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周佳榕这么说,但傅遥心里清楚,周佳榕并非骄横不讲理的姑娘。
    不会真的要了,或弄坏她的弓弩。
    只不过是无计可施,才用相对蛮横的方法,与她撒娇,逼她就范。
    虽然傅遥很不喜欢被人胁迫,但念着周佳榕还不满十三,小孩子一个。
    她怎么好意思与个孩子计较。
    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周佳榕也是周佳木最宝贝的亲妹妹。
    她不能,也不舍得与周佳榕翻脸说重话。
    傅遥左右为难,但楚莘却是个极其耿直的姑娘,也不怕得罪周佳榕,当即质问道:“姑娘如此胡闹,就不怕公子回来要生气吗?”
    周佳榕闻言,也没给楚莘什么好气,“你就知道拿我哥来压我,有本事你把东西抢回来呀,你敢吗?你能吗?”
    周佳榕充满挑衅意味的口气,无疑将楚莘激怒。
    楚莘也没迟疑,立刻与傅遥福身一礼,又道了一句,“姑娘稍等。”便转身跑去追小月了。
    见楚莘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周佳榕“呵呵”一笑,赶紧上前拉住傅遥的手,“眼下盯梢的不在了,姐姐快跟我走吧。”
    到此,傅遥才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周佳榕命小月抢弓弩是假,想要借此引开楚莘是真。
    方才那两句“你能吗?你敢吗?”赤裸裸的激将法。
    只是,她之所以不能陪周佳榕出游城外,真的不是因为眼前有楚莘盯着不方便。
    而是真的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见傅遥无论如何都不肯跟她走,周佳榕只怕待会儿楚莘回来,她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于是只得给傅遥讲了,她今儿非得出城骑马的缘故。
    “姐姐,我与太仆寺卿家的两位姑娘约好,五日之后城郊赛马。其实,我原本也不想答应她俩的,可是那日,我也不知怎的,一时意气就答应了。只是……只是妹妹我骑术不精,只怕五日后会输的很难看。到时候,不光我在她姐俩面前抬不起头,也丢了我忠勇侯府的脸面,日后哪还有脸再出门。”
    尽管周佳榕言语间满是真诚,但傅遥心里却也有些不解,“妹妹出身将门,骑马是基本,怎么会骑术不精呢?”
    周佳榕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瞒姐姐,其实我小时候骑术还不错,只是八岁那年,我有一回意外堕马,险些丧命于马蹄之下,自那之后,我便不敢一个人骑马了,非得有人在前头帮我牵马才行。那日我与几个贵女相约赏花投壶,就为着我投壶时拿到了好彩头,太仆寺家的两个坏心眼气不过,就有意拿这事儿当众打趣我,我一时情急,就与她们相约一战。如今,我自己都后悔了。”
    “当众揭人家短,太仆寺家的两位姑娘,是太过分,也不怪你生气。”傅遥倒是能理解周佳榕的心思。
    周佳榕瘪着嘴,一脸委屈的接着说:“姐姐,眼看五日之期就要到了,可是无论我怎么试,还是觉得害怕。而太仆寺家的两个丫头,她们的爹爹就是管马的,骑术无疑十分精湛。我若不加紧了练,输的太难看,不光丢我自己的脸,也丢了我爹和我哥的脸,我一想到这儿,心里就难受。”
    见一向开朗活泼的周佳榕,眼圈泛红,似是要哭的样子。
    傅遥也是不忍心。
    心想,若同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为了辅国公府的脸面,她即便是不眠不休,练到废,也一定要赢才行。
    傅遥有心要帮周佳榕,却也清楚,她若冒然离开忠勇侯府,后果有多严重。
    心中也是纠结不已。
    大约是看出来,傅遥似乎已经被她说动了些,周佳榕赶紧趁热打铁,“今日太子太傅大人的小儿子娶亲,我哥随太子爷去太傅府上喝喜酒了,最早也得天黑才能回来。我与姐姐悄悄的去,再赶在傍晚前回来。神不知鬼不觉,不叫我哥知道就好。”
    “这……妹妹容我再想想。”
    “姐姐就别想了。”周佳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条面纱,直接蒙在了傅遥脸上,“有了这个面纱,就万事大吉。”话毕,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傅遥往外走。
    ……
    太傅府
    今日太子太傅家的小公子娶亲,府上张灯结彩,一派热闹喜气。
    堂中高朋满座,气氛热烈。
    方才,周佳木与太傅家的几位公子,连干了好几杯。
    大约是酒劲儿上来了,周佳木只觉得有些头晕发胀,便想着去外头站会儿透透气。
    谁知才刚到堂外的廊下站定,就见随从周显忙慌慌的找了过来。
    “何事如此慌张。”
    周显赶忙凑上前,与周佳木耳语了几句。
    一听周佳榕在故意支开楚莘后,不单将傅遥带出了侯府,甚至带出了城。
    周佳木不止愤怒,更担心。
    “人找到了吗?”
    “回公子,方管家已经依照楚莘和小月的说法,派人在朱雀湖周围找了好几圈,却并未寻到两位姑娘的踪迹。小的们是没了法子,否则也不敢找来太傅府上给公子回话。”
    “这个佳榕,简直胡闹。”周佳木又气又急,立刻吩咐周显,“你赶紧备马,咱们这就去城外找人。”
    周显得令,却有些迟疑,“公子今儿是来喝喜酒的,若中途退席,恐怕不好。”
    “若阿遥和佳榕真出了什么事,我才真的要不好。你只管去跟新郎官回了话,说我身子不适,今日不能奉陪到底,等改日,一定请新郎官到府上喝酒赔罪。”
    周显得令,赶紧应着吩咐去办了。
    周佳木原本想将此事去告知太子爷,可是里外找了一遍却不见。
    心想殿下不爱热闹,这会儿不定躲在哪儿偷闲。
    周佳木也不敢再耽搁,立刻往太傅府外走去。
    谁知无心插柳,才下了回廊,就迎面撞见了太子爷。
    “什么事,竟惹得你如此慌张?”崔景沉问。
    周佳木赶紧上前,简明扼要的说:“佳榕私自将阿遥带出城了。”
    一听这话,崔景沉原本平和的面色立刻阴沉下来。
    “人回来了?”
    “还没找到。”周佳木说,“不过佳榕不常出城,在城外知道的地方不多,既然不在朱雀湖,那应该就在雁归山附近,臣下这就去找。”
    “我也去。”崔景沉说。
    周佳木犹豫,“殿下突然要出城,必定会引人揣测,只怕不妥。”
    崔景沉闻言,静默了片刻,才说:“带上高文高武兄弟,务必将人给我安然的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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