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凡重回燕王府。时已黄昏,石凡亮出令牌,把门军士按牌放行。

    石凡来到王府深处,内堂外,窗间烛影晃动,似有打斗之声。石凡大惊,几个起落,窜进内堂,却见一个黑衣蒙面人在与燕王等人动手。

    燕王朱棣与两个贴身侍卫背墙而立,雨沁站在旁边,地上已躺着几个燕王的贴身侍卫。黑衣人一柄剑使得“霍霍”有声,燕王与侍卫三人兀是抵挡不住,雨沁一剑在旁不断袭扰,还是不能压住黑衣人的攻势。看看情形至急,石凡在黑衣人背后出现。

    雨沁大叫一声“石凡哥哥!”黑衣人大惊,急忙侧身,防备石凡的偷袭。石凡却不拔剑,从地上拣起一把剑,说:“雨沁妹妹,别慌,有我在此,绝不叫奸人得逞!”

    黑衣人手腕颤动,那剑尖“嗡”然有声,却没敢轻举妄动。雨沁移动脚步,慢慢地与石凡站在一起。黑衣人一面是燕王朱棣和两个贴身侍卫,一面是石凡与雨沁,他心下颇为踌躇,若没有这小子出现,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当可完胜。这小子深藏不露,定是劲敌,若然情形不对,当以走为上策。思念至此,黑衣人轻飘飘一剑,刺向石凡。石凡并不闪避,待那剑堪堪粘衣之际,左手二指倏地夹住来袭剑身,这一招在无极剑法中,叫做“二龙戏珠”,石凡在无极绝谷中跟无极祖师学剑,对此招颇有心得。黑衣人急忙使招“荡气回肠”的招数,剑身翻转,上下舞动。石凡缩回左手,右手倏地一剑,急刺黑衣人下腹。黑衣人侧一侧身,轻轻避过,侧身之际,反手一剑钭刺石凡腰肋,雨沁急使剑挡开,燕王朱棣大叫“大伙上啊,把这贼人剁为肉泥!”黑衣人一柄剑旋风急舞,挡者尽皆披靡。黑衣人笑声中,大踏步走出门去。

    石凡和沁持剑跟踪追出,却见黑衣人已中刀倒地。此时,月明星稀,内堂外的空地上,周遭树木掩映,哪有一个人影?雨沁拔出黑衣人左胸上的那柄短刀,黑衣人伤口的血如喷泉般激涌而出,溅了雨沁一脸一身。石凡接过短刀,若有所思。雨沁忽然说:“石凡哥哥,这刀是不是同前面那人‘寄柬留刀’的短刀相似?”石凡点点头说:“应是出于一人之手,是什么人在相助我们呢?”朱棣追出来,他一把扯下黑衣人蒙面的青布,众人“啊!”地一声大叫,原来,黑衣人竟然是燕王府的管家!

    石凡要走,雨沁道:“石凡哥哥,我有一事放心不下。我爹爹平时大马金刀惯了,对身边之人从不猜忌和防护,才有这个管家刺王爷的事件发生。那个袖箭之事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爹,江湖之人,狼虎之心,什么事做不出来?以我爹爹的力量,本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他,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想留在爹爹身边,找出那个甩袖箭之人,解除爹爹身边暗藏的危机,你呢?”石凡道:“从那人甩袖箭的劲道看,此人功力非同一般,你远不是那人的对手,我不放心,还是留下来帮你吧!”

    雨沁脸现红晕,她悄语低言道:“我爹爹先前说的话,你不生气啦?”石凡回道:“我这人流落江湖,大而华之惯了,哪会为了一句两句话就生气?只是,那袖箭之事,你要尽早告诉你爹爹,好教他心里有个防备。”雨沁又道:“那人隐身于江湖豪杰之中,要查出来,确是伤脑筋之事。”

    “我有一计”石凡悄言道:“我们来个釜底抽薪,逼迫那人现身。”

    “你的意思是......”雨沁忽然明白,她和石凡相视而笑。

    雨沁与石凡把袖箭之事对燕王说明,并说出逼迫那人现身的想法。燕王极力反对道:“那些江湖能人异士为我所用,乃是奔着‘信义’二字而来。我若疑神疑鬼,谁人愿为我用?在这事上,不能因为有个别私藏祸心之人而把所有江湖人士一棒子打死。更何况,那支袖箭是否就是我那些江湖人士所发,还在两说之间呢!”

    雨沁道:“爹爹,你想想,当时那帮江湖人士在你左后侧,你的当面偏左站着石凡哥哥,那箭从左侧飞过来,不是那帮江湖人士所发,又有何人有这般本事?你那些贴身侍卫对江湖伎俩知之甚少,更不要说应付了,谁有这样的能为?”

