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他蹲下身子,譬如骨肉相连的长辈对晚辈般的摸摸她的头。

    “凌溪月。”幸好与孟哥哥和蓝凤姐姐在一起呆的久了,这才能勉强的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否则非得被他给吸进去,再也出不来。

    “你一个人幽居在这么?”

    “不是,还有孟哥哥、蓝凤姐姐……”话还没说完,她忽然大惊失色的捂住了嘴。自己干嘛要对他说这些?连他的底细都还没摸清呢,万一是坏人了怎么办!

    “孟哥哥?蓝凤姐姐?”落知秋心里一动,连忙追问,“他们的全名分别是什么?”

    “孟浩轩和百里蓝凤。”啊啊啊!她明明不想说的啊,可这张嘴为何会这般的不听话,他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却是不知他为了弄清这两人的真正名字,已在暗地里对她施展了小小法术。

    落知秋兀地里暗自点头,怪不得这一个多月以来,那么多的仙人一起出动都没发现百里蓝凤的半个影子,却原来是躲在了这儿。

    这山的四周,被人用法力设置了个无形的巨大屏障,一般的人想要用法力进行探测,却都被阻挡在了外。即使是法力高如北辰隐和落知秋的,虽能让自身法力冲进去一部分,却也仍旧是查不出任何的端倪。这只能说,山内是被设置了多重防护,甚至,在百里蓝凤他本人的身上都有文章。

    多重防护共同作用,冲进去的法力被一层层削弱,直至无影无踪,任他谁也不可能寻到百里蓝凤的任何踪迹。

    此地景貌清奇,即使有人来到这里,也一定会认为是隐世高人的清修之地,故而不愿多去打扰。而北辰隐他本就疑心甚重,这才有欲往此地探知一番的心。若是换了别人,怕是谁也不会往这里多加考虑一分吧。

    似这般的屏障防护,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但也绝不是随随便便个人就能做得到。心中,不由对这位在凡人眼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孟浩轩的实力,有了几分的了解。

    “你跟你蓝凤姐姐的关系怎么样?”

    “嗯,关系很亲密,唇齿相依。”不知不觉的又说了出来。

    “如果你失去了她?会不会很伤心?”

    “会……”

    “有多伤心?”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很伤心……”

    落知秋见她眼中忽然泛起了涟漪,心中不由微微一疼,且又极具震惊她的反应——百里蓝凤在她心中,为何会那么的重要?

    她们二人是怎么相识的呢?百里蓝凤身为高高在上的圣尊,又为何会认一个小孩子做妹妹?隐隐的,他能够判断出,百里蓝凤对她应该是很好的。可这又奇怪了,凌溪月没有法力,根本就是一个普通凡人,又凭什么会被百里蓝凤这么关注,往她身上花费心思呢?或者说,是百里蓝凤心中怀有什么叵测之心?

    一连串的疑问,搞得落知秋头昏脑涨,跟堕入了云雾中般,莫名其妙,而又百思不得其解。

    “那你跟你孟哥哥的关系怎么样呢?如果和你跟你蓝凤姐姐的关系比起来的话。”

    “差不多吧,反正都是我生命中的不可或缺之人。”

    这个也很奇怪。相传在孟浩轩出道的这十三年里,因自身声名太盛,故而有不少的持梦者想要拜其为师或是做个小童学炼药之术。但不论是他们有多么的诚心诚意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办法,却都始终无法得门而入。天南地北,四海八荒,他永远都是孤身一人脚踏仙鹤的走。而这次,他是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也认凌溪月做妹妹。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疑点,他孟浩轩,既然是有慈悲之心,又为何要救下百里蓝凤?他怀的究竟是什么心?

    孟浩轩这人,绝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在他的身上,究竟又有着一个怎么样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突然发现这么多难解的疑问,落知秋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绞炸了!只是他还有一处并不知道——在孟浩轩的身边,还有着一位从未向外部公开的神秘仆人,这个仆人唤他作“主上”,名字就是陆夜郗!

    “只可惜,我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和他们全都分开了。”

    感受到了凌溪月话语中携带的浓浓哀意,落知秋不由奇怪的问原因。

    只听凌溪月道:“因为我要遵照我爹的遗愿,去洛归山拜师修仙学道。”

    “来洛归山?”落知秋心中一动。

    “嗯……”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看她这番模样,落知秋的心中不由长长的暗叹了一声,看来她很是舍不得孟浩轩与百里蓝凤啊!忽然看到了地面上画出的春花春草,落知秋立马指着它们道:“这是你画的?很不错啊。小小年纪能有这般功底,着实不常见!”

