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

    夏时夕砸吧了几下嘴。

    曼娘,那盘糖醋鲤鱼是我的,你不准给知安……

    手臂不安生的挥舞着,像是要撵开那个讨厌的人。听最后砸在床上的声音,用的劲儿还是不小的。

    秀气的鼻子十分不雅观的使劲嗅了嗅香味,夏时夕在梦里笑开了花。嘿嘿,尖椒鸡胗,曼娘果然还是最爱我的……

    又一阵香味儿飘来,某吃货的身体自动开启了美食搜寻模式,毫不浪费的将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通过鼻腔全部都吸进了自己的肺里。

    嗯……这酒,桃花醉……

    嗯?!桃花醉!

    夏时夕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朝香味的发散原地看了过去。

    白皙莹润的肌肤,衬着挺翘直长的鼻梁下樱粉的一张小嘴,浓黑的羽玉眉下配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瑞凤眼,整个人显得精神英气却又在眉眼间勾了些媚意。黑发如瀑,被人将双鬓前的头发松松的在头后挽成一束,一身大红色的蚕棉丝襦裙将少女的身段裹的修长玲珑,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也不显得焦躁。可是少女正在干的事情却有些煞风景——

    一手用两个指头捏住一根鸡腿,另一手抓了筷子不停的从桌子上摆的盘子里夹起好吃的,丢进张的大大的嘴里。嘴唇上因为不停的吃喝,蹭了一嘴明晃晃的油光,还时不时的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美美的抿上一口,忍不住的发出感慨的赞美声。

    实可忍孰不可忍!

    夏时夕“嚯”的从床上蹦了下来坐到桌前,气鼓鼓的将一双圆圆的杏眼瞪得更加溜圆。

    “哟,您终于起啦。”

    少女也不见外,乐滋滋的分双筷子放到时夕的面前,拿了个酒杯给她满上,自己继续乐得吃喝。

    哎呦她的桃花醉哟……夏时夕心疼的肝儿都颤了。

    昨天她多不容易软磨硬泡才从楚清那里淘换来的酒,就知道藏得再隐秘,也还是会被这无关人等给浪费掉了。

    “大早上就吃肉喝酒,也不怕没转日肠胃就给你唱了大戏。”

    “哎~你扒着窗户看看,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大早上呢,自己睡那么久还怪别人了。还有,闹肚算什么大事,有我这神医在,起死回生的活儿都不在话下。”少女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神医有自己说出来的吗?有江湖传言有感人事迹了被别人称赞,那才叫神医。你这,顶多也就是一大夫。”夏时夕边说边拿起筷子,想加入与少女抢夺美食的队伍中去。

    “等等。”少女用自己的筷子阻止了夏时夕的动作,变戏法似得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一杯白水和一小碗的白粥,粥里有着一些肉眼可见的佐料在里面。这之后再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掏出一瓶塞好的药搁在了桌子上。

    “先喝水,然后把粥吃了。前几天刚给你研好一瓶药,这次换了个方子,药效的持久力比原先强了些,就是缺了个药引迟迟未定。”

    少女晃了晃酒瓶,“我看,这坛桃花醉当药引就不错。”

    为了显示自己的无辜和为人着想,少女的脸上挤出了个笑容。虽然确实是那么天真无邪,但是夏时夕早就已经对她的厚脸皮习以为常。

    “怀瑜你下次偷我的酒喝可以换一种说法,当药引这种说法莫把人都当了幼童。”夏时夕一边用小勺往嘴里送着粥,一边吐槽着少女,还时不时的从嘴里吐出来她最讨厌但是怀瑜却异常喜欢在她的饮食中加入的姜丝。

    “昨天被人在炉里燃了安神都不知道,滴水未进的睡到大中午,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说我偷你的酒,真是好心没好报啊。”说完用干净的一只手捂住胸口做痛心状,“我心痛哉,痛哉。”

    夏时夕努力的分辨了一下空气中除了食物香气以外的味道。

    “安神?怪不得我会睡这么久。”

    “我哥也真舍得,安神里面的紫草有多么难得他又不是不知道。攒了那么些我也只做出来了小半瓶的安神,却每次都让他浪费了药效。”怀瑜终于停了筷子,略带些许不满的抱怨道,似又想起来了些什么,对着喝完了粥大口吃菜的夏时夕问了起来。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早上给你把了脉,心经气略有些不通,费神劳心,这可是你的大忌。”

    她刚进夏府的时候有听夏夫人说过,时夕因是早产儿,心肺功能发育的并不是很完全,身体底子比较弱,经过从小的精心调理到现在才稳住了根基。

    “就……楚清阁的伶魁赛的那些设置啊装饰啊什么的,想弄得与往年不同些,于是就多费了些心思。”夏时夕低着头认真的吃着自己的饭,怀瑜也没有去疑心她话的真假,将盘子都往她跟前推了推,拿起旁边的水壶又倒了杯水慢慢的喝着。

    “楚清阁虽然是你的资金,但是不是扔给楚清和千行管着了么,就让他们多操操心,你还是要以养身为重。不然又要被我哥抓工连夜给你研药。”怀瑜年龄虽小,可却有一张爱念叨的嘴。

    “是,知道啦。劳烦神医了。”夏时夕乖乖认错,怀瑜看她认错态度诚恳,表情终于从说教的认真严肃转为了笑脸,露出门牙边尖尖的两颗虎牙,十分可爱。

    “小姐,你醒啦。”

    冬灵听见了屋里的动静,端着洗漱水推开了屋门,将水盆放置在木架上,夏时夕走过去开始清洁面颊。

    “小姐,怀瑾公子今日有些奇怪。”冬灵见怀瑜在一旁,两人兴趣十分相投,年龄也相仿,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遮拦。

    “哦?”