    “若说让江湖人士暂且离开王府,王爷面子上说不过,我还有一说”石凡道:“王爷可以告诉那些江湖人士,说你将要外出一段时间,不定什么才能回到顺天府。那个贼人敢在校武场飞掷袖箭,说明他已急不可耐,听说你要外出很长的时间,他害怕没有机会了,必定在你将要离开之时,再次出手。”

    雨沁拍手道:“石凡哥哥此计真妙!不露一丝痕迹,却要逼得那人现身。”

    朱棣却说:“行大事者,绝不能锱铢必较。彼以诚心待我,我不能不以诚心待之。以后,我只是多注意罢了。”

    雨沁又道:“爹爹,须知那人并不是诚心待你呢!你只是配合一下,由女儿和石凡哥哥来筹划,定有办法叫那人现出真面目。”

    朱棣默然无语。

    却说朱棣旗下江湖人士,有少林叛逆空明和尚、霞山真人门下弟子欧阳木达、西藏喇叭达吾摩、昆仑剑客肖阳,以及其他几个来自山南海北的侠客。其中一人,姓方单名一个昱,乃是前朝重臣方孝儒的同姓乡邻之子。方孝儒为朱元璋所赏识,受聘为谋士。其时,乡邻方世举无所事事,求助于方孝儒。方孝儒引荐于朱元璋,以为幕僚。方世举一家就此平步青云,彻底摆脱穷困的生活。方世举教育其子道:“世上不缺白眼狼,我儿却绝不能效仿。受人滴水之恩,当思涌泉相报。”朱元璋传位于皇太子朱允炆时,方世举一家已经败落,方昱流落江湖。方昱常听人讲,“藩王强,天下亡”,其时,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先后死去,而燕王朱棣与周王朱橚及齐、代诸王均拥兵自重。方昱仗着一身功夫,欲一一刺杀诸王,报效先帝对其父亲的知遇之恩。适逢燕王野心极度膨胀,广纳天下江湖英雄,以为图谋大事的人才,方昱以一手辛辣的“风云剑”赢得了大家的尊敬。

    朱棣在东较场校武时,方昱冒险一击,被石凡识破,救得朱棣性命。方昱欲待出走,自思,若然离开王府,以后再没有这样亲近朱棣的机会。是以冒着极大的风险,潜藏下来。按说,朱棣麾下良将不少,张玉、朱能、谷允、陈亨等均身经百战,一般江湖剑客在这些武将面前,绝难有所作为。但平时朱棣把这些良将分散于各处要隘,身边除了贴身卫士,并没有武艺特别过人的武将。方昱深知这些,因此,当王府中传出燕王要外出时,决定再冒一次险,在燕王外出的前夜,实施刺杀行动。

    朱棣按雨沁和石凡的要求,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请诸将幕僚会饮。诸人问到时,朱棣只以周、齐、代诸王相邀,有国家大事共议,不得不去为由,嘱咐众人各守其职。众人问到何时返回时,朱棣答道:“多则一年,少则半年。”

    这日,朱棣大宴宾客。朱棣举杯道:“各位,今乃良宵,在座诸君不可不醉。明日我当启程,为国家大事远赴他国,我们再相聚当在百日之后了......”言至此,怆然泪下。众人举杯俱道:“我王英武神明。”朱棣一口饮尽杯中酒,掷杯于地,叫“拿剑来!”侍卫奉上宝剑,朱棣一边缓步舞剑,一边呤诗道:

    宝剑饮血谁可期

    朗朗乾坤为君泣

    我自狂歌携醉舞

    敢把金瓯指间戏

    石凡听得此诗,大惊,对雨沁低声道:“敢把金瓯指间戏,此乃反诗......”雨沁急忙用手捂住石凡的嘴道:“酒后之言,岂能当真!”朱棣呤诗毕,大喝三杯,狂笑而倒。雨沁急叫侍卫把燕王扶归内堂,雨沁对众人道:“不想我爹爹喝得酩酊大醉,明日一早又要出行,这可如何是好?大家还是散了吧!”众人三三两两地相继退走。石凡又说:“当今天子虽然没有作为,但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人世间少了很多苦难,这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你爹爹如果伙同其他几个王爷谋反,天下兵革一起,烽火连天,人民重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是我辈不能忍受之事。谁坐天下无所谓,关键是不能嫁祸于黎民大众,你说是不是?”

    雨沁含泪欲滴,她怨恨地看了石凡一眼,一句话不说,掉头朝内堂跑去。石凡大喊一声“雨沁!”然后紧紧追了过去。

    此时,星移斗转,夜阑人静。雨沁在内堂里静静等候,石凡站在她的身旁。过有半个时辰,屋外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猫叫声,石凡心下一个“咯凳”,怎么,来的不是一人?又过了片刻,一粒石子忽地抛至门前,雨沁正要说什么,石凡示意雨沁不要动。石凡心想,这太小儿科了嘛,江湖上这等诱敌之计,也好拿到王府门前来使!

