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躲在厨房旁的阴影处,身后跟着的欢心欢颜怕是实在见不得堂堂的将军夫人做偷听壁角的这等事,又摄于她的命令不敢开口,只急的在她身后轻轻拽着她的袖子。

    阮秋转身摇摇头,示意她们稍安勿躁。

    她对袁大姑娘的事情十分之好奇,又不好去问询沈瑜,如今解惑的人来了,她没道理不旁听。

    她待的地方视野极好,能将那远处那四个人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

    “陈婆子,你是疯了吧,这些事情也敢拿来在府里乱说?”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看着她们做活的衣着体面明显是管事的年轻妇人皱眉喝道,眼中满是严厉。

    “别这样啊。”说话的婆子体型颇为富态,手上戴着个莹润透亮的玉镯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刘管事,反正将军也不在府里,夫人性子又和软,说说而已嘛,又不会怎样的。”

    那位刘管事皱着眉头,正要开口喝骂,却见那陈婆子抚了下手腕上的玉镯子,动了动嘴唇,终是长叹一声后站起来道:“那你们爱说就说吧,我去对账了。”

    陈婆子见她走了便呵呵一笑,杵了下坐在身边的年轻姑娘,“小梅,听说那天一大早你正好买菜回来路过后院,怎样,你看见了没?”

    那小梅抬起头来,略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一片惨白,道:“陈婆婆,您快别说了,那场景我真是连想起来都...”

    陈婆子捂嘴呵呵笑了两声,小梅左手边的方脸婆子瞪了她一眼后轻轻的拍了拍小梅的弓起的背脊,“作甚还提起那些个不吉利的事情,袁大姑娘怎的就可怜了,她有个好爹,挣了军功,挣了钱,现如今也算是个半个小姐了,谁晓得还做这些个自讨苦吃的事情。”

    陈婆子反瞪回去,“袁校尉也是这几年才坐上校尉的,之前什么样儿你又不是没见过,之前一个大老爷们养着三个闺女的时候,将军常常帮着他们,还将将军府的客房留给袁家那三个姑娘时,袁大姑娘的心思咱们这些府里的老人谁不知晓?袁校尉后来舍命救了将军大人,这才升成了校尉,这袁家三位姑娘才搬了出去,咱们不是还猜过,着袁大姑娘和咱们将军说不得就...谁知道,将军回了趟都城,不但升了官儿,还带回来了个大家贵女做正妻,那日袁大姑娘跑来求将军,要的也不过一个妾侍的位置而已,还被将军给撵了出去,你们说可不可怜。”

    “你疯了吗?袁校尉算个什么,能比的上夫人?”那方脸婆子冷了一笑道:“你既是府里的老人了,那将军的手段不饶人这件事还没忘吧,还敢在府里乱嚼舌头,看来你是不想要你的舌头了!”

    方婆子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浑身一抖,手上却习惯性的抚上腕间的玉镯,才开口道:“将军又不在府里,咱们夫人性子又软,你们还这般怕?”

    见身边两人对她的话语毫无反应,方婆子拍了拍小梅的脊背,还要继续开口,却听到小梅闷闷道:“若是袁大姑娘真的成了将军府里的妾侍...那夫人还不得被她给欺负死?连夫人的嫁衣都敢剪...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胆子?门房不过是放了袁姑娘进来,结果呢...可这袁姑娘居然还被将军好端端的给送了回去。”

    方婆子闻言捂嘴哈哈大笑了几声,阮秋皱眉看过去,只觉得她笑的...下流猥琐至极,待得她笑够了,这才开口道:“小梅啊,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将军明面上不说,是为了给咱们的新夫人一个面子,至于暗地里不收拾她,那是...呵呵,新夫人才刚来,将军不好提而已,只等时间长了,这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呢?说白了,不过是将军舍不得而已。”

    说罢,也不理会剩下那二人,只端着自己面前的水盆进了厨房。

    阮秋见余下二人皆是低头不语,知晓怕是再听不出什么了,便转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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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一个合格当家主母,应该做些什么?

    替夫君生儿育女、孝敬老人,把持中馈、管束下人。

    在阮秋看来,身为一个不能出门工作同丈夫分担家用的现代女性,她所能做的便只有管好这个将军府,替沈瑜打造一个坚不可摧的大后方基地。

    而现在,沈瑜的大后方有人想要来松土了,松土的那人居然还想拿她这个女主人当枪使...

