多的疑问忐忑让梅冰之居然产生了退缩的想法。她费劲心机才得到这个机会,此时她却不敢面对。这短短的距离好像总也走不到。在退缩与渴望的交替煎熬中,她终于走到了牢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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