    忽听得风吹树枝声,瞬间又没有了动静。过了许久,屋外没有任何响动。石凡心下纳闷,来人是否发现我们有了准备,而退回去了呢?雨沁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石凡,那眼里充满了疑问。

    一阵风吹进堂屋,屋内的红烛随风摇曳,看看欲熄。石凡心下大为紧张,来人似已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大门口的侍卫,并已进了大门。王爷府进大门后,是第一进堂屋,当面是一个巨大的山水屏风。屏风之后,穿过一个弄堂,才能进入正堂屋,也就是王爷休息和待客的地方。来人料想,王爷喝醉酒后,必定在正堂屋休息,因此,来人的目的就是进入正堂屋。

    屏风处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猫叫声,风忽地直贯弄堂,来人似已到了正堂门外。石凡心道,正堂门外的侍卫总要好一点吧。片刻,门外没有了动静。不用说,来人又已干掉了正堂门外的侍卫。

    又过片刻,正堂的门轻轻地被推开一条缝,一股风从门缝中直吹进来,把桌上的大红牛烛吹熄了。又过一会,门外仍没有动静。石凡大叫燃红烛,举火把,擂鼓。一时间,燕王府各处火把耀天,鼓声动地,一队队官兵把各处房舍围得风雨不透。燕王府各处大检查,除方昱外,所有人都在各自房间内。

    此时,燕王府外,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方昱没有回房,也不太可能那么快就跑出燕王府,必定还藏身于府中某一个隐秘的地方。朱棣下令挨门挨户搜查,定要擒获这个贼人。直到天色大亮,仍然没有查到方昱的藏身之处。一队官兵报告,在王府花园后面小门处,发现扔在地上的黑衣服及青布头巾。石凡道:“方昱见无法回到住处,知道已经暴露,已从此处逃了出去。”

    朱棣叫大排延宴,款待诸军将士及各英雄豪杰。石凡双手抱拳,向朱棣告辞。朱棣道:“你两救本王,也算是智勇双全之人。本王在此许诺,八月十五日,我当会盟天下英勇豪杰,以武校技。到时,你若战胜所有对手,我自把雨沁许配给你。”石凡作一个罗圈捐,然后转身走出燕王府,雨沁追了出来。

    “你准备去哪里?”雨沁问。

    “我说过,我要追查杀父仇人‘飞天蜈蚣’,江湖虽大,总有我走遍的时候,我不相信找不到我的杀父仇人。”

    “我本想跟随你去,石凡哥哥”雨沁说:“方昱不见踪迹,我爹爹总是处于危机之中。那些江湖豪杰,让他们护卫我的爹爹,三几日还可以,时间一长,说不得有一个疏漏,我爹爹就危险了。等我把爹爹之事安排妥贴,我再来找你,行么?”石凡点点头,然后对雨沁一抱拳道:“再见!”

    石凡走出燕王府,但见街道上,以街为市的,高声叫卖,招徕客人;往来过路人,或悠闲散步,或行色匆匆。日照当头,却好正午。石凡见一处宽泛的街面,围了一群人,人群里不时爆发出一声声“好!”的呐喊。石凡挤进人群中,见一个燕颔虬须的青年正在表演硬气功。那青年表演完喉抵铁枪的气功后,又表演“掌劈金锁”的硬功。当然,实际上没有“金锁”给汉子劈,他只是在两块石板中间码好五匹青砖,蹲好马步,气贯右臂,手掌血红。青年大喊一声“嗨!”一掌劈下,五匹青砖一齐折断。

    在场子边上敲锣的一个女孩,捧着铜锣走向人群,口里说道:“有钱的帮个钱场,无钱的帮个人场,谢谢!”观众中便有人往铜锣中丢铜钱。女孩走过半圈,却好走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面前。那壮汉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这水灵灵的女孩子,跟了这穷汉有甚意思?不如随了我大爷,包你一辈子不愁穿,不愁吃!”一边说,一边用手来摸女孩粉红的脸蛋。女孩急忙侧身躲开,那表演功夫的青年横身在壮汉与女孩之间,两手作个抱拳道:“这位大爷,在下兄妹二人流落江湖,靠些须薄技挣一口饭吃,如有得罪之处,在下这里有礼了。”言毕,那青年深深作一捐。壮汉却不买帐,他嘴里嚷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没有弄清楚?滚一边去!”说着话,一掌向青年劈来。那青年侧身闪开,壮汉又使一招“肘底穿掌”直击青年胸腹,青年又一闪闪开。那壮汉身后站出两人道:“大哥,这小子是个会家子。”