    这种明显是看不起阮秋的伎俩叫她怒不可遏,在沈瑜在时,她可以做一个不问世事的懵懂少女,哪个女人不乐意被宠,但当沈瑜不在了,她自是要不能教这将军府变得乌烟瘴气一团糟。

    阮秋回房后便半躺在软榻上,欢心欢颜二人见阮秋面色阴沉,便晓得自家夫人怕是动了大怒,便纷纷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阮秋见她俩皆是一脸苦相,瑟瑟发抖,好半晌才开口道:“欢心,你掌管着我的妆奁,去看看,我最喜欢的那只玉镯还在不在?”

    欢心闻言一愣,面上的畏惧还未曾褪下,便磕头道:“是,是,奴婢这就去看,夫人的玉镯...?”

    欢心这才想起自己从未曾见过自己夫人佩戴玉镯,便连其他首饰也极少戴,抬头刚想要问个明白,便看到了阮秋似笑非笑的脸。

    弯弯的眼,秀挺的鼻子,勾起的唇角和嘴边的小酒窝,明明是稚嫩讨喜的笑脸,配上那高高扬起的眉和眸子里的凉意,欢心顿觉一盆冷水自头顶浇下。

    欢心垂头回道:“是,夫人。”

    说罢便站起来走到镜台前,打开那只红木镂刻的妆奁,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身道:“夫人,那只镯子不见了。”

    阮秋闻言便微微笑道:“是么,那么,我是不是该好好查一查这将军府,看看到底是谁的手脚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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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婆子是被几个粗使婆子从厨房里拉出来的。

    被人扔进正房是,方婆子好不容易回过神,便见一身贵妇人打扮的阮秋坐在上座捧着一盏茶汤慢慢喝着,而府里的大管事沈七则捧着个册子垂头立在一旁。

    被身后的两个粗使婆子压在地上,方婆子挣扎无果便开口道:“夫人,夫人婆子我是做错了什么,要这般待我?”

    沈七皱眉喝道:“放肆,夫人面前什么我啊我的,掌嘴!”

    方婆子这才慌了神,被几个婆子按住结结实实的打了五个耳光,这才被松了开来。

    “夫人。”方婆子将口中的血沫咽了下去,心中暗暗骂着刚刚出手的婆子,“奴婢刚刚不敬,还望夫人海涵,可夫人为何无缘无故将奴婢压来正房,奴婢发誓,奴婢可从来不曾...”

    还未待她说完,阮秋便摆摆手,道:“方婆子是吧?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还不知道吗?何必做这些个小偷小摸的事情,说罢,我的镯子,你藏哪儿去了?”

    方婆子闻言后连连摇头,“什么镯子?没有啊夫人,奴婢从未拿过夫人镯子啊。”

    阮秋厌恶的皱起了眉头,一改之前懒洋洋的模样,厉声说道:“哼,既你不肯坦白,那我便教人去搜了,怎么?还不肯说?”

    “夫人,奴婢确实是有一个玉镯子,可那镯子并非是夫人...奴婢发誓,奴婢真的没有偷过夫人的东西。”

    阮秋挑眉看过去。

    “是吗?可是厨房里的人都说,这几日方婆子戴着个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玉镯子炫耀,而我的镯子也恰恰就是在这几日丢的,怎么,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是的,不是的啊夫人,奴婢从来未到过夫人院子,怎么可能偷得到夫人的镯子呢?”

    阮秋闻言冷冷一笑,少女特有的稚嫩被冷厉代替:“我也很想知道啊,为何一个长年守着厨房的人,会偷得了我的镯子呢?”

    方婆子还要再言,却被身后的粗使婆子堵住了嘴,阮秋放下手后便问立在一旁的沈七:“沈总管,这婆子一月月例是多少?”

    沈七拱手回道:“回禀夫人,着方婆子乃后厨二等厨娘,一月银钱不过五钱。”

    阮秋点点头,也不去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方婆子挣扎,只继续问道:“那依着这方婆子的月例来看,她要用多久,才能买得起一只玉镯?”

    沈七回道:“夫人,在这锦州城中玉乃万金难求,着方婆子即便今后升了一等厨娘,升了管事,一辈子,怕是也买不起一块小小的玉佩,更何况是玉镯呢?”

    “怎么样?”阮秋看着方婆子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方婆子被松了口,张嘴便急急哭喊道:“夫人,那镯子不是奴婢的,是别人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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