    冬灵见时夕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怀瑾公子今日一大早就起床了,可是也没见他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习武,倒是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走了大半天,最后去书房捡了本习义出来,然后在院中的凉亭里坐到了现在。”

    夏时夕听了也觉得古怪,“这还真是少见。昨天府里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回小姐的话,府里什么事也没发生啊、”冬灵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来府里有什么与往常不同的情况。

    听这两人在这边一头雾水,怀瑜倒是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随后再也收不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笑声虽然清脆好听,但略微奔放。

    “哈哈哈哈,哪里有什么反常。只不过今天早上我从炉房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我哥起床,我让他试了新研制的软麻散。”怀瑜顿了顿,抹掉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但是我给他说完药效,他打断了我,按时练武去了。这药只会卸了练武之人的内功之力三个时辰,但身体力量还是存在的,所以对于平常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药效发作的时候他正在做着轻功练习,结果一个腿软就从树上掉下来了,还让当时在场的府里其他人都看见了,闹了个大笑话。”

    “噗……哈哈哈”冬灵实在是没忍住,捂着肚子蹲下就开始大笑。

    “活该!”怀瑜有些生气的娇嗔道,“谁让他不听完我说话。”

    夏时夕边听边想象怀瑾那张冰山脸上会有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也没忍住,跟着那俩人一起笑了起来。

    笑声十分有力的穿透了墙壁,穿透了空气,完整且清晰的传进了听觉本身就灵敏的怀瑾的耳朵里。原本就耷拉着的脸这下更黑了,冷飕飕的气体不断的从他身上冒出来向周围速度扩散,给原本炎热的夏天降低了不少的温度。

    知安下了马车从夏府的门口走进来,一路见到的人看到他都是脸上带着笑意,弄得他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在原地认真检查了自己两三遍,确认并没有什么不妥以后,好容易抓了个端着茶盘从身边过去的侍女问道:

    “这都……在笑什么?”

    侍女才开始有些回避知安的眼神,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知安更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有什么问题。但侍女一听知安的问话,“噗”的一声就笑了开来,见知安实在疑惑,便开口道:

    “怀瑾公子今天也不知道又中了瑜姑娘的什么药,好好的练着功结果从树上掉了下来,结果让好多人都瞧见了。从早晨就捧了本书在凉亭里一直到现在,任谁从凉亭周围路过都觉得温度降了不少呢。”

    知安边听边在脑内想象当时的画面,越想越发觉得喜感,也实在没忍住的弯了嘴唇笑了起来,整个人显得亲和了不少。

    一个在传言中一丝不苟神奇无比的翩翩公子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玉树临风,满面春意,这画面早已看呆了站在一旁的侍女。知安见侍女面目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抬起手放在唇边掩饰性的咳了咳,收整了自己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呃……?“侍女终于从那个美好的场景中缓过神来,”哦,好的,奴婢告退。”

    侍女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茶盘,红着脸低下头脸上带着狂喜。

    知安总管居然跟我说话了!这事儿回去告诉秋儿她们几个定是要羡慕死我!

    知安穿过明堂进了院,首先到的是一片入眼花红柳绿之地,里面的鲜花竞相开放,美不胜收。精心雕刻摆放的假山鳞次栉比的错落在中间,与鲜花绿树幽径和谐的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美景,还有一片面积不算小的水景,其实是一条自我流动的活水河贯通了整个夏府。这便是夏府有名的宝春园。

    夏老爷是喜欢惹花弄草之人,在平时得闲的功夫里极其喜欢来这宝春园里侍弄花草,用他的话来说这叫怡情怡性。宝春园里的山水花草确实是美,每一个只要来参观过的人无不交口称赞的,但就是这名儿……起的俗气了些。

    楚清曾有数次拿宝春园这名儿调笑过夏时夕说,这比楚清阁听起来还像个寻乐的地方。

    一路随着夏老爷怡情怡性的景色走着,便来到了处于宝春园水面上的凉亭里,每靠近一步都觉得自己周遭的气温降低了不少。可是这大热天儿的,他正乐得有这么一个人工冰窖来消消暑。

    “叮!”

    刚迈上凉亭的第一个台阶,一个精钢淬的带着红绸尾的飞镖就出现在他脚前一寸的地方。大理石的台面上,一拃长的飞镖头深深的没了进去,可见力度之深。

    知安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抬起另一只脚上了第二级台阶,在脚落地的同时,又是一个深没入地的飞镖停在他脚前一寸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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