    那叫大哥的,姓魏名于,在江湖上,乃“钻地三鼠”之大鼠,其身后两人是二鼠三鼠。二鼠于飞,左脸留有一道深深的刀痕,又有人称其为“刀疤脸”,三鼠肖丁,右眼不利索,又有人称其为“左相公”。“钻地三鼠”武功怪异,在江湖上多有传名。表演功夫的青年名赵越,那女孩叫鲁冰,二人是师兄妹。魏于见赵越躲开自己攻击的身法,知道对手功夫并不低。欲待就此罢手,众目睽睽之下,这张脸皮又置于何处?没及奈何,只得抽出背负的长剑。赵越伫立不动,并没有亮出兵刃的意思。魏于大怒,心道:“如此托大,难道你一双肉掌就想赢得我手中的宝剑?”,围观众人看到这种情形,唿啦啦的向后退去。

    魏于倏地一剑向前刺出,却是走的偏锋,刺向赵越的左肋。赵越好整以暇,等剑锋将及粘衣之际,微一侧身躲过剑尖,右手中食二指拼指如钩,急挖魏于的双眼。常言道,会者不忙。魏于剑招递出,却也防着赵越的反击,故而剑招未及使老,已变招为钭撩,正好削斩赵越右手的中食二指。赵越骤遇危险,右手划半圈弧,躲过魏于那剑,身子却已向后腾起,双脚电光石火地蹬向魏于的胸腹,这招乃是赵越的救命绝招之一,魏于回剑不及,急忙侧身翻过一边。

    于飞与肖丁见魏于并未占得便宜,二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分别站在赵越身后的左右侧,三人犹如三角形的角点,赵越被围于其中。鲁冰看情形于哥哥不利,急忙把铁枪掷给赵越。赵越一枪在手,随手舞个花子,胆气颇壮。鲁冰手执双刀,守在圈子外,与赵越遥相呼应。

    魏于老奸巨滑,刚才交手,见过赵越的功夫,实不在自己之下。现在赵越铁枪在握,兵器上又已占优,还有个鲁冰持双刀押阵,已方虽说是三人,兵器上已是吃亏,三人合力对付赵越也不一定就能占尽上风,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鲁冰,实在没有取胜的把握。魏于干咳两声道:“这事好说,看在你兄妹二人流落江湖的命运上,今天就放过你们,日后若要在此卖艺,须得知会一声方可。”赵越是个随合之人,见“钻地三鼠”自己搭台而下,便也抱拳道:“既如此,谢谢各位英雄抬爱。”

    赵越与鲁冰收拾行头,准备离开。忽听人群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且慢!”赵越愕然地抬头,却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走出人群,老人捋一捋花白的胡须说:“小青年,你刚才最后那招‘倒踢垂柳’是跟谁学的?”赵越抱拳施礼道:“跟我师傅所学。”“你师傅是何人?”赵越心下有些不悦。习武之人,最尊敬乃是师傅。一般情况下,不得轻易报出师傅的名号。这个老者如此逼问,已犯了行走江湖的大忌......赵越心想,老者是不是与师傅有什么过节?

    鲁冰插话道:“老伯伯,我们师傅曾一再嘱咐,不可对外泄漏他的名讳。我们不能违背师傅的教诲,是不是?所以,还请原谅。”老者眼睛一瞪道:“什么师傅不师傅?那牛鼻子老道何时收了徒弟,竟然也不给我招呼一声!”赵越颇为不悦,习武之人,最看不得的便是被人辱及师尊。鲁冰冰雪聪明,听老者的话,已料得几分,于是问:“老伯伯,我们如何称呼你啊?”老者欢笑道:“还是这个女孩子嘴甜,江湖人称我为‘千佛手’杨至悟,你们就叫我的绰号也行。”鲁冰拉了赵越一把,小声道:“这是师伯!”二人慌忙拜倒在地。

    “钻地三鼠”见此情形,急忙溜走。围观人群渐渐散去,石凡却伫立原地不动。赵越问道:“这位兄台,可有什么事?”石凡道:“刚才英雄与大鼠过招时,后面那招,这个老伯称为‘倒踢垂柳’的,在下感到非常有用,英雄可否演示一下?”赵越道:“兄台虽是面如冠玉,却背负长剑,料来也是武林中人。武林中,有谁愿意把秘门技艺公之于众?如不是为了保命,谁又把武学绝招使出来啊?兄台的这份请求,恕难从命!”

    鲁冰却说:“师兄,这个哥哥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青年,不是那些心怀不轨的混混,你不要这样凶巴巴地对他!”赵越眼里流露出些许妒恨,却又无可如何。鲁冰对石凡道:“哥哥背负之剑,从外形上看,就知道定非一般铁剑,哥哥可否亮出剑来,让我们也开开眼界?”石凡道:“我所背之剑,确实不是一般的铁剑。不过,我也没有看到这剑的真面目。我师傅在赠我剑时说,非到生命交关之时,绝不可以亮出宝剑。”

