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单从字面可以这样理解。

    一把弓,一粒米,又一把弓。“米”自是指的“各种米类”,“弓”则就是“拉大张开”的意思。那么我们就可以把这种“肉夹馍”的象形文字理解为“将各种米类从左右两边拉大张开”。而字典上的官方解释就是:用火和水把米粒体积增加到最大时候的米饭。

    粥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通常的一种佐餐食品,它的历史渊源远比我们想象得要久远得多。早在殷商时期甚至更早一些就有了它的存在历史,不仅因为它的烹制方法快捷简便,更因着它还有养身暖心健脾开胃的药用效果。

    我曾听人说过,有一个人生了重病已近病危,但他又不愿意吃苦药。医生便叫他吃粟粥,别的就不用再吃。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始了这项食疗,果不其然喝了十天之后病情大有好转,一个月过后甚至已经痊愈。叫人不得不感叹粥疗的天然神奇。

    看来这龙皇镇的人,虽表面看去贪嘴好食,但其实都是些懂得养身保健会健康饮食的人。

    “你们之前可曾听说过这个龙皇镇?”我左手在狐裘披风下拨弄着墨玉扳指道。

    幼鱼第一个摇头道:“我江湖阅历甚浅,去过的地方不多,不过千寻姐姐应该知道。”

    千寻虽依旧蒙着面纱半步稍后,但面色以和之前的谨慎谦卑大有不同,稍作思顿便用低缓如仙鸣的声音说道:“只隐约记得小时候似乎来过。”

    我用鼻子嗅了嗅粥香,看着满街奔走觅食的形色男女,回头漫不经心地笑道:“那你们几个也应该来过了?”

    牧隗咧嘴一笑刚想说话,就被蒲邰毫不留情捂住了嘴巴拖了下去,从鄂接着沉声道:“那是夫人小时候第一次陪老庄主参加武林大会后的事情了,这里的粥也是夫人唯一一次在山下愿意动筷吃的东西。”

    我看一眼千寻,别看她跟了我后低眉顺眼温柔贤惠的,到底还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但如此挑三拣四的难伺候还是让我大感意外的。说起来我们下山也有些日子了,倒没见她对风餐露宿有露出过什么不快的表现,难不成是长大后就懂事了?

    千寻见我变来变去的脸色,看了一眼从鄂,道:“从鄂。”

    从鄂也没有被训后的愠色,只一低头,就慢走几步推到了后头。幼鱼见此情景,以袖子掩嘴一笑,也瞅着千寻不动声色的脸。

    牧隗乘机挣开了蒲邰的威胁,冲上来拉着我道:“公子你是没看到,那时候的夫人个头儿还小小,但就一脸老气横秋地盯着那冒热气的粥碗,整整皱了一个时辰的眉头才如临大敌般下了一勺入口,且不说老庄主一直似笑非笑地耐心等她动作,就说晾那儿一个时辰粥也早凉了,但夫人倒是越吃越来劲,三下五除二就是一碗,那如狼似虎地吃相真是再也没有见过,倒叫我们都目瞪口呆大开眼界了一回。”

    蒲邰原本还想再捂他的嘴,但听完这番话,倒像是又重新想起了那时的情景,竟“噗嗤”一下,乱没形象地喷了出来。

    千寻略有无奈地转头望了望天空。

    我更是觉得有趣极了,追根问底道:“想不到那粥竟有此等魅力,连向来自律的千寻都被诱的得意忘形,且让我来猜一猜,她最后定是吃了三碗,对不对?”

    牧隗挑了挑眉,然后一脸忍俊不禁地摇摇头。

    我不觉大吃一惊,当即就顿足呼道:“三碗都不是!那是多少?”

    牧隗嘻嘻一笑,看了看从鄂,从鄂看了看蒲邰,蒲邰看了看阎充,我看了看千寻,千寻无法只得道:“是三十碗。”

    我看她波澜不惊的表情,还以为是个预料之内的答案,便顺其自然地点头应是,却猛然反应过来“三十”两个字的真谛,随即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幼鱼在一旁已是捧腹大笑。

    在我那惊天动地的一吼过后,是另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吓得我一个踉跄差点摔成大马趴。

    我带着万分的困惑回头一看,竟是一个体态修长的美男子怒目圆睁地立在了我的身后。只见他身材俊朗修长,杨眉入鬓唇红齿白,一席烈红士服霸气加身,刘海间坠着额饰,背后似乎还背着一个黑皮的布包,也不知里面裹藏着什么要命的独门武器。

    我不明所以地用眼神询问他,他却不为所动地牢牢瞪视着我。我抓抓脑袋,低头一看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我刚才那奋力一跳跳偏后撞下了他新买好的时令蔬菜,甚至一些菜叶上还明晃晃地显现着我朋克长靴的足印,看着这些青翠欲滴的果蔬,我也瞬间没了底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当即双手合十摆个不停。

    那红衣美男子“哼”了一声,静静将地上的烂菜都捡起来后,才看着我一字一字道:“若是撞了我,道个歉也没什么。但若撞了我的菜,我绝不放过!”