    “真的?”凌溪月心头不禁一喜,两个如花般绽放的笑靥立刻展露无疑。

    看到了她的笑容,落知秋心中这才略缓:“能画的这么好,这至少已说明你的天资应该不错,倘若真正修仙的话,或许会有无量前途哦。”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哥哥姐姐他们,况且洛归山我人生地不熟的,就我一个人,我也怕不习惯啊。”

    落知秋不由按住了她的双肩,意味深长地道:“傻孩子,人与人之间总是要有分开的时候,也有独自一人面对生活中的一切的时候,所以可不能产生太过于依赖的心理,得学会自立哦。”

    浅浅几句,竟是勾起了凌溪月儿时的回忆。那时的她,不想像婴儿般襁褓在爹爹无微不至的呵护和疼爱中,看着爹爹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急在心里,一心想要自立,为他分担一些家庭责任和生活中的压力。可是为何,现在变了,变的开始依赖别人,甚至连洛归山这个陌生的地方,都没有了勇气去面对。

    难道,是被如今已有的快乐无忧生活,冲昏了头脑?

    她还记得自己赶路的那两个多月以来,艰苦卓绝的日子。

    那个时候,她心中的信念如万年玄冰般的坚硬,为了完成爹爹的遗愿,为了让在天有灵的爹爹开心,再苦,再累,她都咬牙坚持,从不言放弃。

    经历过日晒雨淋,经历过长途跋涉,翻过高山越过岭,跨过峡谷渡过江。如此种种,困难也罢,艰苦也罢,她都面对了,也都战胜了。那时的她,脸上总是有着一抹自信的微笑,嘴边,时常挂着的,只有三个字:

    “我不怕!”

    可现在的自己,与拈轻怕重,好逸恶劳又有何区别?

    曾经,别人一说她是小丫头,她总是气鼓鼓的反驳,说自己是大丫头。因为她认为自己已经不小了,该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了。

    曾经,她是那么的懂事和听话,爹爹不让她跟干重点或累点的活,她便将所有的小活都做到永无极限的好,只为让爹爹开心,不要因为太多的忧虑而苦着脸。

    ……

    万万千千的往事,一幕幕,犹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再也承受不住,感情上的一次次冲击,堤坝,终于整个坍塌破碎。

    “怎么哭了?”落知秋轻叹一声,看着她那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不由一阵心揪。

    “我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爹爹……”

    她的命运,一定也是充满坎坷吧。落知秋在她身上隐隐猜到了些什么,终于忍不住的把她拉倒怀里,紧紧抱住了。

    凌溪月停止了哭泣,落知秋看着她那被泪水浸湿了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终于在心念一动下,抬起手腕,用袖子一点点的为她擦去了脸上泪水。

    这种不明就里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猛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凌溪月,受宠若惊的退后了几步。

    落知秋看着她那满是古怪表情的脸,突地温婉一笑,柔柔的似春风似花草,似溪水似云朵,竟是带给凌溪月一种的莫名的温暖。

    “你想要表达些什么?”

    “我想要做回从前的那个自己。”凌溪月握手成拳。

    “好,很好,误入歧途并不可怕,迷途知返就是好孩子,像你这样的,我落知秋,非常的喜欢。”

    凌溪月闻言,澄澈的眼眸顿时望向了他:“落知秋,就是你的名字么?”

    “没错,我就是洛归山副掌门落知秋,北辰隐是我师兄。”

    凌溪月不可思议的望向了他,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陪自己说了这么久,还美得像位天使的男子,居然是洛归山的副掌门啊,那他就一定不是坏人了!

    一直都在懊悔恼怒自己干嘛什么都往外说,这下终于可以安心啦!

    “你想来洛归山修仙,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欢迎你的,月儿。”

    一声月儿,软软的,绵绵的,似轻纱拂面,如置身云雾,带给凌溪月一种莫名的心安和舒适。无法说出的酥麻感,似水波荡漾般,一圈圈的散开去。

    凌溪月不由哆嗦了一下,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时,听他说话看他笑,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动作,总是会让自己生出这许多莫名的感觉?这到底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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