    鲁冰又道:“哥哥真为志诚君子!须知江湖险恶,在江湖上,若有人问到你这剑,你都这般回答,这剑恐怕就不会在你身上了。”石凡道:“谢谢师妹提醒!若依师妹看,真有那种情形,我当如何回答方好?”鲁冰道:“其实没有万全的话可以让所有江湖人都相信,你说是木剑吧,何以如此逼真?你说是一般的铁剑吧,那就是欲盖弥张,总会有一双双觊觎的眼睛……哥哥,你会不会剑法啊,我到很是担心。”

    赵越插话道:“兄台不会属于只说不练那类的吧?”话未说完,赵越左手晃一晃,引开石凡注意力,右掌倏地前伸,径来硬抓石凡背负的宝剑。石凡脚不动,上身微微一晃,已是躲开赵越那掌。赵越一掌落空,心下颇为不愤,左手一个撩掌,忽地击到石凡面门。石凡头一偏,左手戟指直点赵越胸前的期门大穴,赵越右掌忽地拿住了石凡的左手,石凡右掌却在瞬间抵住了赵越的左胸,此刻,石凡只要掌力一吐,赵越不死即伤。

    “千佛手”杨至悟忽道:“这个小兄弟,无极掌中的绝招‘左虚右实’使得好啊,无极散人是你什么人?”石凡撤掌,赵越也松手。石凡双手抱拳道:“前辈在上,在下这点毫末技艺,未学到师傅功夫的万分之一,不敢提及师尊。”杨至悟又道:“这才是武学后辈应有的态度,你天资聪慧,秉赋又高,人也志诚,将来必有大成。你刚才使出那招‘左虚右实’还有不到的地方,你朝我使来,看是如何?”石凡道:“前辈,在下学艺不精,招式之间必有疏漏,请前辈指点便是。”杨至悟眼一瞪道:“光说不练,是学武之大忌。我不光看在你师傅名下,还看你小子资质纯厚,是块学武的料,才让你把那招使过来。别哆嗦,出招吧!”

    石凡再不客气,左手中食二指拼指如戟,径点杨至悟胸前期门穴,期门穴乃人身108大穴之一,若被点中,当即就有生命之虞。石凡左手出招之际,右掌迅逾惊风,倏地一掌直击杨至悟腹部。杨至悟单出右手,上撩,撩开石凡左手,下劈,劈开石凡右掌。上撩下劈之间,快如电光石火,让人根本看不清是如何出招的。石凡抱拳道:“老前辈功力太过深厚,在下这招完全不能发挥。”杨至悟眼里透出慈爱和温馨,说:“左虚右实的关键在于左右手的招式必须同时出招,瞬间进击。右掌只要慢了那么一点点,就要被对手所乘。你虽然会使这招,但右掌还不能跟上左手速度。若是你师傅使出这招,我根本不能招架,只能闪避。小兄弟,好好领会吧!”

    鲁冰忽然对赵越说:“师兄,你帮人就帮到底,陪这个哥哥练一下他那招‘左虚右实’吧,待这个哥哥练好了这招,他行走江湖也多了一个护身的招式,那岂不是好!”赵越神情颇为尴尬:这个师妹,怎不记得师兄的好,处处为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着想呢!石凡不明究里,他者者谦谦地道:“不劳师兄如此,师妹也勿须惦记。”赵越瞟一眼石凡,扭头对鲁冰说:“你看,这事兄台都没意思,你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啊!”鲁冰不理赵越,她双瞳剪水、笑语盈盈地盯着石凡,问道:“哥哥,你的姓氏名讳该如何称呼?”石凡回道:“姓孟,字石凡,你呢?”鲁冰脸一红,羞怯地低了头,她低低地道:“叫我鲁冰吧,我师兄叫赵越。”

    “这是我师叔!”鲁冰向石凡介绍,回过头来一看,哪里还有“千佛手”杨至悟的身影?石凡,赵越,鲁冰三人大惊,杨至悟的轻身功夫练到如此来无踪,去无影的地步,江湖中实在罕见!鲁冰脉脉含情地,对石凡悄语低言道:“石凡哥哥,你这样一人在江湖上流荡,不如与我们一道,大家有个依靠。”说毕,鲁冰热辣辣的眼睛顾自地凝视着石凡。没等石凡回话,旁边赵越醋意大发,他接过鲁冰的话道:“俗话说人心隔肚皮,人面兽心的人多的是,更何况江湖险恶,人家藏锋不露,你如何识别?还是各走各路吧!”石凡抱拳一捐道:“鲁冰师妹,赵越师兄,承蒙二位抬爱,在下不胜感激。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毕,石凡转身欲行。鲁冰梨花带雨,难舍难分,她从项上取下玉佩,然后给石凡戴上,鲁冰说:“玉佩有祈福和平安的意思在里面,石凡哥哥戴了它,我心里面才能安稳。”赵越大是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石凡与赵越鲁冰师兄妹告别后,沿街一路走去。此时正好夕阳西下,但见顺天府中来了不少武林人士,他们或挎刀背剑,或执枪提棒,有单人独行的,也有三五成群的,北方汉子的高大威猛,南方青年的矮小精明,尽在匆匆的一瞥之中……转过一个街口,却见两个汉子当街争斗起来。执剑的汉子紫髯飘飘,一身的精神气,不怒而威;握刀的汉子头额正中一络老大的刘海,象一个好斗的公鸡。握刀汉子双手着力往对方劈去,这一招乃是刀法中的“力劈华山”,持剑的汉子侧身躲过,还一招“毒蛇吐信”,那剑直奔胸际而去。握刀汉子一闪闪开,那刀旋风般钭劈过来,持剑汉子不以为意,待刀锋将及粘衣之际,剑身倏地贴上刀身,内力引得一引,那刀已失了准头,剑刃顺着刀身疾往下削,握刀汉子此时若不撒手,手指将尽被削断。忽听得“铮”的一声响亮,剑刀已分开,使刀剑的二人均大骇,原来,迫使刀剑分开的只是一粒围棋大小的石子!二人茫然四顾,未见掷石之人。

