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越整整等了一夜,目不转睛地盯着迟笙离开的方向魂不守舍。远处看上去是密密麻麻的荆棘,但灵越清楚这只不过是人鱼的迷心术罢了,她无法前行,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茂密的树林,树枝参差不齐的缠绕着、扭曲着,织成一张树“网”,灵越紧蹙双眉,轻轻咬着朱唇,一双灵动的眸子溢满了焦虑,“该死!来不及了!”

    灵越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微光从树枝之间透了进来,一个个浅淡的光斑洒在土地上,也扎进灵越的心里。灵越看着依旧不变的荆棘,握紧双拳,没有离开,她不甘心,她要再等等,她不愿相信迟笙只是个普通的菜鸟,更不愿相信她的父亲再也不能回来。

    阳光一点一点从错落的树枝中穿过,灵越的双眸有一层薄薄的水汽,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恍惚间,她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身穿洁白无瑕的袍子,四周的荆棘逐渐消失,他抱着一个身着金色战袍的老人,那老人的战袍上满是干涸的鲜血,与他肩披的血红色的披风一样耀眼。

    灵越坚定的神情完全被打破,她拼命地腾空飞去,将她的父亲从迟笙怀里搀扶出来。

    “爹!爹!你醒醒!”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一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着牡丹的精致锦囊,从里面倒出一颗散发着蓝光的珠子。迟笙知道,那是之前灵越给他的那种珠子——“摄魂珠”。只是这可摄魂珠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而之前给他的是纯白不透明也不发光的白色药丸一样的摄魂珠。

    灵越将摄魂珠给他父亲服下,一手扶着其胸口帮他顺气。迟笙从未见过灵越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小心翼翼地帮着灵越搀扶着她的父亲,让他靠在棵树旁休息。

    “你……没事吧?”灵越挂着泪珠,楚楚动人的样子,甚是惹人怜悯,她打量着迟笙,一身白袍没有一丝瑕疵,一头银白色的头发随意散开着,面容有些疲倦。灵越微微的眯了眯眼,一滴泪禁不住从眼中溢出,灵越用手擦了擦,理了理情绪,又恢复到之前的神情,认真地冲迟笙说了声:“谢谢。”

    迟笙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事,就见将军已经醒来了。迟笙这才发现,将军不知何时,身上的伤已经愈合,一双白色的剑眉微蹙,双目炯炯有神,虽有许多皱纹,但仍旧神采奕奕。

    “爹,怎么样了?”灵越一把搀扶着她的父亲,关切的问道。

    “哼!那妖孽甚是狡猾!待老夫我再见着她定诛之!”说着,将军用手比了个刀的样子,咬牙切齿的。

    “越儿,都给你讲了多少次,不要冒险,你这次来救我……”将军刚要继续说下去,看见了一旁的迟笙,微微眯起眼打量着他,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奥,这是迟笙。前两天我带回府的。这次多亏了迟笙救了您。”灵越解释道,一手跨住她的父亲,轻轻地按了按她的父亲的手肘。

    将军看了女儿一眼,又看向迟笙,哈哈地笑了起来:“哈哈!好好!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后生可畏呀!老夫在此多谢了!”说着就要抱拳感谢,迟笙忙站起来搀扶。

    谁知迟笙刚碰到将军的手,将军就一掌重重地打在迟笙身上。接了这实实在在的一掌,迟笙只觉得内脏仿佛炸开了一般,喉咙一股甜腥,随即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灵越轻笑着,缓缓走来,一手挽着她父亲说道:“哎呀!父亲,我可是答应他放他出将军府的。况且他也遵守承诺救了您那!”说着,灵越徐徐走到趴在地上的迟笙,轻轻用手指挑起他的脸,用另一只葱白般的手指,温柔地帮他擦干净嘴角的血,“父亲,我也要遵守诺言才是。即使他是仙玉殿的人,我也要让他离开。”

    “既然你有约与人,自然要遵守……只是爹可不能让仙玉殿的人在我眼皮底下活着,你放了他,爹与他没有约定,虽然他救了我,但也不能放过仙玉殿的魔头胡作非为。”说着,就要袭向迟笙。

    迟笙苦笑着,不禁又咳出几口血,他没有力气抬头,只感觉一股力量快速地靠近自己。

    “啪!”只听一声巨响,迟笙只觉自己身体一轻,朦胧中,看见一张狰狞的蛇脸,翠绿的眼睛令人不住地瑟瑟发抖,可那一刻迟笙却觉得那双眼睛那么平和。

    “你醒了?”迟笙逐渐醒来,听见银铃般的声音,有些虚弱。周围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受伤了?”迟笙捂着胸口,觉得有点疼痛。

    “还不是那老贼!咳咳……”人鱼说。

    迟笙默默地握紧双拳,闭上双眼,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鲜血味。

    “我答应你跟你去仙玉殿。”迟笙说。

    “太……好了……不过可能你要自己去了。请你把这个交给仙玉殿的人。”迟笙接过,像是鱼鳞之类的东西。

    “那老贼下手到时狠毒,咳……迟笙,你的灵力被一种力量封印住了,我的能力打不开,这个,额……给你,你……用它可以使用一部分灵力,含在嘴里可以在水中呼吸……你现在向后转,直走……去前面找人鱼族,他们看到这个,会教你怎么……使用……啊啊啊!快……走!”人鱼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迟笙被猛地往前一推,他一边跑一边回头,隐隐看见一团燃烧的蓝色火焰,山洞里充斥着人鱼歇斯底里的嚎叫声,迟笙只觉得耳朵里仿佛有东西向外喷发,只等冲破,迟笙近乎疯狂的跑着,知道看到一片刺眼的强光。

    冲不山洞,耳朵被震得疼痛不已,回头看向洞内,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如今四周静的可怕。迟笙不敢多做逗留,生怕灵越和她的父亲会追杀过来,他朝着一条小径快速离去。

    多么可笑,自己为了救别人险些丧命,到头来不过是试探自己身份和为了自己的利益,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灵越啊灵越,我曾经天真的以为你是多么善良,没想到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去救你父亲,救不出来说明我是无辜的,牺牲了我对你而言,想必就如同换了个小红、小翠那样的侍女一样的意义;若救出来,就证明我的身份不简单,无论我是否记得以前的事,待你爹一醒来,我仍逃不出死的结局。

    迟笙快速地跑着,他张开手掌,只见手中有一个宝蓝色的鱼鳞和沾着血的鱼精,那是人鱼的心脏啊!她竟把心脏给了自己,迟笙嘲讽地笑着自己,喃喃道:“迟笙,你个笨蛋!你相信的人要杀你,你要杀的人用生命救了你,你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寒风瑟瑟,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洞口外一片宁静,洞外的树木丛生,枝繁叶茂,交织的如同一张网。树下长满了荆棘,没有任何可以行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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