    我浑身寒毛一抖,道:“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解气?”

    那人双手交叠插在胸前,瞥了我一眼,口气颇为不屑:“哼,像你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这世上就是多了你这样不愁生活的无用之人,才会每况愈下,不成体统。”

    说罢就要绕着我走开。

    若是被人这么一说还能若无其事,那才真叫没人性,谁叫我偏偏就是血性大,二话不说又绕回了他的面前,用右手抵着他的胸口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啊,老子无非就是不小心踩了你的烂菜叶几脚,你还蹬鼻子就上脸地给我嚣张了啊!”

    那人也凝眉怒道:“放手!”

    我…我看着他那好看又漂亮的炯炯眼睛,还真就吓得放了手。

    但我也还是很有骨气地没有后退,喷着口水道:“你别狗眼看人低地瞧不起人,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算赔偿你的损失?”

    那人提着菜篮的手形分外健美有力,明显就是个手上功夫不错的人。他懒着眼睛又反复瞅了我几眼,略一思索道:“要我不低看你也行,除非你得答应替我做一件事,否则你就还是个无用的寄生虫。”

    我热气上头,想也不想就喝道:“行啊,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

    那人比我高一些,俯视着我的神色戏虐而又嘲弄,似笑非笑地吐出一句话却让我呆若木鸡。

    “要想赔偿我,就得成为我的人。”

    我久久不能言地看着他,左看右看,大街上依旧人来车往,好似无人听见这惊世骇俗的一句话,亦或是这根本就没什么不妥的。我心说他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可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像是那条道上的呀。

    千寻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蒲邰却上前抱拳一揖,道:“公子这话未免太过歧义,也有所不妥,不如让我们赔给您这一模一样的新鲜果蔬,这事虽说是我们家公子有错在先,但终究只是无心之失,还望公子多多海涵。”

    那人又皱起了眉头,不耐烦道:“哼,你们不就是怕我虐待他么,说到底还是想赖账。不过,他都已经答应了,若是毁约,不如趁早自尽吧!”

    说罢,就反手从背后黑皮布包的边层里抽出一把镶满五彩宝石的短匕首,从鄂和阎充二话不说挡在了我的一左一右。那人眼神鄙夷地想再说什么,却不料远处一只半人高的老鹰扬开双翼风驰电掣般从天边掠市而来。

    那人将匕首套进了匕套中,匆匆丢进了我怀里,似乎老鹰的到来就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在等着他。他二话不说转身将双手放进了老鹰的双爪中被轻松地吊飞起来,老鹰就如最忠心的仆人般,更是尽力拍打双翅吊着他越过人群越飞越高,向着我们看不到的目的地飞去。

    那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收了我的匕首就得信守我的约定。你不必找我,我自会找到你的。”

    我就这样无能为力地眼看着他消失在天边,连诉苦都无人可诉。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我穿越以后,遇到的都尽是些匪夷所思的状况,而且还是每日一件状况不断,我这是走的什么终极狗屎运那!

    “那位公子倒生得挺美,只不过性子坏了些。”幼鱼忙替我理了理歪斜的披风,安慰道。

    我却忽然盯着幼鱼看了半晌说:“你说,那人都没有可能和你一样也是个女扮男装的主,也和你一样能学男子说话?”

    幼鱼一愣,看看了边上的千寻。

    千寻接道:“这不可能,先不说他那喉结是真的,就说若是女子,是生不到他这么高大的。”

    从鄂也点点头道:“他的手骨宽瘦结合有度,那份指尖的劲力,是女子不可能有的。”

    我的发现也与他们口中的事实相符,这一下可叫我如何是好。

    “好了,他既说回来找你,那你愁躲也是无用。不如先去龙皇粥府喝几碗粥,解解馋再说。”牧隗一脸嬉笑地将我拉着往蒸汽缭绕的街深处走去,我看是他自己饿了所以憋不住了吧。

    我只能垂头丧气地攥紧着狐裘大氅的领口,听天由命地随他乱闯,身后则是千寻、幼鱼还有从鄂他们几个无比轻快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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