    石凡上前劝解道:“二位兄台,如何当街就动起手了啊?你我同是武学后辈,当铭记学武诫斗的古训,崇尚以恩报怨的美德。”那紫髯汉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盯住石凡,眼里透出几许疑惑和不信任。头上留刘海的汉子更是直言不讳地问:“那粒石子是你掷的?”石凡摇摇头道:“我哪有那般功力!我见二位功力相若,久斗无益,不如我请二位,那边有个茶馆,我们去喝一杯茶,如何?”刘海汉子怒道:“我道石子是你掷的,既然不是,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无端的跑来趟这碗浑水?”紫髯汉子也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还道那石子是你掷的,我们无话可说。既然与你无关,会事的,走开去,刀剑无眼,伤了你还不是只有自认倒霉!”

    石凡心下颇为不忿,我好心好意来解劝,反落得两边都不是。那使刀的汉子,刚才若不是暗里有人掷石解围,你那五指已是不保,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继而又一想,别人相斗,与已何干?硬要充当中间人,岂不是可笑之极!思念及此,石凡转身欲走。紫髯汉子忽道:“兄台,且慢走!”石凡看向紫髯汉子,听那人道:“兄台,你背负那剑,形状古怪,定非寻常之剑,可否展示一番,让我也开开眼界?”石凡面呈不豫之色,乃道:“此乃我师赠我之剑,师傅嘱咐,寻常之时,绝不可开看,还请兄台见谅。”紫髯汉子尴尬之极,一时无话。刘海汉子问石凡:“兄台如何称呼?”石凡说出自己的名姓,继而问道:“二位兄台又如何称呼?”刘海汉子道:“我是铁扇飞刀门下大弟子翁一亮,与我相斗的这个兄台,是华山剑派门下的周桐。说来好笑,我与周师兄本不相识,只因我二人同在一处喝酒,周师兄呤得一诗,那诗为:

    阅尽苍海无人物

    武林会盟我自舞

    可笑刀剑均多情

    未曾斩尽仓中鼠

    只因周师兄诗中一句苍海无人物,我认为周师兄自视过高,把我们武林其他门派都视为无物,故而与之理论,言语之间,彼此不服,进而言辞龃龉,以致于动起兵刃,惹得兄台好笑。”

    石凡笑道:“原来如此。周师兄那诗,确是好诗,颇对我的胃口。说到武林门派,功夫各有特色,道不得谁高谁低。若以武学个人修为而言,华山剑掌门人周炯、少林派如法方丈、天山剑法张钰是为当今武林顶尖一流高手,其他与之同名的如弹指神功张笑风、迷笑催眠术夏晨、拂兰指方虹等,武功深厚,神鬼莫测,哪是周师兄那句苍海无人物就定得了的?”石凡越说,翁一亮脸色越暗,说到最后,翁一亮瓮声瓮气地道:“原来石凡师兄与周师兄一般,直视我铁扇飞刀未入江湖顶尖武功之流?”石凡急忙辩解,翁一亮大声道:“既然你对我铁扇飞刀门也存亵渎之心,那就别怪我刀下无情了!”话声刚落,唿地一刀,径奔石凡头顶而来,石凡急忙侧身躲过。周桐在一旁忽然哈哈大笑,翁一亮停刀而问:“有什么好笑的?”周桐道:“翁师兄太性急了!看这情形,只要论及武功,谁没提到你那铁扇飞刀门,你就会青红不分,皂白不辨,当头一刀再说。”石凡双手抱拳道:“翁师兄,在下刚才出言无状,多有得罪,这厢有礼了。”言未毕,周桐倏地出手,飞抢石凡背负的宝剑。这下变起苍促,石凡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顺势倒地,一个鲤鱼打挺,又跳了起来。石凡两眼茫然地问:“周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周桐诡谲地一笑,回道:“石兄勿惊,我只是好奇,想看看你那宝剑而已。”石凡心道,这个周桐,看来是个斫轮老手,不定何时,就会坠入其彀中,我须是离开此人方好。想至此,石凡对周、翁二人道:“二位师兄既已无事,小弟暂且告辞。”言毕,石凡转身即走,周、翁二人也不便阻止。

    石凡行到街口,拐过另一条街,见一旅店,青布店招,“天下客”三字迎风飘扬。店门横匾五个烫金大字为:遍迎天下客。门侧有一下联为:走南闯北此处堪当歇马,上联处却是一片空白。石凡一脚跨进店去,旅店老板疾忙笑脸相迎。石凡问:“天下客,好店名啊!老板,门楣处,上联却是为何空着?”店老板谄笑道:“我店规矩,凡是能对出上联者,可免费住宿一晚,客官可有兴趣?”“原来如此,我有一上联,不知可否对上。”店老板大喜,急问上联为何,石凡道:“经东贯西笑问何可驻足,贯与闯相对,均为动作,不知此上联可称意否?”店板细一呤哦,点头道:“意思上也还对得过,比前几个客人作的上联好多了,就这样,免你今晚住宿费!”

    天色已晚,石凡在房中却无法安睡。将及初更,忽听得房顶似有夜行人的声音,似蜻蜓点水般,只一瞬间,一切又归于平静。又过得一刻,门外走廊似有人经过,那脚步声极其轻微,若不是练武之人,根本发现不了这般响动。石凡盘腿坐于床上,双眼微闭,做起吐纳功夫。不一刻,石凡嗅到一丝异香,急忙凝神屏息,可是已晚,石凡颓然倒于床上。

    房门一开,两个蒙面人潜入房内。其中一人低声道:“师兄,这小子身上并无那剑!”另一人道:“谅它也只在这屋里,我们仔细搜一搜。”两个蒙面人床上床下,柜里柜外,搜了个遍,只是没有那剑。一人忽道:“难道他那剑可伸缩?”另一人咐合道:“正是,我们再看看这小子身上。”二人在石凡身上搜查,却看到石凡腰间揣了一个金牌,二人急看,却是燕王府专用的金牌。执此金牌者,可随时出入顺天府,在顺天府里吃饭住宿,均可记帐,不用现银支付。二人见到金牌,大惊,原以为这小子不是流落江湖的一般武林人士,却原是燕王的座上客!一人道:“若然燕王知道此事,必然震怒,到时我们如何下得了手?不如把这小子做了,人不知鬼不觉地弄出去丢了,倒是省事。”另一人道:“师兄虑得周到,我去把风,师兄手脚利落些。”言未已,一人抽出腰间的短刀,刺向石凡的左胸。忽听“当”的一声响,短刀脱手飞出,直插进木柱之中。这人大惊,不敢再对石凡下手,急忙拉了望风的另一人,飞也似的跳过旅店院墙,消失在夜幕之中。

    门外一老一少忽地跳进房中。那少的是一女孩,女孩说:“爷爷,你那弹石的功夫,真正天下再没有第二个,那短刀居然直没入木柱之中!”女孩扶起石凡,急道:“爷爷,这是上次那个背剑的男孩,怎么这般昏睡啊?”老人笑道:“这是中了迷香,你看窗纸上一个小洞,刚才那二人使出这般下流手段,不应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之人所为。”女孩急道:“爷爷,你快想法,让这个男孩醒来吧!”老人抚须哈哈大笑,笑毕乃道:“看把你急的,好象他是你什么人似的!别慌,去找一碗冷水来。”女孩匆匆向门外跑去,迎面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来人是旅店老板。听得有动静,旅店老板前来查看。女孩找来冷水,老人迎头泼向石凡,石凡打个冷颤,忽地醒了。石凡大睁了两眼,不明白怎么回事。女孩把事情来由说了,石凡道:“这么说,是你们救了我?”女孩明眸皓齿,柔情地点点头。石凡向老人磕谢救命之恩,老人侧身道:“不用如此,该谢的人,是她。”老人指一指女孩,女孩杏雨梨云,脸早羞得象红透了的苹果。女孩俏眼含情,她低低道:“哥哥,该如何称呼你?”石凡说了自的名姓,女孩道:“我叫晓风,姓谢。我爷爷是张笑风,我原是跟了我母亲姓。”石凡瞪大了眼睛,他问道:“是江湖上名闻遐迩的弹指神功张师傅吗?”晓风点点头道:“正是!”石凡急忙磕拜。

    “你身上背负的长剑呢?”晓风问,石凡一蹬腿,倏地窜上屋梁。原来,石凡心下隐隐不安,环视四周,无处可藏,偶一抬头,看到屋梁高高在上,一般武林人士,没有相当的轻功,那是上不去的,所以,石凡把宝剑藏于屋梁之上。石凡跳下来,晓风为石凡拍去衣服上粘着的灰尘。石凡“啊呀”地一声怪叫,晓风吓了一跳,急问何事,石凡道:“我身上的金牌和一块玉佩不见了,定是那两个黑衣人偷了去!”“什么金牌?”晓风问,石凡道:“是燕王府的金牌。”“燕王府?”晓风惊讶地说,张笑风忽道:“嘿嘿,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是燕王府的人,晓风啊,你岂不是白费心思了!”晓风忽地拔出一柄短刀,刀尖直指石凡胸口道:“老实说,你是燕王府什么人?”石凡道:“燕王府朱棣与我并无瓜葛,我也不是燕王府之人。”“既如此,燕王朱棣的金牌何以在你身上?”晓风撤了短刀,仍紧紧追问。石凡道:“是燕王朱棣的女儿朱雨沁所赠。”“朱雨沁是何等样的女孩,她很美吗?”石凡却不能正面回答,说雨沁很美吧,必然会伤了晓风的心,若说是路上邂逅,何以一见面,就送如此珍重的礼物?晓风忽然丢了短刀,头扭过一边生起气来。石凡劝慰道:“我之所言,句句是实,日后你们自可对证。”晓风羞赧地一笑道:“石凡哥哥,我知道你所说都是实话。”晓风从随身携带的刀袋中拿出一把短刀,双手递给石凡道:“哥哥,小妹没甚礼物,只有这把短刀,颇为精致,留给哥哥,作个念想。”石凡接刀在手,细一打量,大惊,从身上摸出另一柄短刀,两刀完全一样,石凡道:“晓风妹妹,那天在土地庙,也是你掷刀寄柬,告诉我危险的吗?”晓风点点头,却不言语。过了一会,晓风忽道:“土地庙中,那和你结拜的女孩,就是燕王的女儿雨沁吧?”石凡道:“那时,她还女扮男装,我们准备结为异姓兄弟呢!”晓风破涕为笑道:“亏这个雨沁想得出来,女扮男装!”

    张笑风插进来说:“燕王府之人,都不是好人,这位小兄弟,以后要注意了。”石凡点点头,他问晓风道:“奇怪,你爷爷那么高的武功,何不把弹指神功相授于你?”晓风回道:“我爷爷何曾不想如此啊!”晓风含笑说:“我爷爷那弹指神功,非得内力深厚者,不可习得。爷爷见我一时不能习得他的秘技,他又教我投掷飞刀的绝技。”石凡问:“除了飞刀,你爷爷还教过你什么绝技吗?”晓风道:“爷爷的风云剑法,一剑走江湖,那可没说的。爷爷的绝技可多了,他那弹指神功,天下再无第二人能会,飞刀绝技,爷爷传了我和大师兄,还有袖箭暗器,爷爷传了二师兄。”石凡道:“师妹且慢,你说的袖箭,可是三到五寸长的短箭?”晓风道:“正是,哥哥在哪里见过?”石凡道:“你那二师兄可是方昱?”晓风回道是,石凡说:“那天,燕王在校场点兵校武,我也在场。当时,一支袖箭疾飞而至,幸得我推了燕王一把。后来,雨沁设计,试出了投掷袖箭之人,方昱现在不知所踪。”“那就是了”晓风说:“燕王朱棣蛮横无礼,祸害乡邻,鱼肉百姓,早已激起公愤,听说他又蓄谋造反,只是他大权在握,有兵有势,谁也奈何不了他。我的亲哥哥就是被燕王的那些爪牙害死的,因此,我誓要报了此仇。”石凡却默然无语。晓风问道:“石凡哥哥,你在想什么?”石凡回道:“那天,在燕王府内堂,燕王的管家行刺燕王时,被一把飞刀掷中,死于非命,我想,在暗处掷飞刀之人,定是你的大师兄了!”晓风喜道:“原来师兄也在这里!”说到这里,她立刻捂了嘴,眼睛看向张笑风。张笑风装作没注意,心下却道:“这个逆徒,怎可助此叛逆!”

    张笑风和晓风向石凡告辞,张笑风但捋须而笑,晓风却是依依不舍。临别之际,石凡忽然想到燕王朱棣欲在八月十五会盟天下英雄豪杰之事,他问晓风道:“会盟那天,你和你爷爷会来吗?”晓风柔情万种地说:“你呢,你会到吗?”石凡点点头,晓风说:“那天我和爷爷也会去。只是,燕王这人最是阴险毒辣,说不定在会盟那天,会定下什么阴谋诡计,哥哥,你可要十二万分的小心!”石凡笑笑说:“晓风妹妹,不必如此担心。他燕王既然要拢络天下英雄的人心,必不敢在会盟之时,加害前往会盟的武林人士。以我之见,燕王此举,意在甑选为他所用的英雄豪杰,为他即将南下作好人才的准备。”晓风满脸愁容,她幽幽地问:“石凡哥哥,那天,雨沁也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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